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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交淺言深

  “我是誰?如此明顯,難道你還猜不到嗎?”那個男人的神情略微有些不滿,還帶著誇張的詫異,好像在此時我還能問出這樣的問題,是一件很滑稽的事情。


  看著他故意誇張的神情,我忽然心頭一緊,想到了一個可能,旋即又被我否定了——因為,不可能!

  是的,又是如此的關心辛夷,又是為辛夷的媽媽而傷感,隻可能是一個身份,那就是辛夷的父親。但又怎麽可能?辛夷的身世一點兒也不神秘,也是一個典型的廠礦子弟,隻不過她小時候出生在真正的礦區第一線,後來她的爸爸死在了礦上,她媽媽才帶著她,來到了我所在的廠礦區。


  而我們那個廠礦區,就是後勤工廠集中的地方,能成為正式職工,從礦區第一線遷下來,也是因為辛夷的爸爸因工死在了礦上,領導給予辛夷媽媽的照顧。


  這件事情人盡皆知,也沒有聽說辛夷的父親不是親生父親之類的,眼前這個大妖怎麽可能是辛夷的爸爸?


  另外則是,辛夷從小到大真的沒有任何一絲的不對,也就是有半點的妖氣。這個,我之所以如此肯定,那是因為我和辛夷是一起成長的,在這個過程中,我已經借由明陽門早早的進入了修者一途,就算不是獵妖人,有氣場的不對勁我還是能感覺到的。


  就算當時不能分辨,現在回想起來,也一定知道一些端倪。總之,的確沒有任何不對。


  關於這個問題,我也沒有多想,辛夷如何會從一個普通人類的小女孩兒變為了天狐?畢竟現在這個時代,有太多的人莫名的化為妖,原因還不明。我判斷辛夷是不是屬於其中的一個?隻是她是天狐?又經曆了特殊的覺醒?


  亦或者,我也想起了碗碗,她在經曆了成為天狐的儀式之前,不也是普通人類的樣子嗎?至少我身為聶焰的時候,初遇碗碗,修為已是不低,也沒有發現碗碗半分不對。


  其實,說到底是我不想追究,隻要她是辛夷就夠了,我管她是人是鬼是妖,我都會一如既往,追根究底有什麽意思?

  我在一瞬間就想到了如此之多,最後望向那個男人的神情還是充滿了疑惑,隻是在這過程中因為想法的變化,神情難免會有變化,我也沒有想要掩飾,那個男人倒是饒有興致的看得有趣。當我神情最後定格為疑惑時,他倒是充滿了‘鼓勵’的開口:“想到了什麽?不妨說來聽聽?”


  我開口想要說,但轉念一想,便說到:“想法是有一些,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若不介意我是葉正淩的話,可以到我所住的地方一敘。”


  是的,這裏畢竟是祠堂重地,就因為《山海百妖錄》供奉在這裏,我不想讓一個我到如今都不敢肯定身份的人留在這裏太久,盡管我奇異的感覺他沒有什麽惡意,盡管他是一隻狐妖。


  “嗬嗬,是擔心這裏供奉的東西?”那個男人不在意的笑笑,舉手投足之間更見風采,就算童帝如此‘絕色’之人也沒有這種風采,因為童帝沒有眼前這個人成熟的氣質。

  “是的,畢竟望仙村重地,不是談話的地方。”我倒不介意承認,順便看了一眼供奉在最高處的《山海百妖錄》,而所謂《山海百妖錄》這個曾經人妖爭執的重點其實並不出奇,隻是一卷泛著古舊感覺的竹簡。


  如今的它被卷著供奉在祠堂的高處,裏麵的內容唯獨我一個人展開看過,因為不管是誰,展開《山海百妖錄》都是一片空白,是曾經陳承一告訴我,用我的鮮血塗抹《山海百妖錄》五個大字,便可看見其中的內容。


  我很好奇,陳承一如何知道獵妖人的秘辛的?甚至這個秘辛連獵妖人都不知道,可陳承一隻是不說,他說有些事情太早知道其實沒有什麽好處。


  對此,我也沒有認為陳承一是在故意玩什麽神秘,和陳承一接觸的不算多,但每一次都讓我印象深刻,他的確不是那種故作玄虛的人。所以,我也就沒有過多的追問,而是按照陳承一的方式打開了《山海百妖錄》。


  在我的心中,《山海百妖錄》應該是一本類似於圖文並茂解說妖物的書?事實上並非如此,我打開了《山海百妖錄》以後,發現上麵隻是密密麻麻一行行的小字,這些小字並非真的以筆墨而寫,仔細感應是一絲絲的精神力為‘筆墨’書寫,最後由靈魂的力量讓這些精神力所形成的小字永遠的附著在了這卷竹簡上。


  而這竹簡本身的材質也並不是普通的竹子,而是一種可以製作修者法器的竹子,最是能聚集承受靈魂的力量,有養魂的作用,隻是比不上那種真正的養魂木。


  那些精神力的小字小若蚊蠅,根本不可能被‘看’,隻能同樣用精神力去感應,可神奇的是就算是感應,在感應的世界中,這些字也非常的小,要辨認清楚很困難,書寫所用的小篆倒不是什麽問題了。


  我隻能模糊的知道,這些文字都是詳細的記錄每一種妖的名稱,特點,弱點,擅長等等,和一般記錄妖物的獵妖人文獻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隻是要更加詳盡的多。可《山海百妖錄》真的是如此嗎?一場夢回,讓我得到了聶焰的記憶,我是無比的清楚這本《山海百妖錄》的來曆,知道撰寫它的人是誰,就是那神秘大墓的主人。


  所以,在打開了《山海百妖錄》,大致的瀏覽了一眼之後,我腦中便有了《山海百妖錄》真正的用法,和它存在的意義……它真的很重要,對獵妖人來說,幾乎相當於最後的底牌,妖族自然也知道它很重要,但若妖族知道《山海百妖錄》真正的重要,恐怕不會那麽‘輕易’的讓我們得到它,恐怕他們隻是了解《山海百妖錄》的一部分。


  不然,就算童帝加上雪山一脈出手,妖族也能堵上絕大的犧牲,去毀掉《山海百妖錄》。


  隻是看了一眼《山海百妖錄》我便自然的想到了關於《山海百妖錄》的一些東西,看這個男人這樣隨意提起,我更不能掉以輕心。

  我肯定的態度也沒有引起這個男人的不滿,他隻是微笑,說到:“命運就是這樣的,《山海百妖錄》注定是你的,你能拿到它,理所當然。對於我這種早已經是世外,隻懂自保,保自己在乎的人來說,這本《山海百妖錄》不見得比一本雜誌更好。走罷,別緊張兮兮的。雖然可以理解,可大丈夫理應舉重若輕,天崩而鎮定自若。希望你於人前,任何人前都不要流露出一絲緊張與在意,盡管你可以坦率。這是你身為家主必要的智慧。”


  我怪異的看了這個男人一眼,為何他要堂而皇之的教導起我來?盡管說的頗有道理與深度,但是不是有些交淺言深?特別是在我否定了他是辛夷的父親以後。


  我沒有說話,出於禮貌還是點了點頭,他也不想計較我態度的樣子,隻是深深的看了一眼聶焰的牌位,然後一甩袖子,再次背起了雙手,說到:“去你那裏吧。隻是,隨口問一句,辛夷是否在你所住的地方?如若不在,我們談話的地方還是選在辛夷在的地方。我想要看看辛夷。”


  他也夠坦率,可他也如他對我所言,真的沒有流露出任何在乎和緊張,這是言傳身教嗎?我沒有必要藏著掖著,畢竟我會全程守護,不會讓任何人對辛夷不利,而且這一次我很篤定我的直覺,他沒有惡意。


  於是我直接的說到:“是的,辛夷在我的住處。她這些年都在沉睡,即便是在村中,我也不放心,定然是要在我的住處,即便我不在村中,也會少一絲擔心。”


  “唔。”麵對我的回答,這個男人隨口應了一聲,也不知道想要表達什麽樣的態度,總之他就這樣率先走出了祠堂,而我緊隨其後。


  就這樣,我們一前一後,相距不足二十厘米的走出了祠堂。


  我和他這樣走出,守在外麵的人臉色紛紛都很古怪的看著我們,一個個想要說話卻又不敢開口的樣子,倒是童帝,看見我們,態度奇怪的扯著嘴角冷笑了一聲,說了一句:“麻煩。”便轉身走掉了。


  我心中雖然奇怪,但這裏畢竟不是說話的地方,這些高層還無所謂,可是這裏的異常已經吸引了一些年輕獵妖人的注意,於是我開口說到:“都散了吧,這件事情我會解決。”


  在望仙村我雖然說一不二,但大家若有什麽意見,還是會給我提出,我並不是那種剛愎自用的家主。不過,在今天大家倒是很理解的看著我,然後依言沉默的散去了,並主動嗬斥了一些想要看熱鬧的年輕獵妖人離開。


  對於這一切,那個神秘的男人也不評論什麽,隻是很有耐心和風度的等待著,我處理完了這一切,就指了一個方向,和他一同朝著我所住的地方走去,他淡淡的評價了一句:“威嚴尚可,手段不足。”


  我心中更感怪異,這又是教導嗎?說的很貼切,童帝也說過我太過嚴厲而直來直去,可這與這個男人有任何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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