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保命之謀
水榭中的三個人盯著說話的崔呈秀。在三人的目光之中,崔呈秀那張清瘦的臉竟然顯得有些的猙獰。
崔呈秀咬著牙慢慢的說道:“現在朝中之所以這麽慌亂,是因為大家已經隱隱的覺出,皇上有了奪走千歲手中權利的想法。有些人便開始擔心自己以後會不會有事?如果有事,那又會付出什麽代價?
想的多了,心就會不穩,而人心不穩,就會給有心人以可乘之機。所以,現在第一步就是要先穩定住人心,要讓那些跟著我們的人都明白一點,那些曾經被我們打壓的人早已經將我們視作是一黨。如果皇上真的奪了千歲權,那麽他們這幫人誰都跑不了!而且,東林黨並沒有死絕,如果我們被趕出朝堂,那些人就會回來,而回來後的他們,一定會比我們曾經做的還要狠。。。。。。
第二步,要狠狠的懲治那些吃裏扒外,自亂陣腳的小人。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千歲現在還能要他們的命。”
崔呈秀說道這裏停了下來,抬起眼睛看著身邊的三個人,繼續說道:“如果這兩步能順利的完成,那我們至少就能得到一些緩衝的時間。而有了這段時間我們就可以在兩條路中選一條走。”
“兩條路?那兩條路?”田爾耕連忙問道。
“保命,奪權。”崔呈秀咬著牙說道。
“這。。。。。。”田爾耕張著嘴一時間也不知道要怎麽問才好。
崔呈秀瞟了他一眼,而後轉過頭看著魏忠賢說道:“如果隻想要保命的話,在這段時間之中,就要將那些和我們走的最近的人緊緊的拉住,要集中起所有的力量,不斷的給那個新皇帝製造壓力。想那個朱由檢不過隻是一個長於婦人之手的十七歲年輕人,他不可能抵得住朝廷中這麽多大臣的壓力。然後,我們就在他壓力最大最難受的時候。。。。。。上書請辭,將手中所有的權力都交出去。想來在那個時候,皇上為了收攏權利,很有可能會將我們作為千金馬骨,讓我們能保命脫身。”
“那,其他那些人呢?”
“其他人?哼,要是沒有那些人,給皇上製造壓力,吸引皇上的視線我們怎麽脫身?不過,就算是這樣,我們恐怕也不能再待在大明了。”
“這。。。。。。這。。。。。。唉。。。。。。”田爾耕看了其他幾人一眼長歎了一聲。
隨著這聲歎息,水榭之中沉靜了下來。過了半晌,魏忠賢沙啞著聲音問道:“那另一條路呢。”
“另一條?”崔呈秀看著魏忠賢,盡力震了震自己的精神說道,“皇上畢竟剛剛登基,他手中除了占據著君臣大義這個籌碼之外,便什麽都沒有。而千歲執掌朝堂多年聲威赫赫。我們隻要在暗中,聯係一個想要坐天下的朱家後裔。而後,利用我們手中的執掌朝堂,宮室的權利,在恰當的時候,找個理由廢了朱由檢,扶立新君。那個被扶起的新君由於得位不正,便隻能依靠我們。到那時我們的權勢一定會更盛。”
“要是。。。。。。要是敗了呢?”田爾耕顫聲問道。
“敗了?”崔成秀的臉白的像一張紙,狠狠的咬著牙,從牙縫中擠出來幾個字,“千刀萬剮,禍滅九族。”
。。。。。。
就在這四個人在密室之中苦思冥想之時,京城中還有一個人,也正抓著自己的頭發拚命的想著。這個人就是那個在火中加柴的國子監司業朱三駿。
當彈劾陸萬齡的消息傳出之後,最感到震驚的不是別人,正是這件事的當事者之一朱三駿。至於原因,其實很簡單,就是他根本就沒寫過那份彈劾的奏折!
他不知道這個消息到底是怎麽回事,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可是正當他準備上疏皇帝,希望皇帝能查明此事之時,皇帝的旨意就已經下了,自己的彈劾獲準,那個陸萬齡被抓進了大牢。
朱三駿聽到這個消息後被嚇得心驚膽戰,因為他和陸萬齡的關係絕不止師生這麽簡單。當初在陸萬齡提議將魏忠賢的生祠移入國子監,與孔子並尊時。原先的國子司業林焊認為這事簡直是荒唐之極,可又不敢得罪魏忠賢,幹脆稱病辭官不幹了。那時就是朱三俊代陸萬齡上奏說:“上公之功,在禹之下,孟子之上。”
所以說,在他彈劾陸萬齡幹的那事中,差不多有一多半是朱三俊自己幫著幹的。現在朱三俊再上本彈劾陸萬齡,連朱三俊自己都覺得這是無恥之尤小人所為。
雖然從內心裏說,為了權勢,朱三俊到不在乎是不是小人,但是他卻清楚的知道一點,那就是做小人不能做到明麵上。否者,不管是君子還是小人都會離你遠遠地,而且到了一定的時候都會不遺餘力的踩你一腳。
朱三俊在薅掉了大把頭發之後,終於想清楚了,自己根本就沒寫過那份奏折,一定是有人冒充自己的筆跡,栽贓陷害。那兩天,他跟瘋了似的一天接一天的去通政司解釋,一本又一本的上疏和皇帝解釋,一趟連一趟的去各個官員家中和同僚們解釋。
可是沒過幾天,朱三俊就放棄了這些努力,因為他在所有人的眼中都看到了越來越深的兩個字——“小人”。他明白了,此刻的他已經被牢牢打上了小人的印記。現在,那件事是他做的也是他做的,不是他做的也是他做的了。而且,越解釋小人之名在眾人心中便留得越深。在想明白這些之後,他站在府門外大哭三聲,而後將大門一關,踏踏實實的在家裝死。
不過,朱三俊的這件事,隻是紛亂朝堂中的一個小插曲,根本就沒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此時,大家都已將注意力集中到了九千歲魏忠賢的身上,看他會做出什麽反應。
果然,沒過幾天吏科給事中陳爾翼便上疏大罵楊所修,而後又有禦史上疏彈劾朱三俊。很快崇禎皇帝便傳下旨意,雖然駁斥了陳爾翼,卻將朱三俊除籍免職。
幾天之後,吏科給事中陳爾翼再次上本要求嚴輯東林餘孽。而後江西巡撫楊邦憲突然上奏,要求給魏忠賢再修生祠。緊接著,又有幾個巡撫同時上奏請立新祠。
這一次,崇禎皇帝雖然沒有同意去抓捕東林餘孽,但也沒批評那些上書的巡撫,而且還下旨對魏忠賢溫言誇獎了一番,甚至封賞不少的閹黨中人。一時之間,朝堂中那股緊張的氣氛似乎頓時為之一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