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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學問之道

  房喬帶著自己的妻子還有學生,快步走出國公府,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劉公公,而劉公公則是微微朝著外麵撇了撇,於是心裏就有數,果然是陛下來訪。


  等到他再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便快步上前,不曾開口,就要下跪行禮。


  而那道身影似乎聽到了腳步聲音,轉過身,一手虛抬,嘴上說著:“房喬啊,不用多禮,朕今天是微服私訪,些許禮數就免了吧。”


  而跟在房喬身後的房婦人則是側身使了一個萬福,至於王季淩則是低頭彎腰作揖行禮。對於這一幕,李靖隻是輕微的撇了一眼。


  此時房喬起身又側身道:“陛下這邊請!”


  李靖點了點頭,便率先抬腳,一步跨出,其餘人等都是緊隨其後。


  對於這邊,皇帝李靖倒也不需要什麽人來領路,畢竟先不說這邊皇帝來過很多次,就說朝廷對於各個品級官員的府邸,都有著嚴格的要求。


  而如房喬如今當朝一品,算是最高規格,裏麵是一座三進的四合院,多達二十間房屋。


  隻不過魏國公府被特批,允許多出一進,在長安城中,有這份殊榮的曲指可數。


  李靖熟門熟路,直接朝著書房走去,一路上的下人都早就跪在路的兩邊,絲毫不敢抬頭,等到眾人走過,才緩緩起身,各忙各的。


  皇帝一行人,剛剛踏入書房,房婦人就已經把茶水奉上了。


  而李靖假裝沒看見,等到房婦人退出書房,李靖偷偷的鬆了一口氣。他可是知道房婦人因為當年的事情,可是心底埋怨他呢,要是別人,他那管那麽多,但是在他很是器重,又有從龍之功的重臣這邊,還是要照顧一下的。


  畢竟作為一個皇帝,你是有至高無上的權利,但是這不是你為所欲為的理由,畢竟李靖內心一直相信荀子的一句話: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


  此時書房中隻有四人,皇帝大臣,宦官書生。此時李靖坐在了房喬起先的位置,劉公公則靜靜地站在李靖的身後。


  就聽李靖道:“房喬,這裏不是朕的禦書房,也不是金鑾殿,無需什麽君臣禮數,坐吧!”


  房喬拱手道:“謝陛下!”等到房喬坐下,王季淩則是站在了房喬的身後。


  李靖看了一眼房喬身後的王季淩道:“房喬,這位年輕俊彥真有些眼熟,不知是?”


  這個時候有先生在,自然不需要王季淩說話,所以此時的他隻是靜靜的站著。


  房喬道:“他是我的一個學生,叫王季淩,是開元六年的進士,此次從邊關返回,偶得一首詩,於是前來希望讓微臣評點一番。


  隻是沒想到能夠恰逢陛下私房,出於私心,微臣便鬥膽留下,還望陛下不要怪罪才好。”


  聽到這裏,王季淩哪能讓老師擔待責任,於是走出一步,便跪了下來道:“此間事,全因學生一人之錯,還請陛下不要怪罪先生。”


  李靖哈哈一笑:“起來吧,這有什麽大不了的,人之常情罷了,而且人們都說宰相肚裏能撐船,你家先生能夠如此,朕肚子裏難道還裝不下一條鯉魚嗎?”


  房喬對著王季淩嚴聲道:“愣著幹嘛,還不快謝恩!”


  王季淩聞言趕忙道:“謝陛下不怪之恩!”


  這一幕劉公公都看在眼裏,便有些明白,為何房喬為何能夠一直如此受寵。這不僅僅是能力的問題,君臣有別,恪守本分,這一點同他一樣。


  就算再受寵,再受重視,也要明白有些規矩,陛下可以寬容,但是作為臣子卻不能不遵守,否則一次次,總會把皇帝的耐心,耗的一幹二淨,到那時失寵也就罷了,就怕自身的性命都難以保住。


  而此刻李靖聽到王季淩的名字,突然想起了什麽,顯得有些驚喜意外,便開口道:“王季淩,就是那個寫出‘欲窮千裏目,更上一層樓’和‘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的那個王季淩?”


  房喬笑著答道:“陛下真是慧眼如炬啊!他確實就是那個王季淩。”


  這次李靖再次抬頭看著王季淩,微微點頭,算是記在了心裏。按照老話說,這就算是簡在帝心了,以後雖說不一定能夠多麽的飛黃騰達,起碼混了個臉熟了不是。


  “房喬,不知道這次他又有什麽樣的佳作?”


  “回陛下,就是書案上的那篇!”


  聞言後,李靖拿起了一張,用俊秀楷書寫就的兩行字,看了起來。上書:

  單於北望拂雲堆,殺馬登壇祭幾回。


  漢家天子今神武,不肯和親歸去來。


  李靖看完這幾句後,內心還是很受用的,畢竟平時聽慣了當麵的溜須拍馬,是否真心的,他自己也分不清楚,但是眼前這些絕對不是提前安排好的,所以心裏的感覺就和平時特別的不同。


  李靖放下手裏的詩稿,便開口道:“王季淩看你所作,似乎是去過邊關?”


  王季淩拱手答道:“啟稟陛下,學生這幾年確實都在邊關,隻是學生才疏學淺,也隻是進了些綿薄之力而已。”


  李靖微微點了點頭又道:“朕也曾南征北戰,那裏是什麽情況,朕也是一清二楚,大源有你這樣的讀書人,是大源之幸。”


  而王季淩內心深處很是感動,沒想到當今聖上,會如此評價他的所作所為,其實他自己沒覺得如何,付出更多的是長年駐守邊關的將士。


  就在王季淩還要說什麽的時候,李靖擺了擺手,於是王季淩要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而一邊的房喬也是扶著胡須,微笑不語,心裏想著自己學生想要做的事情,差不多能夠成功了。


  李靖開口問道:“王季淩,朕問你,何為學問之道?”


  王季淩沒想到,陛下會在這個時候給他出題,這幾年的曆練使得他很快平複心情,隨後看了自己老師一眼,而房喬則開口道:“季淩,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倉促之間,想來陛下也不會太過為難你的?”


  李靖聽完後哈哈一笑:“好你個房喬,長瑾你聽出來沒,他這是在替學生說好話呢,朕也不為難他,隻要他的回答讓朕滿意,朕就可以答應他一個合理的要求,如何?”


  劉長瑾笑著回應道:“陛下,魏國公這是給陛下送人才呢,這位年輕俊彥既然是魏國公的學生,肯定不是一般人可比。”


  房喬一聽,便明白算是一場小型的策論,不過也算是一個機會,於是立刻道:“季淩,還不謝過陛下給的機會,謝劉公公仗義執言!”


  王季淩聞言立刻行禮道:“學生謝陛下恩典!謝劉公公美言!”


  劉長瑾微笑不語,而李靖則笑著道:“先別急著謝恩,你要是回答的不能讓朕滿意,朕可不會同意。”


  王季淩略一沉思便開口道:“孟子曰: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


  皇帝聽到以孟子中一句開篇,不算多麽出奇,中規中矩罷了。


  隨後就聽王季淩道:“然而,學生以為,如此還不足以言明此道。《易·乾》中有雲:君子學以聚之,問以辯之。君子之學必好問,不學不成,不問不知;子曰: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思則得之,不思則不得也。知而不能行,與不知同;《中庸》中又雲: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


  學中有問,問中有思,學、問、思、辨、行各要素之間,本來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是故學必好問,問需有思,思而明辨,辨明篤行,行至有用。因而,學生以為知而能行,學以致用,知行合一,方為儒家學問之道的最高境界。”


  望著場中自己學生侃侃而談,房喬老懷大慰,而李靖也不時的點頭,等到王季淩言畢,李靖好不客氣的大聲稱讚:“好一個學以致用,知行合一。說吧,有何要求?”


  王季淩沒想到皇帝陛下如此雷厲風行,沒有絲毫的推諉之色,但是這些卻不是他能夠隨意提出意見理由,因此他隻好看向一邊的老師。


  房喬可是官場老油條了,臉皮算什麽,更何況這是陛下金口一開,他有何不能開口的,於是起身道:“陛下,如今王季淩還不曾補缺,他又心心念念涼州山崖郡楊柳鎮的一位紅顏知己,再加上他有邊關經曆,不如就讓他去楊柳鎮當一個縣尉如何?”


  李靖聞言,有些驚訝,他本以為會是什麽大的要求,沒想到隻是一個縣尉,不過他對於王季淩心心念念之人有所好奇,於是道:“哦,還有這樣的事情!”


  於是王季淩將自己因為失意後,偶遇紅顏,最後兩情相悅等事,全部說了一遍。


  李靖聞言道:“女子癡情,男子有意。很好,情意值千金,縣尉不足稱。山崖郡應該還缺一個郡丞,就由他去吧。而且朕為你賜婚,就祝你與賢康麗,喜結連理,百年好合!”


  能知道山崖郡缺一個郡丞,不是李靖對那邊有多麽熟悉,而是這些日子,對於寺廟選址一事,有一處就選在了山崖郡的楊柳鎮,所以他才清楚。


  王季淩此時哪裏不明白,自己得了天大的恩典,於是立刻跪地,扣頭大喊:“學生王季淩,謝陛下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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