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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小鎮來人 中

  長孫無忌看著眼前侃侃而談,不再是那個看上去有些市儈,有些拘謹市井小民,而是猶如一位豪傑向他人袒露自己的誌向。


  王侯將相如何,販夫走卒如何,他長孫無忌交朋友全看對方符不符合自己胃口。


  弱小如麻雀,行事似鵪鶉,遇人便躲躲藏藏,戰戰兢兢又如何。誰能清楚它們內心沒有,鴻鵠之誌,終有一天如那大鵬,一飛衝天。


  世間有太多的這樣小人物,用了為人不齒的諂媚手段,力爭上遊,隻要不危害他人,在他長孫無忌看來,無可厚非。


  他這個人不拘小節,做事有時候不擇手段,但是隻要堅持一個底線,隻要結果是好的,他不在意那麽多。


  聖賢君子隻適合做學問,做官還是算了。如今這趟遠行,能夠遇到這樣一位江湖術士,他長孫無忌心情大好。


  此時長孫無忌絲毫沒有估計手中還拿著紅薯,鼓掌大笑:“劉道長說的好,就憑道長這一席話,你這朋友我交定了。”


  劉潛聽到長孫無忌的笑聲,頓時有些赧然,他如一螻蟻望蒼穹,空口說大話,徒增笑而。


  本就在爛泥塘摸爬滾打這麽多年,幾句笑話,聽多了也就隨他去了,不然又能如何。


  隻是聽到長孫無忌的言語,又讓他有些不知所措,士農工商,地位高下立判,如果不是大源王朝統一天下,更改了某些製度,如今商賈出身之人,都不能參加科舉。


  而如今一位高官,要與他一介草民做朋友,這就讓他猶如聽到了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劉潛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長孫大,大人,又在說笑了,草民何德何能,如今能夠被大人看重,做些小事,就已經是祖師爺庇護了,哪能奢求更多!”


  長孫無忌收起了小臉,一本正經的說道:“我長孫無忌興許是喜歡開玩笑,但是在交朋友一事上,從來都是以誠待人。劉道長也不必妄自菲薄,黑暗之中,米粒之光,足可大放光明。一顆石子,經過打磨,足可稱為一粒珍珠。


  人們常說,有誌不在年高,無誌空活百歲。道長誌存高遠,若能一步一步向前走,總有一天,有一些如同你現在這般的同道之人,在那裏仰慕你。


  我長孫無忌交朋友,從來不看出身,任你是達官顯貴,皇親國戚,隻要不投緣,我一樣不鳥他們,當然這樣的話,還要劉道長幫我保密,畢竟我還要在官場混下去呢。”


  長孫無忌說完伸手拍了拍劉道長的肩膀,不著痕跡的擦了擦手,臉上也是雲淡風輕。


  劉潛是做什麽的,靠的就是一雙眼和一顆心,哪能不明白長孫無忌的小動作,隻不過裝作不知而已。


  麵對這些當官的,他的表現也不是作偽,但是內心卻是有些看不起那些屍位素餐的人物,當然對於貪官汙吏更是深惡痛絕,但是眼前這位,卻讓他刮目相看。


  此時他也逐漸放開了些許手腳,說話也變得從容淡定,竟然有了仙風道骨,畢竟做這一行,沒有這樣一番做派,哪會有什麽生意上門,畢竟這行當也是有競爭的。


  “既然長孫大人都已經如此說了,那草民就高攀了,若是不嫌棄,就讓貧道為大人算上一卦,也算是貧道能盡的綿薄之力。”


  聽到劉潛的話,長孫無忌來了興致,畢竟這世上奇人輩出,三教九流,諸子百家,各有各的門道,雖然他作為一名讀書人,儒家講究子不語怪力亂神,隻是不探究,不代表儒家不信這些,更不代表這世上沒有命理氣運一說,所以他也想聽聽,這位劉道長的言語。


  於是開口問道:“好啊,劉道長是看麵相,還是手相,亦或者是測字?”


  劉潛摸著自己的山羊胡子,正襟危坐,顯然是進入了某種狀態,於是開口說道:“貧道精通風水之道,對於相人之術涉獵不多,唯有祖傳的一些稱斤算骨測命格的一些皮毛之術,可以拿出獻醜一番,大人隻需要告訴貧道生辰八字即可。”


  長孫無忌開口說道:“我是甲戌年的八月十八晚上三更天出生,家裏人說,當時正好在臨安,那天正好是十數年來,錢塘江浪潮最是洶湧的一天。”


  劉潛聽完後就微閉雙眼,開始掐指飛速算起,甲戌年一兩五錢,八月一兩五錢,十八日一兩八錢,三更天,那就是子時,也就是一兩六錢,總共合計六兩四錢。


  算到這一步,劉潛就鬆了一口氣,一個人的斤兩越重越好,能夠達到五兩以上基本上都不會太差,能夠到達六兩以上,富貴之命便是沒什麽問題了。


  於是劉潛睜開雙眼,嘴角帶笑,摸了摸胡須,微微點頭。而一旁的長孫無忌起先看著劉潛那副做派,竟然莫名的有些緊張,畢竟誰不希望自己命好不是嗎?


  如今看到劉潛臉上帶著笑意,這說明結果還不錯,於是也有了開玩笑的心思:“劉半仙,何解?”


  此時劉潛也沒有在意長孫無忌的稱呼,開口說道:“長孫大人乃是威權大官萬古留名之富貴命也。有道是:


  此格威權不可擋,特任高官坐滿堂。


  榮華富貴誰能及?萬古留名姓高揚。”


  劉潛的話讓一向灑脫的長孫無忌都是一個楞一個楞的,心想他真有那麽厲害,其實不僅是他,就連劉潛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隨隨便便算一個就這麽厲害,確實有些拍馬屁的嫌疑,可是他也隻是照著祖傳書上算的,為此他還算了兩遍,結果還是一樣,所以此時他還有些心虛。


  而長孫無忌則是一臉匪夷所思的看著劉潛說道:“劉老哥,我讀書少,你可別騙我啊!”


  這說好話就是有用,這稱呼從劉潛到劉道長,再到劉半仙,如今都到了劉老哥了,這說明多拍馬屁,作用還是挺大的。


  劉潛的嘴角抽了抽,隻能強撐著,這時候作為他們這一行,必須從容自信,你越是篤定,就越是能夠糊弄人,反正都是好話,就算錯了,也不會有什麽影響。


  於是劉潛斬釘截鐵的說道:“長孫大人,貧道絕對不是在拍馬屁,我對祖師爺發誓,天地良心啊!”


  劉潛不說還好,這一說,越發讓長孫無忌覺得劉潛是在拍馬屁,不過這馬屁拍的讓他舒服,感覺還不錯。


  他看著略有尷尬的劉潛,笑著說道:“劉道長不必如此,我相信道長的話,天地良心,不信你看我這真誠的眼睛。”


  長孫無忌說完,還將眼睛瞪得大大的,眨都不眨一下。


  劉潛看著長孫無忌,長孫無忌看著劉潛,兩人相視幾秒,隨後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說話間,車輛緩緩前行,已經進入了楊柳鎮地界,當車隊臨近一處柳青河路段時,有兩個小小的身影,大也就十歲左右,小的也就七八歲,兩人恰好背著一大一小兩個竹筐,從山上飛奔而下,身影矯捷。


  這兩人沒有走那架在小溪上的木橋,而是從相對狹窄的一段水流處,前者一躍而過,後者則是在水中的一塊石頭上,稍微借力,身形似乎有些不穩,不過也是勉強,掠過,這一幕正好背掀起車簾,透氣的長孫無忌看到,他一眼就認出了那個高個少年,正是前兩年,他來這邊訪友時,在酒鋪前的一處陋巷看到的,那個倔強少年。


  這兩個學那羚羊飛渡的少年,正是韓立和邢健。自從那天韓立去過了一趟鐵匠鋪子,他的身後就時常跟著一個小尾巴,他做什麽,邢健就跟著做什麽。


  當然韓立也沾了邢健的光,例如腿上的負重由沙石,變成了精巧的鐵環,胳膊上有護臂,甚至身體上有負重的背心,當然每一處都不會太重,總共也就二三十斤,這對於如今韓立的體魄來說不算什麽。


  至於邢健當然也是有樣學樣,韓立背竹簍和柴刀,手裏拿著一根行山杖,他也學。


  韓立說人要跑的更快,跳的更遠,從高處落下要盡量避免受傷,邢健也不問為什麽,就跟著一起做同樣的事情。


  不知為什麽,邢健的父親邢雲從來沒有過問這些事情,也以為就是孩子在胡鬧,反正就算受傷,也就休息幾天的事情。


  邢健也不清楚為何韓立會懂得那麽多的事情,知道用雄黃和大蒜搗碎後,做成藥丸,可以避免毒蛇近身。


  知道如果不慎被咬,要快速在傷口處,擠出血液,再將藥丸敷上即可,若是發現別人被咬,可以在毒蛇出沒處,必然能夠搜尋到不同尋常的藥草。


  至於學習藥材的事情,邢健不上心,他隻是在韓立背誦醫書的時候,記住了幾句,例如發汗之最是麻黃,清熱之最是石膏。還有那驅蟲之最使君子,止痛之最是延胡。


  邢健最感興趣的還是,韓立告訴他,春夏秋冬該從何處釣魚更讓他開心,他記得還有句口訣呢,叫春釣灘,夏釣潭,秋釣蔭,冬釣陽。


  他還學會了吹口哨,吹樹葉,當然沒有立哥吹的好聽,但是他在學塾裏顯擺的時候,還是引來了好多小姑娘崇拜的眼神,這讓他著實風光了一把,結果就是被學院鍾先生,教訓了一頓,說是狗屁不通。


  他那一次沒有頂嘴,因為立哥說過,對待先生要尊敬,有些質疑沒必要非要講出來,放在心裏也好。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邢健用覺得立哥心裏有事情,他不說應該是覺得自己幫不上吧,但是等到以後,肯定可以,因為父親前段時間告訴他,這個天外有天,當他能夠打破一層天的時候,應該就可以了吧,不行,那他就再打破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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