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二選一
默然的眸光,帶著絲隱晦,快速眨動眸子,將眸中複雜的光芒收入眼底,平靜地看著她的肚子。
眼看四個月的胎兒,比想象中的還要大,伸手出,輕輕用力按壓,隻見柳顏下體剛止住的血,又開始冒出了血。
華箏立即收回了手,伴隨而至的還有柳顏的吃痛聲。
不敢再有動作,深邃的眸光中,沒有半點的光亮,呆滯中,神情沮喪。
喜兒將一切都看在眼裏,卻不敢發出一絲聲音,生怕驚動到還未有所察覺的柳顏。
其實華箏不說,柳顏也知道不妥了,因為上次華箏施針之後,很快便把針給收了起來。
現今,針還在她身上的穴位上紮著,哪怕華箏掩蓋得再好,還是讓她有所猜想。
帶著絕望的聲線,眸光空洞地看著輕薄紗幔的床頂,頹廢地問道:“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華箏沒有回答,觀察了一會,確定不再出血之後,試圖收針。
結果剛收起三根,喜兒驚恐,聲音就像拉滿弓的弦,就怕雙手捂住嘴鬆開,聲音就像箭一般,飛射而去。
瞳孔急速的收縮,駭人的神情,足以讓華箏知道情況到底有多糟。
銳利的眸光落到喜兒的身上,見其拚命的搖頭,似乎是在告訴華箏,她不會說,不會說!
華箏再次將金針回落到原有的穴位上,原本由喜兒查看情況的事情,則轉由黃依去查看。
見她點頭後,華箏方敢輕輕地籲了口氣。
額頭不知何時冒出來虛汗,心情瞬間低落,何時起,華箏竟然對這種情形十分厭惡,也十分憤怒。
沒有過多的言語,平複了一下心情,用著平常不過的口吻道:“血止住了,暫時不會有性命危險,你好好躺著,不要動,可以適當的喝些紅糖水,或者喝點清淡點的湯,我去去再回來。”
華箏剛站起,轉身,手被人握住,那期盼的眸光,帶著淚花閃爍,微顫的聲音伴著恐懼和不安,“華箏,我是不是真的會死?”
轉握住柳顏的手,許是秋日轉涼了,身上的衣裙被脫去,被子又不能全蓋,因為身上還紮著針,冰涼冰涼的,沒有一絲溫度。
又許是失血過多,氣血供應不足,手腳發冷。
也許什麽都不是,是被嚇得全身哆嗦,發寒!
“隻要你乖乖的別動,現今都不會有事,我就在外頭,有什麽事,讓喜兒喚我便可。”
華箏的話就像帶著魔力一樣,瞬間讓柳顏安下了心,折騰了大半天的她,再加上失血過多,沒一會,便撐不住,睡下了。
黃依花了好大一會功夫,從柳顏的手裏,把華箏的手解救了出來。
再次見到華箏,已是將近一個時辰之後的事了。
正在院子外頭焦慮等待著的眾人,立即迎上,。
其中耿安容最為心急,立即問道:“怎麽樣,孩子沒事吧?”
華箏不想說,可是卻又忍不住想要說,但鍾森適時出聲,變相而回了,“國公夫人,世子妃殿下的身子,您也請了不少大夫看過了,若是真能兩全齊美的話,您又何需找本門主及我的徒兒呢?”
“若是連你們也保不住,那跟一般的大夫又有何區別,醫宗又有何了不起的,還不是一樣。”關心則亂,口無遮攔,得罪的卻不止是鍾森和白玉子,就連醫宗也一同被她汙辱了。
嚴彬熟知妻子的脾性,無法泄了她的心火,也唯有替她請求願諒。
可是這對華箏而已,已是不痛不癢的事了。
沒有理會耿安容,也不在意她所說的話,專心一致的將心思放在柳顏的身上,“師傅,世子妃殿下的子宮壁受壓過大,導致下體流血不止,若是胎兒再大一點,恐怕子宮會因長期受壓而破裂,界時大人和胎兒都無法保住。”
華箏所說的子宮,鍾森和白玉子都知道,但嚴彬等人不知道。
沒有心思解答,同樣的選擇,二選一,或者不選,等著一屍兩命。
耿安容嚇得渾身顫栗,猶如冷水澆身,像篩糠一樣哆嗦起來,不間斷的輕搖頭著後退,最後還是嚴彬扶住了她,“夫人,不如……”
“不……不可能的,這是我們嚴家的嫡長孫啊……為何要如此對它……它還未出生,憑什麽就不能讓他活下來?”
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傷心欲絕的嘶吼了起來,“不會的,相公,一定是哪裏出錯了,曾有大師替修然批過命,說他的嫡長子是文曲星轉世,說他會鴻福齊天的,是我們嚴家的福星,是……嗚嗚嗚……”
也許是連自己也無法繼續自欺欺人下去了,耿安容的哭泣聲,同時帶來了柳顏命運的轉變。
嚴修然十分憤怒,說話的聲音也很大,似乎是對房內的人說似的,“母妃,反正京都都傳她是保不住胎的母雞了,既然她不能生,孩兒再多娶兩房妾室,好好培養,日後定成能為狀元郎的。”
話說得倒是輕巧,看著嚴修然這像足了二世祖的品行,華箏的眸光則定格在他的身上,好一會,方移開了眸子。
嚴修然雖看不見華箏的麵容,可是這姣好的身體,比花樓裏的頭牌還要令人垂涎,齷齪的心思,便因此而生。
最後,由安國公拍下了實錘,帶著萬般無耐道:“保大的吧。”
華箏看向白玉子,可他則看向華箏。
二人對望好一會,還是鍾森開的口,“你倆誰把方子給寫了,而後留下來,確認人無人後方回府。”
華箏不願麵對這種事情,故拒絕道:“師傅,我送你回攝政王府吧。”
“白布送便可,你還是留下來處理這事兒吧。”白玉子立即跳了出來,攔道。
“為何,這種事,你身為師兄,不該由你來做才對嗎?”跺著腳,憤然而道。
白玉子嚴詞厲語道:“她是個女子,萬一出了什麽事,你讓師兄如何處理?”
理由很正,也很對。
於是鍾森離去了,留下了華箏和白玉子,幹瞪著眼。
華箏想回府,可是又擔心萬一真的有突發情況,還真的不好處理,故催道:“你快寫方子吧,我等著便是了。”
其實這落胎的方子,二人都不願意寫,畢竟那都是生命,隻是它還未來得及看這個世界一眼,便要被拋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