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爭 吵
聽得李武的喝罵，雪舞的淚止不住滑落，心中悲憤異常，不知是為她自己，還是林青蓮。她起身退離飯桌，深吸一口氣，鄭重行了一禮：“請父親見諒！雪舞實是不敢苟同父親之言。我娘乃父親嫡妻，且先嫁與父親，我並不是妾室所出，何來不認嫡母一說？”雪舞直視李武，目光中無半分退縮之意，字字清晰：“按照愛屋及烏的邏輯，父親不喜娘親，不喜我也在情理之中，這些雪舞從未有所奢望，更不是因身份有所改變才提起舊事。再多封號，雪舞始終是父親和娘親的女兒不是嗎？”
旁人不知她的身世，如此說也是沒錯的。適當打打感情牌，示示弱也未嚐不可。李武正欲開口，雪舞搶先說道：“請父親聽我把話說完。我並非成心與夫人為難，隻是看父親與夫人如此情深，讓我想到娘親，想象父親與娘親相處時是怎樣的情景罷了。誠然，是因為父親在外奔波拚命，才換來如今功成名就、威名赫赫的將軍府！可父親知曉娘親為什麽變了？娘親的武功應該高出父親不止一星半點兒吧，為何娘親突然武功盡失？為何未留下隻言片語，未見父親最後一麵就去了？父親可問過我以前在府中的日子？又為何突然轉了性？這些父親都好好想過嗎？”
李武看著淚流滿麵，哀泣出聲的雪舞怔楞不已。是啊，按照青蓮的性子，話都不願多講一句，兩人形同陌路，該早離開了才對，可她一直守在那個小小的院子裏直到死；從雪舞出生後他回府，再未見過青蓮練劍，還以為是來去匆匆，青蓮不願當他的麵練劍罷了，如今想來，還真是蹊蹺，難道是他離去的那幾個月，青蓮身上發生了什麽？
茵夫人初聞雪舞之言，麵上一如既往，實則心中不安極了。還以為這小賤人有了什麽證據，原來全是猜測，當初凡是經手之人除了知書知禮，全都被除掉了，死無對證。想明白的茵夫人換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雪舞，你這樣說，我可要傷心了。你娘不願打理俗事，又不喜與旁人接觸，我自嫁入府中，兢兢業業的打理事務，自認從未虧待過你們母女；如今你對著老爺說這些，我豈不是很冤枉？”轉向李武說道：“老爺還是查清楚些吧，要不然妾身可冤死了！”
李武問道：“你的性子確實跟之前變化很大，為何？”
“沒了娘的孩子，要想在這府裏活下去，可不得變勇敢變堅強？！”這是最好最合理的理由，總不能告訴他你女兒的身體裏是另外一個靈魂吧。
李婉晴有些怯怯的拉著雪舞的衣袖：“姐姐，我跟你道歉，請你原諒我。”走到李武身邊，未語淚先流，很是惹人憐惜：“爹爹，姐姐這麽說都是我的錯，我以前年幼不懂事，覺得姐姐性子太過懦弱綿軟，總是跟姐姐開玩笑；現在想來是我開玩笑太過分，致使姐姐認為我在欺負她，都是我的錯，請爹爹狠狠懲罰我吧，這樣姐姐才能原諒我！”
李武摟過李婉晴：“都是太子妃了還哭鼻子，不害臊！好了，姐妹倆玩鬧而已，說什麽原諒不原諒，不過日後你可要跟你姐姐好好相處，萬不可亂了分寸。”
“父親，關於娘親……”雪舞剛開口，李武抬手製止了她：“此事我會調查，時間不早了，都去歇著吧。”十幾年了，李武與林青蓮的感情在林青蓮還未離世之前就已消磨殆盡，坦白說李武是怕見到林青蓮的，林青蓮像是天上的雲，縹緲虛無，而他在林青蓮麵前就如地上的塵埃。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他嘴上說著歉疚的話，其實林青蓮離開他心裏反而輕鬆了許多。
他真的要打破眼前妻賢女孝的寧和場麵嗎？答案是否定的，李武心中連猶豫都未曾有，他心中的天平始終是在茵夫人這一邊的。憑他對茵夫人的了解，他打心眼裏不相信溫柔嫻淑的紫茵會去使什麽陰險手段刻意去害青蓮，紫茵在他眼中一直都是最初的模樣。午夜夢回時他也想過，若當初沒有皇上賜婚，沒有紫茵的介入，他與青蓮會否恩愛如初？答案他也不確定，畢竟，一切都是假設。
雪舞嘴角扯出一個諷笑，調查？哼！便宜父親的心從未長在蓮夫人母女身上過吧？雪舞寒心至極，在她這位便宜父親眼中心中從來都隻有那對母女！她都說的如此明顯了，便宜父親非但不深究，反而李婉晴隨便哭訴兩句就讓他憐惜不已，著急忙慌的去哄他的寶貝女兒，她的問題又是不了了之。幸好她知道自己並非李武所出，幸好她不是真正的李雪舞……
再睜開眼的雪舞眼中一片清明，無悲無喜，她提出了另一個要求：“父親，我想在外置辦一處宅子，用來處理生意上的事情。” 其實生意根本不用她親自過問，各個店鋪都有掌櫃的，掌櫃處理不了的穀雨幾人都處理了，很少有需要她親自出麵解決的。如此說不過是借口罷了，雪舞本就想著自己買房子，加上知道了自己與這整個府邸沒半毛錢的血緣，更加堅定了這個想法。
李武的怒火再次被點燃，臉色鐵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置辦宅子出去另過？要不要我上奏皇上專門為你建座郡主府？！父母健在，男子都很少分府另過，更何況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李雪舞，我看你是想上天！你眼中可還有我這個父親！”李武背著手踱來踱去，喘著粗氣，看來氣得不輕。
茵夫人母女交換下眼神，沒想到這丫頭居然要自己買宅子。這樣也好，一個未婚女子卻非要自己住在外麵，還真不愧是江湖女子所出，想法總是異於常人。如此也好，在外麵若出了什麽意外，可就與她們無關了；再者，這小賤人還有幾月就要及笄，她可是要嫁給瑞王的，瑞王一心要謀奪太子的皇位，這下她走了，老爺還不得死心塌地的支持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