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饕餮
聶焰很清楚,童帝這一聲笑聲分明就是在笑他當年那一心維護碗碗的心。
當年也是他親口說下她要死,也不是死在你的琴聲之下,隻能死在我劍下的話語。
這一笑,也有逼迫的意思。
天狐如今不是在這裏了嗎?你可要讓她死在你的劍下?
聶焰無法言說自己此刻的心情。
碗碗就站在眼前,目光和他隔著二十米的距離,碰撞在了一起,也如同他一般平靜。
不料,黃衣男子卻誤會了童帝,以為童帝是在嘲笑於他,忍不住冷哼了一聲:“這片山穀的雜碎都滾,這裏是我要戰鬥的地方。”
說話間,又是一股衝天的妖氣,比之前在小鎮之外那股氣場強大了太多,還帶著一股霸道的威懾之意。
毫無疑問,這股氣場又掀起了一股狂風,吹動了聶焰的頭發,也吹動了童帝和碗碗的白衫。
而在這股氣息之下,這片山穀裏忽然鋪天蓋地的飛起了一片蟲子,如同亡命一般的朝著山穀之外逃去。
又見山穀的雜草滾動,原本棲息在山穀之中的一些動物,也拚命的朝外奔逃,其中還有一條十米粗細的大蛇,看樣子也有些靈性了一般,眼中的恐懼更甚。
“嗯?”那黃衣男子似乎詫異,隨處到來的一片山穀,都有這等靈性之物。
接著,竟然朝著那條大蛇一個伸手,那大蛇的身軀竟然就被他這樣淩空抓來。
似乎感覺到了極度的危險,那條大蛇開始拚命的掙紮起來,可是那黃衣男子的手就像有一股極強的吸力一般,任由那大蛇如何的掙紮,竟然也是逃不脫他的手掌心,而看他的神色,似乎雲淡風輕的很。
那條大蛇就這樣被他抓在了手中,
如此單薄貴氣的一隻手,抓著那大蛇,竟然也是毫不費力的樣子。
聶焰和童帝都忍不住同時皺起了眉頭,因為自問他們自己,在長期的打磨之下,力量也不算小,特別是聶焰從小還泡在沉骨湯之中,也不可能做到單手這麽輕鬆的抓住一隻十米的大蛇。
要知道,蛇類的力量也是不小的,被蛇纏繞過的人就應該明白。
聶焰和童帝也不知道這個男子到底要做什麽?隻看見,那條大蛇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精神立刻萎靡了下去,剛才還生龍活虎,如今竟然有些奄奄一息的模樣。
在這種疑問之下,聶焰不由得運用了一點兒靈魂力到雙目之中,這才發現,大蛇的一腔靈氣,竟然被那個男子用手吸入了自己的體內。
“就這點靈氣還差強人意,其餘的.……哼.……”隻是瞬間,那個黃衣男子就把這條大蛇的靈力吞噬一空,剩下那奄奄一息,明顯已經重新變回了野獸的大蛇被他隨手扔在了地上。
也許是手法的問題,那條大蛇落地之時,七寸之處竟然傳來了一聲脆響,原本隻是虛弱的它,竟然立時斃命了。
好狠的心,也好強大的氣場。
隻是瞬間這片原本還算生機勃勃的山穀,就變得如同一片死地。
聶焰再傻,怕也清楚了來人的身份,隻是根本就不敢相信在這世間竟然還會有這樣的存在,那可是傳說之中的傳說啊。
“饕餮。”這兩個字從聶焰的口中輕輕的吐出,旁邊的童帝帶著苦笑,輕聲的說到:“這下,你都明白了?”
可是黃衣男子卻根本不理會聶焰和童帝的震驚,而是帶著稍許討好的笑容,看著碗碗說到:“沐兒,你說以我的地位,何必和你之前還為‘開化’時,留下的一段人間往事計較呢?隻不過,你心中也清楚,當年你無意結識的少年,如今竟然是獵妖人的雙子之一,對我妖族的威脅卻是極大。”
碗碗聽著那黃衣男子在她身前辯解,臉上並沒有任何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聶焰的心卻微微的刺痛,他想起了之前這黃衣男子曾說他的未婚妻,如今看他的的態度,這件事情怕也不是隨口胡扯?
在很久以前的冬天,曾經蘭石不是問過他一個問題嗎?你就能眼睜睜的看著大姐嫁給別人?
後來,聶焰曾想,時間過的久了,可能也就麻木了。
如今這微微的心痛,怕是時間過的不夠久吧?亦或者是……他根本不曾死心。
他就這樣看著碗碗,而碗碗似乎在聽那黃衣男子訴說,目光也是看著他。
兩人越是平靜,暗流就越是洶湧。
那黃衣男子的眼中明顯出現了忌恨,卻還是繼續說到:“若是這雙子也就罷了,大不了我警告他一番,留他一條性命,隻要他老實,許他一個衣食無憂也可。但沐兒,你也知道我妖族近年來要麵對什麽大事?一點變故都不能發生,何況是要留下這雙子呢?為私,我隻是好奇當年這個與你有一段緣分的男子是誰?莫不成他還比得過我?為公,才是忍不住要對他痛下殺手。”
他的話說完,碗碗的臉上還是沒有任何的表情。
但那男子雖然說的冠冕堂皇,眼中對聶焰的忌恨卻是無以言表的,說他對聶焰完全沒有忌恨之心,恐怕他自己都不會相信?
惹的童帝一連竄的冷笑,若是他懼怕饕餮,也不會連約聶焰助拳,共站饕餮了。
至於聶焰,眼中隻是泛過一絲冷意,什麽時候,他的命運還要一隻妖物來做主了?
麵對這二人的態度,饕餮心中無比的憤怒,但還是一直看著碗碗,想必他是需要碗碗的一個態度。
聶焰和童帝都何其的聰明,當然明白饕餮心中的所想。
從私密的角度來說,碗碗是這隻饕餮的未婚妻,看得出來他頗為喜歡碗碗,自然想要討她歡心。
從公開的角度來說,他是饕餮,傳說中的存在,當然威名赫赫,可是天狐又會差到哪裏去?
怎麽說,他都必須要得到一個碗碗的態度,至少是不適合與碗碗撕破臉的。
想通這一點,童帝倒是無所謂,不止是和饕餮的一戰,就算和天狐的一戰又能避免嗎?
可是,聶焰卻從心底緊張起來。
事到如今,他還是在意碗碗的一個態度。
而碗碗出乎意料的卻並沒有直接給黃衣男子一個態度,而是望著聶焰開口說道:“告別已有些年了,你好嗎?”
“過的不錯。”過的好嗎?在弟妹的陪伴下是很溫暖,但.……
“那就好,他們還好嗎?”碗碗又輕聲的問了一句。
他們自然是指那些弟弟妹妹,沒想到碗碗竟然還掛念他們?聶焰心中微微溫暖,也輕聲的答了一個‘嗯’字,不過比起之前那個過得不錯,這個‘嗯’字顯得有感情色彩了許多。
那黃衣男子沒想到碗碗竟然會當著他的麵,和眼前這個聶焰如此的對話,看樣子已經忍耐到了極限,如果目光可以殺人,聶焰怕是早已經死了一百次,一千次。
隻是不論聶焰還是碗碗,兩人似乎都不把黃衣男子放在眼中。
碗碗聽聞了聶焰的回答,似乎有些心安,低頭,輕輕把耳邊的頭發收攏在耳後,沉默了一陣,忽然一聲歎息。
再抬頭,看著聶焰時,她換上了一副祈求的表情:“聶焰,就算是為了他們?可不可以從此以後,放下手中的劍,歸隱山林?我保你一世平安?”
聶焰原本心中還有一些微微的溫暖,卻沒有想到碗碗在沉默之後,竟然會給他說這樣的話?不是和那饕餮如出一轍嗎?
忍不住心中怒焰滔天,卻是難以表達,隻得冷笑一聲說道:“弟弟妹妹的平安自然有我在,哪需要你一個狐妖出麵?未免太可笑了!至於我聶焰是否歸隱山林,隻看我自己的心情,他人卻是做主不得。”
聶焰這番話可以說是冰冷無情,也可以說是字字誅心,碗碗聽聞,不由得眼中流露出一絲悲哀之意。
饕餮卻在這個時候,上前來,大吼到:“這個小子執迷不悟,當殺。”
大喊之間,竟然是不給碗碗再開口的機會,隻見他雙腿分開,一聲咆哮以後,伸出雙手,竟然一股巨大的吸力朝著聶焰和童帝鋪天蓋地而來。
比起之前對付那條大蛇的吸力隻怕大了十倍不止。
聶焰的反應極快,身形一動,避開了那股吸力的中心位置,然後掐動手訣,靈魂力洶湧而出,密密麻麻的凝聚成了不下百柄飛刀,然後朝著饕餮激射而去。
而他手中的劍也未停,如同一道電光一般朝著饕餮刺去.……
‘錚’的一聲,童帝也終於動手,一聲帶著破碎,卻又尖銳的金屬之音,從童帝的琴弦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