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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一汪秋水

  從蔡小英家出來,兩人驅車到河邊吹風。這條河離他們中學很近,河邊種了一排楊樹,每到炎炎夏日,他們都愛到壩上乘涼、嬉鬧。坐在壩上,仿佛又回到了激情飛揚的歲月,讓人回味。


  蔡小英問道:“你不回學校看看?”關山月道:“我也不知道怕什麽,總是不敢去,以後再說吧。”蔡小英笑道:“那兒不會是你的傷心地吧?”關山月道:“哪有的事?哎!我覺得自己就是個矛盾體,活的糊裏糊塗。”


  蔡小英不知道關山月指的什麽,兩人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關山月說道:“我想把老家建成旅遊區,但是我又不能常在老家,你能幫我嗎?”蔡小英說道:“我也沒經驗呀,怎麽幫你?”


  關山月說道:“我想,前兩年以建設為主,種果園,修人工湖,修路,等有了模樣才正式掛牌。種果園正不是你的特長嗎?”蔡小英道:“我們蘇科長不是說了,讓我做好服務嗎?”關山月道:“她家的私事怎麽能讓你做呢?還有就是資金管理的問題。開始我想讓我爸爸管理,但是他連縣城都沒來過,地地道道的老農民哪能管得了百萬、千萬的資金?你說呢?”


  蔡小英笑道:“我可是吃皇糧的,哪能辭職呢?我一個女孩子也沒啥野心,找個好老公就好,你別難為我。”關山月道:“我看你們班上也很輕鬆,節假日看看就好。我這麽想,你義務給我幫十年的忙,我送你一套房子怎樣?”


  蔡小英忽地臉紅了,低聲說道:“你不會是想包養我吧?”關山月趕緊否認:“哪有?我說的條件是對等的。現在一套房子十來萬,你給我打十年的工不正好嗎?我真的很敬重你,家裏的條件這麽差,卻在你身上看不到一絲自卑,比我當初堅強多了,我都不敢來參加同學聚會。”


  蔡小英矛盾重重,低下頭來不再說話,心裏想著,自己是不是愛上他了?怎麽能說那麽直白的話呢?心裏不由得感慨不已,是啊,邂逅一個人隻需片刻,愛上一個人往往會是一生。似水流年太過匆匆,一些故事來不及真正開始就被寫成了昨天;一些人還沒有好好相愛就成了過客。有緣的人無論相隔千萬之遙終會聚在一起,攜手紅塵。無緣的人縱是近在咫尺也恍如陌路,無份相聚。在這注定的因緣際遇裏,自己能做什麽呢?


  見蔡小英不說話,關山月又說道:“這兩天我給阿姨治治病,作為回報星期天你跟著我去村裏幫我規劃規劃,行不?”蔡小英歎口氣道:“你不用說得這麽婉轉,治療費我也沒打算給你。可能我媽說的對,我就是個苦命的孩子。”說完眼淚滴答滴答落了下來。


  關山月頓時慌了手腳,以為自己說的話傷害了蔡小英,急忙說道:“怎麽了?如果是我說的不對,我收回我說的話。你別哭呀,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了。”蔡小英“哇”地痛哭起來,邊哭邊揚起小拳頭捶打著關山月的胸膛:“你就是欺負我了!”捶打幾下撲倒關山月的懷裏,抽泣不止。

  關山月勸道:“你別哭了行不?咱們有事說事。”蔡小英斷斷續續地邊哭邊說道:“你讓我哭一會兒。”關山月輕輕把她攬到懷裏,心裏想著,估計是家裏的艱辛都壓在一個剛剛成年的女孩身上,卻又無處傾訴,無處宣泄,既然這樣那就哭吧。


  過來好一會兒,哭聲間歇,蔡小英感受關山月寬厚的胸膛帶來的溫暖,漸漸的安心下來。蔡小英仰起臉苦笑一下道:“讓你見笑了。”關山月看著麵前嬌美的麵容,膚若凝脂,朱唇瓊鼻,眼裏的淚水像一汪秋水,讓人憐到了心肝上,說道:“你要是又什麽不開心的事,可以說給我聽。”


  蔡小英忽地一笑,又恢複了原來的模樣說道:“我好了,你不趁機親我一下?”關山月猶豫一下沒敢下嘴。蔡小英紅著臉掙脫關山月的懷抱說道:“算你是個好人,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嘻嘻。”然後把頭靠在關山月的肩膀上說道:“我就答應你的賣身契吧,以後為你服務。”


  關山月道:“說的多難聽,那是什麽賣身契呀!算是我給你開的工資。”蔡小英道:“我知道你照顧我的情緒才這麽說。哎,原來的老鄰居們都搬走後,這兒住的什麽人都有,烏七雜八的。我媽媽天天休息不好,早想搬走了,可是哪有錢呀?我爸爸生病時借了親戚不少錢,現在還沒有還完呢。這次謝謝你了,隻是我無以為報。”


  聞著蔡小英身上飄過來的香味,清馨如茉莉,關山月不由得心猿意馬,勸慰道:“你言重了,連張海那樣的垃圾我都能幫,幫幫你又算什麽?何況以後這兒的事你都替我照看著,說不定還是我占了便宜呢。”蔡小英扭過頭來,含情脈脈地看著關山月說道:“你的嘴真會說話,是不是你媳婦也是這麽被騙的?”


  關山月的心怦怦直跳,不敢直視,躲閃著說道:“我說的都是實話。你看天不早了,要不咱們走吧?”蔡小英撲哧一笑,趴到關山月耳邊說道:“膽小鬼!”蔡小英吐香如蘭,惹得關山月心裏癢癢的,可是不敢造次,拉著她站了起來。


  兩人到了烤肉店,卻沒見到一個熟人,關山月說道:“我給老胡打電話,不會是放咱們鴿子吧。”手機響了半天那邊才接通,就聽胡樹彬一個勁地自責:“可壞了,忘了通知他們了!給你打完電話我就出警了,就把這事兒忘到腦後了。”


  關山月道:“沒通知也行,就咱們幾個,你還能來嗎?”胡樹彬說道:“倒也不是啥大事。前兩天文聯的老主席過世,倆兒子為了爭家產打了起來,這不是就安排我們過來看著點,以防出了人命。估計快了,他們正在商量家產怎麽處理。”關山月道:“雞毛蒜皮的事兒你們也管?”

  胡樹彬道:“沒辦法,文聯主席也算是領導嘛。老頭前幾年突然中風癡呆了,一直挺到現在。這人別的東西沒有,留下了不少古董,但是誰也不知道古董能值多少錢,都擔心吃虧,哥倆就為這事打起來了。”關山月心裏一動,說道:“你問問他們賣不賣,就說你有一個錢多人傻的哥們喜歡收集這些。”


  胡樹彬道:“你懂這些?別瞎胡來,弄不好家破人亡。”關山月罵道:“喪氣!你不想想我的車怎麽來的?那是買古玩掙得,懂不?你以為誰都像你不學無術?”胡樹彬道:“你要不知死活我就給你問問。”


  過了沒一會兒,胡樹彬就打來電話說道:“你來吧,他哥倆正求之不得呢。不過賠了錢別怪我啊。”關山月道:“哪能怪你?放心,有錢大家一起掙。”胡樹彬不屑地說道:“不敢奢望!”


  按照胡樹彬提供的地址,兩人去了文聯主席的家。他們家是獨門獨戶的小院,大門敞開著,裏邊擺放著花圈,挽聯高掛,哀樂聲遠遠地傳入耳中。


  關山月把車停在路邊,蔡小英忐忑不安地說道:“能行嗎?我怎麽就覺得玄乎呢?”關山月挺挺胸脯說道:“今天說不定就發財了,讓你以後再也不用為生計發愁。”蔡小英將信將疑,說道:“我怎麽看你是鬼話連篇,這是要和死者說鬼話去?”


  關山月熄了火,扭過頭說道:“小妞,不相信哥哥?”蔡小英臉騰的就紅了,罵道:“怎麽就變成小流氓了?”關山月忽然意識道,這是和自己的女人耍流氓耍慣了,尷尬地說道:“不相信我發了財可沒你的事兒。”有棗沒棗先打一杆子再說,蔡小英刁蠻地說道:“想得美,見一麵分一半,這是江湖規矩。”


  進到院裏,胡樹彬把兩人帶進廂房,文聯主席的兩個兒子在裏邊等著呢。打過招呼,老大說道:“東西都在這兒,你先看看吧。”


  關山月懂瓷器,所以重點看瓷器。粗略一眼,桌上一共擺著二十來件瓷器。關山月看了一遍,興致缺缺,這些東西大都是民窯的,沒有什麽精品。唯獨一件盆子引起了他的注意。這盆高30多公分,直徑20多公分,外施白釉,內裏是護胎釉,花紋紅綠相間,看著很舒服。


  關山月翻過來看看,花盆下是“居仁堂製”款。關山月知道,這其實就是“洪憲瓷”,為袁世凱稱帝燒製的瓷器。製作水平雖比不上“水點桃花”,但也算是精品了。真正的“居仁堂”款瓷器能流傳下來的極少,其過程和袁世凱的皇帝夢一樣,曇花一現,夢幻破滅。


  胡樹彬見關山月拿著大盆子看來看去,心裏涼了一半,這東西和印象中的古董不沾邊呀?問道:“這是個什麽東西?”關山月道:“你看中間有眼,應該是個花盆。”花盆能值什麽錢?大家都沒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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