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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八章 往事

  陳劍平見劉逸風背對自己,心想機會難得,拚命想掙脫黑索,尋思:“今日終究是難逃一死,不如趁此機會,背後偷襲,即便殺不死對方,臨死前也要重創對方!”


  隻是這兩道黑索與郭本初等人所使用的黑索很是不同,通體裹著一層紫氣,便好似有靈一般,陳劍平越是掙紮,黑索越是收緊,疼的陳劍平險些叫出聲來。


  劉逸風好似完全不曾察覺任何異樣之處,隻聽他接著說道:“有一年,師祖鏡明真人下山雲遊,回山時,帶回來一青年男子,此人無名無姓,生的極為俊美,師父喜他天資聰敏,收他為徒,還將自己的俗家姓氏賜予他,給他起名叫徐錦程,乃是取錦繡前程之意!”


  聽到這,陳劍平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來,自己在紫雲宮祖師祠堂之內的牌位之上,隱約見過徐錦程這個名字,原來這人是師父的師兄弟,劉逸風何為突然對自己說起這些來?

  隻見劉逸風慢慢轉過身來,看著陳劍平,接著說道:“這位徐師弟,人品貴重,聰敏無比,悟性更是極高,短短入門十幾年,修為便遠勝過我等三人,全派上下,都許他是千百年以來,玄羽門第一俊才,將來繼承玄羽門掌門之位,振興玄羽門之重任,非他莫屬。”


  “師父鏡明真人更是將全部期許都灌注於他一身,我跟郭師弟、陸師弟三人更是打心底裏佩服他的才幹和悟性,暗自下定決心,將來定要好生輔佐與他,幹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


  陳劍平此刻越聽越是新奇,這劉逸風何等身份,怎麽會沒來由的在這荒涼後山,跟自己說起這些陳年舊事來,這已死之人,怎麽會跟今天師父的死有關?


  劉逸風望著陳劍平,眼神中居然露出複雜的神情,他歎了口氣,接著說道:“眼看著徐師弟便猶如師父給他所取得名字一般,一片錦繡前程,誰曾想,徐師弟在山下誅滅魔教妖孽之時,竟然意外的與魔教之中,一身份地位極高的妖女產生……產生戀情!”


  聽到這裏,陳劍平心中大驚,他得入玄羽門以來,耳濡墨染的便是魔教妖孽如何慘無人道,如何滅絕人性,正派眾人與魔教妖邪應勢不兩立,兩下相遇之時,不問緣由,拔劍便殺,等等諸如此類的話語。


  今日從天下第一巨派,正道巨擎劉逸風口中,竟然聽到正道人士與魔教妖女相戀,陳劍平心中之驚懼,簡直無以言表!

  以劉逸風如此修為,此時此刻,雖已相隔無數歲月,但他說出這番話時,依然心神激蕩。


  劉逸風深吸一口氣,低聲道:“此事在當年,真可謂驚天動地,那女子在魔教之中位高權重,手上沾滿無數正道之士鮮血,徐師弟與這樣一個魔教妖女產生戀情之事不脛而走,頓時天下一片嘩然。”


  劉逸風走到石壁前,抬頭盯著陳劍平,說道:“那一日,便好似今天這般,幾乎天下所有門派齊聚通天台,其時各門各派對魔教妖孽之恨,遠勝今日,加之居心叵測之徒,從中挑撥,一時間,天下群起而攻,玄羽門岌岌可危!”


  陳劍平聽到這裏,心中也是一陣緊張,劉逸風雖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但從劉逸風神情中,陳劍平亦能察覺到當時情形之嚴重。


  劉逸風慢慢走到大石旁邊,看著大石之上的青銅短劍,接著說道:“那一夜,師父在祖師祠堂內,召見徐師弟,最後一次詢問他是否能回心轉意,徐師弟沉默良久,深深下拜,隻說了一聲‘弟子不肖,還請師父責罰!’恩師鏡明真人長歎一聲,將徐師弟逐出玄羽門,當夜徐師弟便含淚而去!”


  “當晚,師尊鏡明真人將自己關在祖師祠堂之內,一夜未出,我等擔心師尊安危,徹夜守在屋外,第二日,天下各大門派,打著興師問罪的旗號,大舉來犯,師尊鏡明真人推門而出,我等見了大驚,隻見師尊麵色如霜,一夜白頭,他不言不語,邁步便往通天台走去。”


  陳劍平聽到這裏,心中震驚之餘,又想起了自己的師尊陸正山,想到自己也曾令師尊如此為難,以至於師尊被人必死,心中一陣絞痛,禁不住淚如雨下!

  劉逸風將這些都瞧在眼裏,對著陳劍平說道:“那一日,通天台之上,人山人海,群情激奮,眼看著局勢就要一發不可收拾之際。”


  “師尊鏡明真人大聲道:“孽徒徐錦程,觸犯門規,罪不可恕,現下已將他逐出玄羽門,此子所犯種種罪孽,皆有本掌門一力承當!”


  說著,師尊便要拔劍自刎,想要一死來抵消徐師弟犯下的過錯,同時,以死來平息天下眾怒,保全玄羽門!”


  陳劍平忍不住“啊”了一聲,劉逸風輕輕拿起大石之上的青銅短劍,接著說道:“就在此時,徐師弟破空而來,從天而降,攔住師尊手中長劍,當著天下人的麵,大聲道:“徐錦程一人做事一人當,一切皆與玄羽門無關,今日便給大夥一個交代!”


  說著,他右手一翻,手中多了這樣一把青銅短劍,抬手便刺穿了自己的心髒!”


  “還沒當大夥反應過來,一聲破空之聲響過後,那魔教妖女竟然現身,她落在徐師弟身旁,悲憤異常,痛哭不止,末了,這妖女手中亦握著一把一模一樣的青銅短劍,當眾自刎而亡!”


  說到這,劉逸風將青銅短劍收攏在衣袖內,轉身衝著陳劍平大聲道:“不錯,正如你所說,當年的徐師弟也好,如今的陸師弟也罷,確實是被逼死的!可這卻保全了玄羽門,正是有徐師弟、陸師弟這樣的人,玄羽門才日益強大,屹立千年而不倒。”


  “為此即便是貧道自己,也可以舍棄,祭天聖會前,我便將這青銅短劍置於錦盒內,交於陸師弟,陸師弟一看自然明白我的用意,為了使玄羽門不至於遭到天下人的攻殺,說不得,也隻有將你舍棄,與玄羽門千百年的基業相比,單獨的某一個人,自然微不足道之極了!”


  陳劍平恍然大悟,想起師尊對自己的種種恩惠,忍不住眼中含淚,可轉念一想,若此刻紫雲宮有難,要自己一死換得紫雲宮平安無事,自己也絕不會推脫。


  想到這裏,陳劍平猛地抬起頭,惡狠狠的說道:“好,為保師門安危,縱然是身死也無可厚非,可身為正道領袖,私下裏卻殘害同道,這又怎麽說?郭本初一行人將東藥山仗劍山莊全莊上下,慘殺滅門,這可是我親眼所見,難道這也是名門正派該有的行徑嗎?”


  說完,陳劍平目不轉睛的盯著劉逸風,臉上浮現出一股複仇的快感,劉逸風聽了陳劍平的問話,微微一怔,片刻後,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陳劍平心中冷笑,大聲道:“怎麽?無言以對了吧,平日裏以名門正派自居,暗地裏卻做著草菅人命的勾當,你還有什麽話可說!”


  劉逸風笑罷,盯著陳劍平,不屑的說道:“黃口孺子,如此不經世事,哪曉得這其中大義。”


  陳劍平緊追不舍,厲聲道:“大義?欺壓弱小,草菅人命,這算是哪門子的大義!”


  劉逸風重重的“哼”了一聲,大聲道:“為保天下太平,為長治久安計,不得已,犧牲些許人命,也是在所難免之事!”


  陳劍平聽了這話,隻覺的荒唐至極,忍不住大聲狂笑起來,狂笑之時,牽動傷口,全身頓時疼痛難忍,但陳劍平依然狂笑不止,


  他斜眼看著劉逸風,邊笑邊說道:“這是哪門子的道理,恕弟子愚鈍,請掌門真人務必明示,殺人滅門,如何成了為天下太平著想?如此草菅人命,天下又怎會長治久安?”說罷,忍著全身劇痛,仰麵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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