044 她是你阿姨(元宵節加更)
虞朝暮未動,任由這個未來大神,在她麵前無助的哭泣,她將他悲慘的樣子看在眼裏。
她以為,看到重寒煜這麽淒慘,她會有種恣意的痛快,卻並沒有。
她一點兒也不覺得好笑,隻覺得有總無盡的悲涼,從看到這個男人的身影開始,就在她心底微微泛起了一點酸痛。
原來在末世,大神與普通人一樣,都哭過!
最後,重寒煜緩緩的放開了虞朝暮的手腕,伸手,將自己的軍刀遞給了虞朝暮,刀柄朝向她的方向。
他知道虞朝暮的劍,不知從哪兒來的劍,連劍氣都有,不用費什麽力氣,就能將一隻喪屍劈成兩半。
重寒煜不想感情用事,但人之常情,他身為兒子,想留母親一個全屍。
然後一把火,一捧黃土,將親生母親好好的埋了。
虞朝暮歎了口氣,偏頭看了重寒煜一眼,伸手握住重寒煜的刀柄,一言不發的上了樓梯,朝著頂樓走去。
這棟門診大樓裏的人,都跑掉了,不是跑出了醫院,就是跑去了後麵的住院部,所以整棟樓都是空蕩蕩的,除了王美麗外,並不見一隻喪屍。
而在最頂層的門診病房中,虞朝暮發現了一個男人,正躺在床上吊水,緊閉著眼,眼角有淚。
想來這個男人,就是被重寒煜安置在病房中的重羅了,他不願意醒來,那便不醒來吧。
另一個房間緊鎖,裏麵傳來喪屍的爪子撓門的聲音。
虞朝暮一腳踹開房門,一個身穿病號服的女喪屍,披著頭發衝了出來。
然後被虞朝暮一個旋身,從後腦勺頭發濃密處入刀,刀柄一撬,撬出了腦殼中的那顆晶核。
這樣的殺喪屍方式很費力,不過虞朝暮受重寒煜所托,還是給王美麗留具完整的屍首,以供重寒煜一會兒上來收屍的時候,心情能不那麽的難受。
女喪屍倒地,虞朝暮將她翻過來,看了看手腕上的入院吊牌名字,王美麗!
很好,她沒殺錯喪屍。
虞朝暮麵無表情的抬眸看向遠處,她做這一切,根本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因為虞朝暮認為,她殺的隻是一隻喪屍,並不是她的某個親人,某個熟人,甚至是某個陌生人。
可是在上輩子的末世之初,麵對熟人變成喪屍的時候,她也曾如重寒煜這般,完全下不了手,內心又痛苦又掙紮的那種滋味,虞朝暮懂。
但重寒煜比她那時候的接受速度,要快太多太多了,虞朝暮也是在末世開始了很久之後,才開始慢慢的學會殺喪屍的。
這才末世剛開始呢,重寒煜盡管自己下不了手,可依然明白,王美麗已經不是他的媽媽了。
他的媽媽,早就已經死了。
所以虞朝暮表達善意的方式,就是替別人殺掉那隻難以下手的喪屍,因為這真的是一件很痛苦,很傷心的事情。
有細碎的聲音傳來,隔壁病房,先前那個躺在床上,眼角有淚的男人,緩緩的走出了病房,赤腳踩在地上,渾身顫抖著,看著虞朝暮,突然哭道:
“她是你阿姨!你再怎麽討厭她,再怎麽討厭她……”
虞朝暮奇怪的偏頭,看著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就是重羅!剛才不是還不願意醒來麵對一切嗎?現在王美麗死了,他就起來了!
不,這個不實重點,重點是,重羅不容易啊,竟然挺過第一輪末日病毒的清洗了啊。
虞朝暮不理他,提著軍刀轉身就下了樓去,她的身後,重羅撲倒在王美麗的屍體邊,放聲大哭。
重羅他不是沒察覺出外界發生了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他隻是接受不了,心思一下子沒轉過彎來而已。
繞過電梯,虞朝暮走樓梯下了頂層,晃悠悠的在每一層,都聽了聽動靜,這是門診大樓,出事的首棟大樓,所以這棟大樓裏該跑的活人,都跑了。
樓層裏依稀有幾隻喪屍的屍體,看這一刀斃命,屍體保存良好的手法,應該都是重寒煜解決的。
不得不說,有重寒煜在的地方,虞朝暮還是挺放心的。
賣掉了樓層裏的幾具屍體,整個門診大樓更顯死氣沉沉的了。
這棟大樓的後麵便是住院部,很多人沒從大門跑出去,直接跑去了住院部,所以這會兒,住院部的周圍,也圍了一些喪屍。
虞朝暮打算休息一會兒,等有了足夠的體力,就去解決住院部樓下的那些隻喪屍。
但是她緩緩步行,踩著寂靜的夜色,一步一步走回去,回到安置天天和心心的門診病房外麵時,便是看見重寒煜,這個未來的大神,一臉生無可戀的坐在椅子上,後腦勺靠在牆上。
門診部的燈,不知道什麽時候亮一盞,滅一盞的,一條不長的走廊,明明滅滅的,就宛若一片陰霾籠罩中的重寒煜,手中抽著的煙,在他的一呼一吸間,煙頭一明一滅。
似是看見虞朝暮來了,又似是沒看見,他自顧著抽他的煙,沒有同虞朝暮打招呼,隻是靜聲道:
“我搬了張床給小露,那三個孩子都已經睡下了。”
虞朝暮點點頭,走過去,白色的袍角輕輕翻動著,看著重寒煜這幅瀕臨崩潰邊緣的神情,笑道:
“喏,你的事,我辦得極漂亮,刀還你。”
說完,她將手中的軍刀,刀柄朝向重寒煜,遞了過去。
他搖搖頭,俊臉上的神情破碎,閉眼,沙啞著聲音,緩緩的說道:
“拿著吧,一會兒我若變成喪屍了,你就用我的刀殺了我。”
刀柄未移動,虞朝暮保持著這個姿勢,靜靜的垂目,看著這位未來的末世第一高手。
末世之初,每個人都會經曆一段情緒崩潰期,重寒煜也會情緒崩潰呢。
大神的這幅失魂落魄的模樣,她真要好好瞻仰瞻仰,太毀人設了。
忍不住,虞朝暮伸出另一隻手,帶起了她白色的袍角,袍角落在重寒煜的膝蓋上,她略彎腰,手背探向了重寒煜的額頭。
重寒煜沒有阻止她,隻是拿開了抽著的煙,怕煙頭誤燙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