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鎖龍於池
冷宮廢殿之中，崇禎坐在椅子上看著王體乾晃晃悠悠的站好之後，才一邊回想著後世的記憶一邊開口問道：“王體乾，朕知道，現在以魏忠賢為首的閹黨已經占據了朝堂上幾乎所有的重要位置，內外大權幾乎都在他的手上。不僅內臣之中黨羽眾多，就連外廷諸臣中也有不少他的人。對了，朕好像聽聞，像朝臣中有被稱為“五虎“的崔呈秀等人;武臣中有被稱為“五彪“的田爾耕、許顯純等人。啊。。。。。好像還有什麽“十狗“，“十孩兒“、“四十孫“等名號。跟朕說說，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王體乾在一旁畢恭畢敬的聽完，才微微一笑說道：“皇爺，這些話是聽那些東林的人說的吧？”
“怎麽？難道不對嗎？”
“怎麽說呢？也對也不對。”
“哦？”
“皇爺。就老奴我看來，剛才您提到的那些人，雖說都算是閹黨中人，但並不都是魏忠賢的死黨。相反，這其中有些人隻不過是在借魏忠賢的名勢而已。東林那些人這麽說，是借著掌控著清流輿論的便利，來搞臭反對他們的人的名聲罷了。”
崇禎暗暗皺了皺眉，曆史上的崇禎收拾起閹黨來那叫一個簡單快捷，而且事後也幾乎沒有引起任何大的波瀾，難道曆史的記載真得將閹黨勢力誇大了。
“不過，皇上，雖然閹黨的並沒有看上去那樣強，但也不可小覷。尤其廠衛都在他們的控製之下，還要防著他們鋌而走險。”
崇禎一皺眉，低低的聲音說道：“鋌而走險？”
“是。他們現在完全有能力，隔絕內外，鎖龍於池。”
崇禎緊緊盯著王體乾，王體乾習慣性的將肩膀縮了縮說道：“司禮監，通政司的內侍幾乎都已被控製。皇城中的錦衣衛與大漢將軍也都在掌錦衣衛事的左都督田爾耕的手下，再加上朝中多數官員依附閹黨。所以。。。。。。所以隻要將皇帝禁錮在大內皇宮之中，斷絕您與外界的聯係，他們便可瞞天過海，竊取皇權。而這。。。。。。便是隔絕內外，鎖龍於池。”
王體乾的話讓崇禎的臉色有些發白。他慢慢的站起身，聲音冰冷的說道：“鎖龍於池？嗬嗬，他鎖得住嗎？閹黨雖然勢大但朝中也不是盡是閹黨，其他的那些大臣要是長久見不到皇帝，難道就不會起疑嗎？”
王體乾神情古怪的看了崇禎一眼，隨後慢慢低下頭輕聲的說道：“皇爺。。。。。。您難道忘記了神宗顯皇帝的故事了嗎？”
崇禎微微一愣，隨即便盡力在記憶中搜尋王體乾所說的那些信息。片刻之後，崇禎同樣神情古怪的緩緩坐回到椅子上。
王體乾所說的神宗顯皇帝便是崇禎這具身體的爺爺--大明萬曆皇帝。崇禎記得，在後世曾有網友說過，大明朝的皇帝奇葩多。的確，在大明十七個皇帝中有當過和尚的，有搶過侄子皇位的，有當過兩回皇帝的，有給自己封官的，有愛貓的，愛做木匠活的，愛修仙的等等。而王體乾說的這個神宗顯皇帝萬曆的特殊之處有兩條，一是愛財，他曾經大量的派太監去各地收稅，以增加內庫的內帑。第二就是懶，從萬曆十七年開始，三十年不出宮門、不理朝政、不進行郊祭、不祭奠宗廟、不開早朝、不見大臣、不批複大臣的題本奏本。到了他執政的中後期，甚至連進入內閣的廷臣都已經不知到皇帝長什麽樣了？而且在朝堂之中還出現了“人滯於官”和“曹署多空”的現象。
由於皇帝不理朝政，很多需要皇帝批準才能任命的官位，大麵積空缺，朝廷中樞機構近於癱瘓。到萬曆四十年時，宰輔隻剩下首輔葉向高一人。吏、戶、禮、兵、刑、工六部，隻有吏部有一位尚書，戶、禮、工三部都隻剩下一位侍郎。而都察院八年都沒有一個正官。最可憐的刑部，由於缺少處理刑法的官員，長期不能審理案件，那些涉案的人員一關就是好幾年，讓在押人員和其家屬十分不滿。犯人家屬便集體在長安門前哭訴。
六部唯一剩下的那個尚書--吏部尚書多次上疏乞求補充缺少的官員，可皇帝理都不理。吏部尚書被逼無奈，就寫了個辭呈遞上去，準備不幹了。可是就連這個辭職信，皇帝都懶得看。
曆史上記載著，萬曆四十年，南京各道禦史曾經上疏曰：“台省空虛。。。。。。皇上深居二十多年，從來沒有接見一個大臣，天下有將要淪陷的憂慮。”
想起這些之後，崇禎隻得無奈的暗暗搖頭。既然大明皇帝有過這種前科，那魏忠賢要是真的將皇宮內院與外朝隔離，將自己這個皇帝禁錮在大內之中。哪怕幾年甚至十幾年官員見不到自己，那些官員們也很有可能認為自己是在學神宗萬曆的樣子，蹲在溫柔鄉中犯懶呢。
崇禎想了半晌，也沒想出個破局的好主意。抬起頭就見王體乾正一動不動畢恭畢敬站在一旁，崇禎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地歎了口氣。現在誰要敢當著自己麵說，隻要穿越到古代，憑借著幾百年的見識，你就能將那些古人玩弄於股掌之間。那自己一定會啐他一臉。就眼前的這個又幹又瘦的老太監，在短短幾句話中不僅將對話的主動權不動聲色的拿了回去。而且還在看似不經意間向自己表示了忠心，又向自己顯示了能力。
崇禎稍稍正了正身子說道：“王大伴，既然如此，你可有應對之法？”
王體乾微微轉過身，身體盡量的躬著低著頭說道：“回皇爺，老奴的辦法隻有兩個字。。。。。。”
“那兩個字？”
“廠衛！”
“廠衛？”
“是的，皇爺。隻要能將廠衛掌控在皇爺手中，不僅拔除了那人的爪牙，使皇權得到穩固。而且也有了控製外廷，使政令通達的力量。”王體乾說完微微抬起視線看了一眼年輕皇帝的表情。
崇禎默默思索了一會，說道：“要如何才能控製廠衛之權？”
“回皇爺，魏忠賢此時親掌東廠，所以要收廠衛之權，就要先從錦衣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