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含幽獨白:隻是當時
題記: 此情可待成追憶, 隻是當時已惘然。 ——李商隱《錦瑟》 我很早就認識阿綰,她周遊下,懸壺濟世之時,我便與她很是要好。 身為名動下的第一神醫,她卻對這個名頭從來不怎麽在意,照她自己的話便是:“我不是什麽大善人,也不熱衷名利,可能是整日閑得無聊了,便隨手找些事做。” 她是個很隨性的人,也很有個性,分明永遠那副清清冷冷的樣子,不怎麽愛搭理人,卻還是憑借一張臉招惹了無數桃花,最終,她選擇了穆無忌。 我當初很難想象,那樣一個出塵的人兒,怎麽會擇了一個位高權重的金龜婿,住進了那庭院深深的豪門府邸。好在他們郎才女貌,琴瑟和鳴,倒也是過了不短時日的恩愛日子。 再後來,我識得了大兄和塵兒,大兄是才,亦是雄才,不論是煮酒論劍,還是琴瑟瀟瀟,他永遠都是一等一的,他那麽優秀,縱然有些沒個正行,可是待我們卻是真正的極好。 我喜歡他,阿綰知曉,塵兒知曉,就連王之策那個書生都知曉,他卻不知。 也可能是故作不知。 我不敢出來,生怕與他表明心跡後,連這僅有的兄妹之情也會維係不住。 可是他,終究隻能離開。京都和朝廷,終究還是容不下他。 塵兒隨著那個書生整日過著枯燥的生活,王之策待塵兒的確是真心的,可惜他一心隻讀聖賢書,見慣了血雨腥風的塵兒終於還是棄他而去。 我知道,她去尋找大兄了。 時隔多年的今日,我還會想,若是當初我拋開一切顧慮,拋開一切羈絆,隨大兄而去,是不是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英明神武的太宗皇帝逼走了大兄,便開始疑心穆無忌了。 最後一次見到阿綰,是在京都西郊的一個晚上。 月黑風高,她一襲黑衣,扶著重傷奄奄的穆無忌靠在牆邊,四周明顯有著打鬥的痕跡。 她緊緊握著我的手,第一次流露出祈求的神情:“幽,幫我,照顧好輕吟。” 她剛剛產下的女嬰,就這麽被托付給了我,我收她為徒,授她武功,不愧是阿綰和無忌的孩兒,她的賦異稟,縱是我也無法企及,隻有她的舅舅,我的大兄可相媲美。 都走了。曾經的六人,竟隻剩下了我和王之策。 我帶輕吟回了昆侖門,偌大的京都,隻有王之策了。 再英明的帝王,也免不了疑心這一通病,穆無忌之後,王之策也不出意料地被太宗皇帝所疑。不過他聰明些,懂得審時度勢,不像穆無忌一般傻傻地堅持著為國為民,最終賠上了性命。 繁華落盡,曲終人散。 穆無忌身死;塵兒不知所蹤;大兄和阿綰兄妹二人雙雙歸隱;王之策隱居山林;我守著阿綰的女兒,守著昆侖門,守著心底美好的回憶,孤孤單單地做著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