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心甘情願
很快，已經收拾幹淨的王體乾從外麵走了進來。
走進西暖閣的王體乾顫巍巍的跪倒在地說道：“老奴，王體乾叩見皇爺。”
“哼。”崇禎輕輕的哼了一聲，“怎麽樣，這些日子待著舒服嗎？”
王體乾低著頭苦笑了一下說道：“回皇爺，老奴過得苦不堪言。”
“苦不堪言？你還知道苦不堪言？”崇禎在炕上側過身，用手點指著王體乾，“朕早就說過，一道旨意就能赦了你。是你非要朕將你加進逆案中，非要去吃這個苦。你活該。”
王體乾眼圈微紅，他已經從皇帝的話中，聽出皇帝對自己關心，他將頭抵在厚厚的地毯上，聲音哽咽的說道：“是，老奴活該，老奴有負皇恩。”
崇禎有些無奈的搖搖頭說道：“算了，算了，搞不清你這個老東西到底是怎麽想的。起來吧。”
“是。”王體乾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慢慢的爬了起來。
看著王體乾愈加衰老瘦削的樣子，崇禎皺了皺眉問道：“吃東西了嗎？讓他們給你拿點吃的來？”
“多謝皇爺。老奴已經吃過了。”王體乾躬著身子回答道。
“吃飽了？也休息好了？”
“是。”
“那要不要，朕再送你回去。”
“咳。”王體乾下意識的咳了一聲，連忙說道：“不了，不了，老奴請皇爺開恩。”
“哼。早些求朕開恩，又何必受這份罪。”
“嗬嗬。”王體乾低低的笑了笑說道，“老奴知道，皇爺還想讓老奴效力，所以這點小罪老奴受的心甘情願。”
崇禎微微的眯了一下眼睛，目光在王體乾的身上掃了兩圈，慢慢的開口說道：“哦？什麽意思？”
王體乾縮著雙肩躬了躬瘦削的身子說道：“老奴跟著那魏忠賢辦了不少的壞事，不受這個懲罰心中不安啊。”
“嗬嗬。”崇禎輕輕的笑了笑，“好，既然你的罪受完了。那就回去好好的休息幾天，你說的沒錯，朕的確還想用你。”
“是。老奴多謝皇爺，那老奴告退了。”王體乾施禮後就要退出暖閣。
“等一下。”崇禎叫住了他，“你的那些家產都已經被沒收了。朕再賜你一套院子吧。”
“老奴謝恩。不過老奴懇請皇上收回成命。”
“怎麽？”
“回皇爺，這些天老奴已經想清楚了，那些身外之物對老奴來說真的沒什麽用，還請皇爺留著賞別人吧。老奴隻求在宮中能有一間棲身房屋即可。”
崇禎看著王體乾沉吟的一會才說道：“也好。宮內的住處，朕會讓他們給你安排好。不過，朕賞你的，你也要收。”
王體乾神情微微一動，跪倒說道：“是。老奴謝皇爺隆恩。”
“嗯。”崇禎微微的點點頭，頓了一下說道：“剛才的那個太監，要朕處罰嗎？”
“不了。老奴原本就與他有些齟齬，他那樣做。。。。。。算了，老奴替他求皇爺開恩吧。”
“好吧，既然你不打算追究也就算了。哼，徐應元這個蠢貨。。。。。。”
跪在地上的王體乾微微一笑說道：“皇爺，是老奴私下求徐公公將老奴調到‘彈子房’的。”
崇禎緊緊的盯著王體乾，半晌才無可奈何的搖搖頭說道：“行了，滾吧。”
“是。”王體乾笑眯眯的磕了個頭，顫顫巍巍的退了出去。
。。。。。。
站在養心門外，王體乾看著頭頂澄藍的天空，不禁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那張依舊有些灰敗的老臉，在日光下微微泛著光。
從皇帝親自到彈子房，再到剛才的一番對話。王體乾就知道自己這幾個月的罪終算是沒有白受。自己不僅從魏忠賢的那個閹黨的坑中爬了出來，而且還將得到了皇帝真正的信任。
正是由於有了這幾個月的罪，以後，即使是那些再次進入朝堂的東林官員再如何攻擊自己，皇帝都不會理睬。畢竟在皇帝的心中，自己已經受到了應得的懲罰。
此外，自己的身上一直打著先帝寵臣的烙印，在崇禎皇帝的心中，同那些從信王潛邸就跟隨在皇帝身邊的人相比，總會有所差距。畢竟自己的財富權利都來自先皇，而後者則來自於當今皇帝。縱觀史書，隻有皇帝親自從微賤中一點點提拔起來的人，才會得到皇帝真正的信任。而自己在忍受這幾個月之後，就相當於同以前的經曆完全的割裂開。從此時起，無錢無官的自己，才算得上是崇禎皇帝真正的私人。
就在王體乾站在光影中盤算這些事情的時候，徐應元笑眯眯的靠了過來。
“王公公。”
“哦，徐總管。”王體乾連忙躬身抱拳。
“嗬嗬。”徐應元一邊笑著回禮一邊說道：“皇爺這次召回王公公，看著是要大用了。以後雜家還要王公公多多關照啊。”
“唉，咱們這些人什麽都是假的，隻有皇爺的寵信才是真的。徐總管就在皇爺的身邊，是皇爺身邊最親進的人。以後還需徐總管多多照顧啊。”
“嗬嗬嗬嗬。”徐應元胖臉泛著光，發出了一連串略有些尖銳的笑聲，“好說，好說。”他說完向一旁揮了揮手，一名年輕的太監小跑著來到兩人身邊。
徐應元指著那個人說道：“老王啊，你在宮中的住處和宮外的哪所宅子都安排好了。就讓這個小猴崽子帶你去看看。要是有什麽不滿意，你就跟雜家說。雜家再給你調換。”
“哦，那王體乾就多謝徐總管了。”
“哈哈，客氣什麽，以後咱們都在皇爺麵前伺候，都是自己人。”
兩人說笑著相互拱了拱手，王體乾隨著那名小太監向永巷的方向走去。
徐應元站在原地，微微眯著眼睛看著王體乾瘦削的身子。直到王體乾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徐應元才輕輕的哼了一聲，轉身走進養心門。
。。。。。。
自從在軍機處同皇帝詳談之後，除了春節那幾日，袁可立每天都會準時到軍機處職房。他帶領著從各處調配過來的那些軍機參讚們，將眾多從六部中調出的有關大明軍事的各種圖冊，本章，文牘，一一分類歸檔。
這一天，就在袁可立正翻看著九邊圖冊之時，一名小太監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小太監進門之後，向四處看了一眼便大聲說道：“有旨意！”
軍機處職房中的眾人連忙按等級跪好，而後就聽那小太監大聲地說道：“皇帝口諭，傳兵部尚書銜，軍機處上卿袁可立，養心殿見駕。欽此。”
“臣領旨。”袁可立低頭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