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南苑淨軍
幾天之後,一個突然冒出的傳言開始在京城官場之中飛快散播。傳言中的一對主角,赫然就是此時大明王朝最有權勢的兩人——大明新繼位的天子崇禎與權傾朝野的東廠廠公魏忠賢。而且,當有人細究這條傳言的出處時,赫然發現這條傳言竟隱隱與大明內閣有關!
雖然這條傳言的內容亦真亦假,似是而非,讓聽到之人如墜五裏霧中,但一條傳言牽扯到了大明最有權勢的三方,大明官場中便無人敢對這條傳言掉以輕心。而且,對於這條令人側目的傳言,無論是崇禎皇帝還是‘九千歲’魏忠賢,甚至內閣的諸位閣臣都無一人站出來澄清,這便讓人越發重視起來。
這條虛無縹緲的傳言中,不少人都隱隱的感覺到了一點--曾經備受先帝恩寵的“九千歲”,在新皇崇禎麵前似乎已經風光不再,而內閣中的那些閣臣們似乎也想借著新皇登基的機會有所作為。很快,一股看不見的暗流,便開始在大明朝野間之中匯積湧動。
。。。。。。
京城西南的永定河古稱?水,是京城周邊最大的一條河流。永定河發源於山西寧武縣管涔山,流經直隸京師後,於天津衛匯於海河,至塘沽注入渤海。由於永定河的河水中挾帶有大量泥沙,河水渾濁,所以又有渾河、小黃河等別稱。也正是因為河水中泥沙的原因,致使河水頻繁改道,泛濫遷徙無常,民間便又有無定河之稱。
而就在永定河多次改道的遺存地,經過多年河水、雨水和泉水匯集,逐漸形成了一個很大的水麵。又因這片水麵位於京城之南,所以便被京中之人稱作‘南海子’。
‘南海子’水源充沛,環境秀美。在這裏,樹木蔥蔥、青草茵茵。魚蝦成群,久捕不減;雁鶴鷗鷺,夕落晝飛;獐鹿豚兔,成群成對;四季景色迥異,朝夕氣象萬千。曾有本朝的文人墨客將京城及周邊的景色匯集成“燕京十景”,而其中的“南囿秋風”便是由南海子秋季盛景而來。
‘南海子’離京城隻有區區二十幾裏,因此,這處位於天子腳下皇城附近的自然鍾秀之地,便被遼金元三朝定為皇家獵場。到了明朝初年,成祖遷都北京之後,於永樂十二年,把位於南海子的元朝的獵場擴大了數十倍,建成了大明的皇家獵場。宣德三年,宣宗皇帝更是派遣軍隊在其中修建了行宮、廟宇和二十四園。並且圍繞著四周修砌了一道一百二十餘裏的圍牆,將整個南海子圈成一座巨大的皇家園林。從那以後,大明的帝後們每年都要到此處的行宮之中去遊賞風景,捕獵作興。
在這座皇家園林之中,有一座巨大的由黃土堆積而起的高台。據傳這座高台就是修建於元代的晾鷹台。
而此時,在這座晾鷹台上正旌旗翻卷。高高的土台四周,一隻幾萬人的軍隊在將官的帶領之下,正揮旗持戈撒汗操練。
一杆朱紅色的大纛矗立在台子的正中,旗子之下擺放著一張寬大的帥案,一名身材魁梧的老人,正微眯著眼睛,端坐在帥案後的太師椅上。
這名身穿錦衣的老者赫然就是,此時正在京城流傳的那個傳言中的主角之一——提督東廠的九千歲魏忠賢。而在台下操練著的軍隊,則是那隻著名的淨軍—一支全部由閹人組成的軍隊。
鼓樂呼喝之聲忽而嘈雜忽而齊整,眾多的淨軍士卒揮汗如雨。而帥案後的魏忠賢麵無表情沉默不語,此刻他的思緒早已像天邊的那一絲被風吹動的雲氣,飄飄蕩蕩毫無著處。
突然,一個年輕的太監急匆匆的跑上高台,他搶前幾步跪在魏忠賢的身旁大聲說道:“爺爺,王體乾王公公來了。”
魏忠賢微微皺皺眉,“他來了?”稍稍想了想說道:“好,讓他上台來。”
“是。”那個年輕的太監麻利的回了一聲,一路小跑的下了高台。沒過多久,瘦小幹枯的王體乾就在那名年輕太監的帶領下,快步的走上高台。
魏忠賢並未理會已經走到附近的王體乾。他猛地站起身子,繞過帥案,徑直來到土台的邊緣,向一旁的一名身穿鎧甲的軍將輕輕一揮手。那名軍將俯首聽命,隨即,土台上旗幟搖動,台下軍卒隨著旗號,遊走如龍。
魏忠賢用餘光看著來到身邊的王體乾,大聲說道:“老王,你看雜家的淨軍操練的如何?”
王體乾用手擋著口鼻,眯著眼睛看了看,說道:“千歲操練有方,氣勢驚人。”
“哼哼。”魏忠賢冷笑了幾聲。猛地一揮手,身後旗幟紛飛。麵前那幾萬人,紛紛的收住各自的動作。隨後,猶如收割後的田地似的跪倒在地大聲呼喝,‘拜見廠公’之聲震天動地。
魏忠賢放聲大笑,隨後高叫一聲“賞!”,一陣陣歡呼從台下傳出。
停了半晌,魏忠賢才輕輕的揮了揮手,台下的軍隊便在各自軍將的帶領下,開始慢慢散去。
魏忠賢站在台邊看了很久,才轉身走回台子正中的那杆大纛之下。他端起帥案上的茶盞喝了一口,看著跟在自己身後的王體乾說道:“老王,你不在司禮監盯著,跑這兒來幹什麽?”
王體乾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灰土,笑了笑說道:“千歲,您這兩日都在南海子操練軍隊,連京城都不回,雜家過來探望探望也是應該的。”
“哼。”魏忠賢哼了一聲,“你就是來看看的?”
王體乾四下看了看,說道:“千歲,這裏不是講話的地方,您看。。。。。。”
魏忠賢想了想,微微點點頭。
不久之後,魏忠賢和王體乾在一間寬大的房間中坐了下來。此處就是魏忠賢平日操練淨軍後休息之處。等上茶的幾名小太監,退出之後,偌大的房間中便隻剩魏忠賢也王體乾兩人。
王體乾端起茶盞,輕輕的喝了一口,便將茶盞放下說道:“千歲這兩天,不回京城可是有什麽心事?”
魏忠賢盯著王體乾說道:“老王,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嗬嗬,千歲,可是因京中的那個傳言?”
“嘿。年年打雁卻被雁啄了眼!以前看著那朱由檢隻是深沉陰險,沒想到竟然還有著一肚子陰謀詭計。哼,要不是崔呈秀和田爾耕膽子太小,又如何會有這些麻煩。”魏忠賢說著,用力拍了一下身旁的桌子。
王體乾抬了抬眼皮慢慢的說道:“千歲,您準備怎麽做?”
“怎麽做?”魏忠賢微微眯了眯眼睛,站起身在屋中走了幾步說道:“雜家雖然隻是他朱家的一條狗,可以聽話咬人,可以看家護院。可是,要還想著剝皮拆骨,那就不能怪雜家反口咬人了!”
王體乾的雙眉微微挑了挑。
魏忠賢繼續說道:“田爾耕和崔呈秀都有把柄在雜家的手裏。況且這兩個家夥得罪的人也不比雜家少。他們要是不聽話,雜家隻要翻翻手,就能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千歲是想。。。。。。”
“哼!”魏忠賢目光冰冷的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