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孜普烏
從見過木體那一夜,友聰躺在床上,什麽都在想,但是又像什麽都沒想,他自己的戲劇般的人生一幕幕出現在瓦板上,有悲傷,有歡笑,他都跟著一起微笑或者難過,一一體會,也一一接受甚至勝過當年,撕心裂肺,或懊悔萬分,嚴肅嘩然然後再也沒醒來。 爾鐵和木體倆親手火化了他,屍體火化有一種難以言語的味道,即不是一般燃燒動物屍體所產生的焦味,也完全不是衣服燒焦所產生的刺鼻氣味,它不難聞,但會讓人有些頭暈。而死後吸毒者燃燒的味道就更多了一種更難以言表的氣味。我稱之為,那是身前的罪惡在最終接受痛苦並且徹底結束或者被寬恕釋懷時才會發特有的味道。 又叫了不少人,參加一個孤獨者的葬禮。選定了招魂送魂的時間,然後姨娘和舅舅的竹牌將永遠的綁在一起。回到祖先居住的白色聖地。 他倆並不相信鬼神這一類,但整個人類不是一直都在尋找,也一直都在渴望一個聖地嘛?在哪裏,刀槍入庫,沒有紛爭,沒有饑寒交迫,沒有顛沛流離,也沒有悲傷,沒有等級,沒有災禍,沒有愛情,也沒有死亡 更沒有學校、監獄、和工廠這一類需要把人強行約束在莫處,而且人們又無力拒絕的機構和體製。因為人人都是自由又誠實的。最重要的是沒有金錢這個數量詞匯的概念。人人幸福的追求一切自己熱愛的美好東西。同時讚賞並支持其他人追求別的東西。這全球各地,它可能被稱為堂、或者仙宮、耶路撒冷、香格裏拉、理想國或者彝語中的孜孜普武。而且人們也一直都十分願意為此而戰,為此而亡。 所以這樣做很合適。 哪夜,他又夢見了自己的姑媽,她還是年輕的模樣,看不出一點潑辣,她是那麽勤勞又達理,美麗又慈愛,微笑著,卻不話。過了一會兒,高大又英俊的姑父來到她身邊將她牽著,他完全不像前幾那樣瘦弱不堪,而是年輕又雄壯偉岸。瀟灑非常 他沒有把夢告訴爾鐵,而爾鐵卻告訴他另一個夢。夢裏滿滿的一家人,弟弟妹妹們都還在。媽媽也在。再幸福不過的家庭。爾鐵和他再一次來到那屋後的火葬場。望著新壘的石堆,許久,連爾鐵抱著的孩子作為一個不點居然也不哭不鬧。仿佛他也懂得大人們的悲傷。 爾鐵緩緩帶著堅毅的氣息道:“我要做一個項目,是關於生病的人和像我們一樣的,卻又遠遠不及我們幸運的孩子們,來和我一起吧。” 木體:“我會來,原本我也就有這樣的打算,但是至少現在還不行。” 爾鐵:“為什麽?” 木體:“我還有先找到一個人” “誰?喔”爾鐵先是疑惑而後又立馬就懂了。 木體:“可能她是一位曾經或者本來應該最重要的人。我也不知道該叫什麽?” 爾鐵:“去哪裏找?” 木體:“上海。” 爾鐵:“嗯,去找吧,應該去。” 之後又陷入了長長的沉默,過一會兒才看著頑皮可愛的不點,逗弄之下,和他一起淺露笑意。。 他想到一段朋友寫的文字: 草原之上有一棵孤樹,它是由一個美麗的仙子指出的種子在此地生根發芽而成。並且美麗的仙子給了它所有的愛與祝福。關於成長,它感謝雨水和暖陽,土地和為在它幼時沒有毀滅它的牛羊和牧人。它堅毅的獨自忍受著一個個漫長的炎炎夏日和一堆堆厚厚的雪。如今它長成了一棵巨樹。在整個甚至都沒有一麵牆的苦合草原上,它就那樣屹立,依舊獨自忍受著雷聲,忍受著恐怖的孤獨,你看它多麽堅韌挺拔又偉岸。雖然它也常常被狂風吹得有些搖搖晃晃,但是卻從未倒下。它的根也從未顫抖,從未搖擺,一直,一直伸向了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