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章 便宜父親
行至府門口一看,呦嗬,人還挺齊:茵夫人著一套深紫色的裙子,端莊雍容的站在最前麵,旁邊是她的女兒李婉晴,也就是她那同父異母的妹妹,將軍府嫡出的二小姐。外界傳聞這二小姐酷愛蘭花,居住的蘭院內也是種滿了各種品類的蘭花,溫柔善良,才藝俱佳,小小年紀就有京都第一美女之稱。同是將軍府的嫡小姐,這位二小姐的美名與李雪舞的“好名聲”可謂是天差地別,提起二人,在旁人心中一位是如蘭花般高潔的美女,一位則是那扶不上牆的爛泥。
李婉晴雖比雪舞小了幾個月,兩人個頭卻不相上下。她今日梳了個小號型仙女髻,髻上插了一支金步搖,步搖墜著長長的流蘇,流蘇末端一朵小巧的蘭花垂至耳際,耳朵上的耳飾也是蘭花狀,巴掌大的小臉上略施脂粉,確是個美人坯子;桃紅色的衣裙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嬌嬌嫩嫩,隻是眉宇間不經意的驕橫之色讓那份嬌嫩少了幾分。
站在她們稍後的是二姨娘張氏和她六歲的兒子李玉山。說起這張氏,那還是茵夫人在有孕期間將自己的陪嫁丫頭送去主院裏伺候,抬為姨娘;生了兒子後也還是被自家夫人牢牢攥在手心裏:兒子自小養在夫人名下,六歲了還隻知吃喝玩樂,不愛讀書習武,茵夫人從不打罵他,隻是一味縱容著;張氏每日去海棠院請安才能見見兒子,可孩子跟自己的親娘並不貼心,反而覺得嫡母對自己千依百順好的很。
雪舞走近茵夫人麵前欠身行禮:“雪舞給夫人請安,夫人萬福。”娘或母親這樣的稱呼打死她都叫不出,還不如叫夫人,不失禮數就好。
茵夫人看著雪舞,總覺得這丫頭今日有些怪異,可又說不上來哪裏怪,抿了抿唇正要開口,婉晴卻說話了:“看姐姐的氣色應是病情不礙事了,這幾日怎不見姐姐來給娘親請安?如今娘親可是這將軍府唯一的當家主母呢。”婉晴笑的嬌俏,可這番話……
“婉晴住口!”茵夫人小聲嗬斥,暗惱女兒沉不住氣,實在不該在府門口說這番話,大門口人來人往的,傳出去對她名聲極其不利,會說她身為妹妹對姐姐言語不敬,同為嫡女卻失了嫡女氣度。自她嫁入將軍府,將府內外一應事務打理的井井有條,憑著自己的人脈也對夫君李武助益良多;林青蓮幾乎不管任何事情,也不參加夫人千金的聚會,所有人都忽略了林青蓮的存在,可她自己心裏明白,她並不是這將軍府唯一明媒正娶的夫人!這麽多年她怎能甘心?如今將軍回來了,一切更要小心謹慎。
心思百轉間,聞得馬蹄陣陣。
雪舞抬頭望去,高頭大馬上的可不正是英姿颯爽的威武將軍李武嗎?利落的翻身下馬,李武目光一一掃過眾人,最後落在雪舞身上,定定的望著雪舞。似有千言萬語,卻張了張嘴不知該對這可憐的孩子說些什麽。
茵夫人瞧這情形,忙上前一步挽住李武的胳膊:“將軍一路辛苦了,妾身已備好湯浴,我們進去吧。”眾人見了禮,簇擁著李武入了府。
晚間,眾人齊聚正廳參加茵夫人為李武準備的洗塵宴。
因為主人的性格,府中人口倒也簡單。席上,李武居於正中主位,茵夫人坐在李武左手邊,依次是李婉晴、李玉山,雪舞挨著李武的右手邊;張氏低眉順眼的立在一旁,李武發了話:“張氏也坐下吧,難得一家人聚在一起。”自有小廝在雪舞與李玉山之間加了張椅子,張氏見夫人微點頭,便也坐下了。
席間,茵夫人對李武噓寒問暖,夾菜添湯,殷勤之至;李婉晴撒嬌打諢逗得李武開懷大笑,雪舞與張氏母子陪著笑,默默吃飯。飯畢,嬤嬤帶走了犯困的李玉山,張氏也告退了,廳內隻剩她們幾人喝著茶。其實雪舞也是想溜之大吉的,隻是想到為了今後的美好生活,還是得靠這位名義上的父親,也就老老實實坐了下來。
李武從吃飯時就一直在觀察著雪舞,許久不見,這個女兒與從前不同了:小的時候她跟著青蓮,幾乎不出院子,稍大些又發覺她太過膽小,自己常年征戰,偶爾回府想要與他們母女親近親近,青蓮冷淡如冰,雪舞這孩子一見自己就瑟瑟縮縮,從不親近;反而婉晴從小就是在他懷裏撒嬌耍賴,與他甚為親厚。
雪舞看著那相親相愛的一家三口,覺得自己真是多餘呆在這,正想告辭回院子,她那妹妹卻脆生生的開了口:“姐姐這件衣裳真好看!隻是娘親一直以來都不喜歡別人穿紫衣呢。”
雪舞在心裏無奈的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她這妹妹不知是太蠢還是故作天真,將自己娘親的霸道就這麽大喇喇的宣之於口。她故作懵懂無知狀,驚訝道:“妹妹怎如此說呢?夫人待人一向寬厚溫和,怎會說出如此霸道不講理的話?妹妹怕是聽岔了吧。”說完起身對李武福禮,麵帶憂傷:“父親,這衣裳是娘親生前送與雪舞的,娘親剛去不久,雪舞甚是思念;前幾日,雪舞在荷塘邊就是因為太過思念娘親才不小心掉下去的,當時妹妹不是也在嗎?”
茵夫人的臉色很難看,背著李武剜了自己女兒一眼,這丫頭真是笨,當著李武的麵怎能說這些有的沒的無關緊要的小事?看看那李雪舞三言兩語就將她噎的沒話說了吧?還扯出了落水一事,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茵夫人深深的看了雪舞一眼,她終於明白這丫頭哪裏看著怪了:這哪是從前那個唯唯諾諾、話都說不完整的李雪舞?!
雪舞看著一臉不甘的婉晴,心中冷笑:跟姐鬥,你還嫩了點!雪舞換上一副怯生生的樣子說道:“雪舞隻是以衣寄情罷了,並非故意冒犯夫人,父親和夫人應該不會怪罪雪舞吧?”那謹小慎微的樣子怎麽看怎麽讓人覺得憐惜。
“怎麽會?”茵夫人滿臉笑意,走到雪舞身邊拉著她的手:“雪舞你也愛紫色,是我們母女有緣,我怎麽會怪罪呢?你娘親去了,日後就把我當成你的親娘,我一定會好好待你的。”
縱使心中再厭惡,可當著李武的麵,茵夫人的麵子功夫做得真是無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