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打算
夏府。
一位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子正坐在林氏對麵，她衣著華錦，頭戴環翠，眉眼溫柔大方，看著便讓人心生幾分好感。
“.……小寶滿月和周歲的時候，嬸母都親自來探望我們，還送了貴重的禮，我一直想著有時間一定要來謝謝嬸母，正好今兒碰上了，我便主動領了差事過來，還望嬸母別怪我突然上門，唐突打擾。”女子聲音輕柔，軟軟地聽起來很舒服。
“秋娘這是哪兒的話，咱們倆家祖上有親，雖隔了幾代但也一直有走動。你能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哪能責怪？”林氏爽朗笑道。
被稱作秋娘的女子抿唇一笑：“如此秋娘便放心了。一直知道嬸母為人爽朗大度，最是好說話的，秋娘其實早就想和嬸母一起吃吃茶說說話了。”
“既是這樣，秋娘今日就在我這多坐一會，用了午膳再回去。”林氏道。
秋娘笑著搖了搖頭，麵露無奈：“秋娘倒是樂意，隻是婆婆吩咐的事情還沒辦完，小寶也離不得我，怕是坐一會便要回去了。”
她說著，從旁邊丫環的手裏接過一個湖藍色錦盒，遞給了林氏。
“昨夜祖父壽辰多虧了阿祺及時通風報信，才沒有鬧出什麽事來，今日母親特意讓我來給阿祺送謝禮，還誇阿祺小小年紀就機智鎮定，將來必有大出息呢！”
“她一個小丫頭誤打誤撞罷了，大夫人也太抬舉她了，還特意勞煩你跑這一趟送這麽貴重的東西，可折煞她一個晚輩了。”盒子裏裝著一副品相極好的白玉鐲子，林氏嚇了一跳，不由嗔怪道。
“嬸母千萬別這麽說。若是沒有阿祺幫忙，真讓郡主碰上了陳大人，依她的性子，指不定會說什麽話鬧什麽事。祖父年事已高，平日裏又最不喜無禮出格之舉，若真氣出個好歹，這好好一場壽宴可就辦砸了。這件事阿祺可是我們家的大功臣，隻怕這禮還備薄了呢！”
秋娘言辭懇切，一直坐在旁邊安安靜靜聽她們說話的夏淑祺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紅著臉道：“大少夫人言重了，這件事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是杭姐姐讓我去前廳報信的。”
“阿祺說的可是那位和你一起被郡主喚去的杭家小姐？是她讓你去通風報信的？”秋娘似乎有些意外，笑著問道。
“嗯，當時情況緊急，杭姐姐讓我跟丫環抄近路趕到前廳報信，說隻要在郡主到之前讓陳大人離開，郡主最多發發脾氣，不會鬧出事來。”夏淑祺老實回答。
“原來是這樣。”秋娘點點頭，端起茶杯緩緩抿了一口，放下茶杯轉頭對林氏問道，“我聽說嬸母和杭夫人相熟，不知對這杭小姐印象如何？”
林氏眉頭微跳，隨即笑道：“其實也算不得相熟，隻是這兩天恰巧碰見了兩回，說了幾句話。這杭小姐看上去挺安靜的，長得確實是沒得挑，不過性子如何就不知道了。”
“能有這般急智，想來是個聰慧的姑娘。”秋娘道。
林氏點了點頭，卻也沒有特意附和。兩人又聊了幾句，秋娘便起身告辭了，林氏與夏淑祺將她送到了門口。
“家中還有事，秋娘就先告辭了。嬸母得空帶阿祺到府裏坐坐，秋娘到時再好好招待。”
“知道你忙，去吧，路上小心。”林氏拍拍她的手，目送她上了馬車，待人走遠了才拉著夏淑祺急匆匆往院子裏去。
“母親怎麽了？”夏淑祺見林氏一副火燒眉毛的樣子，不由問道。
“好不容易遇到這麽一個玲瓏剔透的姑娘，還沒下手就有人要來搶了。”林氏感歎著，心中幾個念頭翻過，在房門口停下了腳步，“來人，快去世子府把表少爺給我叫過來，告訴他要是敢不來，就等著我親自拿鞭子去把他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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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娘回到梁府的時候，梁大夫人正在給懷裏的小孫子喂飯，見她進來，她將孩子交給了乳娘，起身坐到了外間。
“回來了，夏夫人那邊怎麽說？”梁大夫人手裏捏著一串佛珠，微微閉著眼，眉間有幾道極深的皺紋。
“阿祺說是那杭小姐讓她去報的信，夏夫人倒沒說什麽，隻說人長得不錯，看上去挺安靜的。”秋娘回答。
梁大夫人點了點頭：“這麽說來這件事全是她一個人的主意，倒也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匹夫之勇。難為她麵對郡主還能這般鎮定自若，熙兒都比不上她。”
“確實，那日跟著她尋貓的丫環也說她中途遇到那沈家二公子也沒把事情說出去，看來是個有分寸計較的。就是家世有些低，不知道三弟他.……”秋娘遲疑道。
“杭家確實單薄了些，不過他們能從外地調任燕京，且一雙兒女都結了門好親事，可見杭家夫婦也不是簡單的人物。聽說他家那大公子是個有才的，將來料想也能成些氣候，放在燕京這富貴堆裏也能看了。”梁大夫人轉動著佛珠，“至於老三，縱了他這麽多年，胡鬧也該胡鬧夠了，等他這次回來就把事情定了吧。”
“母親說的是，那等相公回來，問問他三弟什麽時候到燕京，咱們也好早做準備。杭家那邊怕是要多跑幾趟的。”秋娘應道。
“嗯，你是長嫂，這事還要辛苦你。到時杭家那邊若是提什麽要求，隻要不太過分的，就都答應了罷。”梁大夫人睜開眼，臉色看起來有幾分疲憊。
“兒媳明白。”
“嗯，我有些乏了，你先回屋吧。”
“是。”
秋娘應聲退下，走到屋外，她的貼身婢女正在等候。
“上回爺喝醉酒，可提了三爺什麽時候回京？”秋娘邊走邊問道。
“回少夫人，提了，爺說三爺在路上遇到大雪耽擱了幾天，怕是要過了年再回來了。”婢女恭聲道。
“過了年？那便是要出了正月了。也好，想來一時半會那杭家姑娘也不會定下婚事，多點時間也好準備。”秋娘走到一處拐角，想起什麽忽然折了個方向，朝另一麵走去。
“少夫人，咱們這是去哪？”婢女問道。
“去芳蕪院，熙兒這次受了驚嚇，我這個做大嫂的自然要去看看她。”秋娘輕輕彎起嘴角，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