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捷克老故事(一)
明亮穿過一團亮光,到達了一處幽深的院落。這裏的建築都是歐式風格的,不一會兒就聽到跟前那棟大樓裏傳來激烈的槍聲。好奇心驅使他跑了過去。
一個聲音告訴他:
“明亮,不用太著急,那是克格勃被小安德烈癱瘓之後,手裏的波波沙衝鋒槍走火的聲音。”
隻見一個五六歲左右的白人孩子從前方的大樓裏跑了出來,他驚恐的雙目望向四周,然後他朝明亮的方向轉過頭來,徑直衝過來,明亮下意識的想躲開,但是孩子的腳步奇快,一下子從他身體中穿過,好像穿過了死人的鬼魂。
“天哪,我這是魂魄的狀態嗎?”明亮問道。
“我說了,這是一種演示,你不用大驚小怪。身臨其境感受一下就可以了。”聲音說道。
“好吧,唉~”明亮歎息了一聲。
明亮再抬頭看向那個孩子,他正在攀爬圍牆,而從剛才那棟建築裏,此時跑出來不少荷槍實彈的士兵,他們的裝束完全是捷克斯洛伐克國防軍的裝束,他們用俄語喊著:“站住別動,否則打死你!”
孩子根本就沒有理那一套,自顧自的爬著牆,他的速度還算很快,但是石頭圍牆的縫隙不是很多,能夠給他下手攀援的地方就不是太多了。一個士兵向天上打了一梭子子彈,鳴槍示警,似乎要表示他們真的有擊斃這個孩子的決心似的。孩子似乎是感覺到了危險,他加快了攀援的速度,越來越準確的找到了下手的著力點,明亮的速度也隨之加快,他追到牆下望著向上攀爬的孩子。那孩子猛的一躍,竄到圍牆的牆垛子上麵,他朝士兵們做了一個鬼臉,然後迅速的跳下了圍牆的牆頭。明亮穿過了圍牆,發現那孩子朝圍牆外的森林的方向跑去。
明亮緊追那個孩子,他向聲音問道:“這裏是哪裏?”
“布拉格的遠郊,再往前走就是伏爾塔瓦河河岸了,遠郊的河岸沒有整修,他一會兒會順著河跑。你可以跟著他跑的,在這裏你的體力是沒有什麽限製的。”聲音解釋道。
“好吧,我倒要看看這第一個最終產物的原型體到底有什麽奇遇。他到底要讓我看什麽?”明亮說道。
他追逐著小安德烈一直跑到了伏爾塔瓦河河岸,小安德烈似乎還是不知疲倦的跑著。
“這小家夥也不知道累嗎?”明亮問聲音道。
“他身體內的最終產物應該是幫助了他調節了身體的機能,讓他可以長時間進行大運動量的活動。”聲音說道,“我現在正在進行最終產物的生成過程,如果生成完畢的話,我能像江海市的那個家夥一樣進入你的身體嗎?你知道我需要一個對我們不排異的身體。”
“隨便啦,你要進來我也攔不住,一隻羊也是趕,兩隻羊也是轟。反正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明亮打趣道。
“那我就先說聲謝謝了。”聲音說道。
“你忙你的吧,我現在沒工夫討論這事兒,先讓我看看安德烈跑到哪裏去了!”明亮說道,“克格勃的人好像追來了!”
果然,從河岸邊開來了很多軍用卡車,一隊隊士兵拿著波波沙衝鋒槍沿河搜索著。河流中還有武裝小艇在巡弋,上麵的探照燈不停的在河麵上來回晃動。
“那小子跑到哪去了,不會跳河自殺了吧?”明亮問道。
“沒有,你順著河岸走,就會看到他的,他藏在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地方。”聲音說道。
明亮沿著河邊走著,雖然沒有修整的河岸邊都是淤泥,但是他似乎是沒有陷進去,依然在河岸上如履平地。後麵克格勃的搜捕隊伍越甩越遠,到了幾乎看不到的狀態。在他前方河麵突然變得寬闊了,好像是個大水庫似的。
“這是什麽地兒啊?水庫嗎?”明亮問道。
“斯拉皮水庫,伏爾塔瓦河上的第二大水庫。這裏以前是個險灘,貝多伊齊·斯美塔那有個交響樂就是寫這裏的壯絕景色的,不過現在是高峽出平湖了,和你們國家的三峽一樣。”聲音解釋道。
“我看這裏不如三峽吧,有機會我會帶你去看看三峽的,不過這小子不會逃到水庫裏當魚苗了吧?怎麽找不到他呢?”明亮問道。
“你看,他就躲在那裏!”聲音說道,“看到水庫邊上的那個泄洪渠道的凹陷處了沒有?就在那裏麵!”
明亮走上前去,他看到小安德烈蜷縮的躲在一處幹涸的泄洪渠道的凹槽裏,一邊入睡打著呼嚕,一邊正在瑟瑟發抖。
“奶奶的,這熊孩子這麽能跑啊!怪不得那些克格勃士兵捉不住他呢,他們的搜索範圍太小了,而他的體能已經超越了這個年齡的小孩子的極限了,就算是個大人也未必能堅持這麽久!”明亮罵道。
“最終產物的力量!我現在已經開始合成DNA和RNA了,照人類現在的生化進化水平看來,這種產物真的是種神話般的存在。”聲音說道。
“當然了,人和其它動植物的DNA才能記錄多少信息,就已經可以創造出地球上的生物圈了,這最終產物所存儲的信息估計足以再造一個宇宙了。可是它的體積卻這麽的小,比特量竟然又這麽的大。如果說人類的DNA是一瓶高度白酒,那麽這東西要比工業酒精還要濃縮億萬倍呀。真想見見那個被德國人捉到的外星人啊,看看它長得到底是什麽德行樣兒的。是不是個滿臉寫著宇宙滄桑的小老頭兒啊?!哈哈哈哈~”明亮笑著說道。
“那我算是它的兒子嗎?”聲音問道。
“嗬嗬,你怎麽這麽說?”明亮戲謔的反問。
“什麽意思?”聲音說道。
“兒子,你們的性別是男的?不是把性別功能那部分給去掉了嗎?”明亮打趣道。
“我隻是看到安德烈和他父親的關係,有一種特殊的感覺而已。”聲音說道。
“你看這小崽子,根本就沒有一點想要顧及到他父母感受的意思啊,在這睡覺睡得還挺香的。”明亮看了看躺在凹槽裏的安德烈。
“一會兒還有更讓你意想不到的呢!”聲音說道。
“是嘛?!我倒要看看!”明亮賭氣的說。
等過了一會兒,安德烈似乎醒來了,他想起身,但是又起不來,雙手伸向天空,手指在不停的抓撓,好像要把太陽和月亮全都一把揪下來似的。
“怎麽了?又犯病了?!”明亮說道。
“絕望的人類總想抓住點什麽,這是絕望的一種表現吧?”聲音說道。
“唉,你和我肚子那個,我製造的家夥有區別啊!”明亮感歎道。
“哦?什麽區別?”聲音問道。
“我看你更像個藝術家,奶奶的,那老頭子是不是給你加了點兒多愁善感的零件呀?”明亮問道。
“你說的是情感中樞嗎?”聲音說道。
“哦!原來如此啊!他居然加了情感中樞模塊,這樣會降低你的數字係統計算速度的,不過會提高你的對外的感受力,適合進行模擬計算,還有擴展想象力。嗬嗬,不錯,看來你要是加入我的身體,會和我身體裏那位正好互補,它是數字係統的,你是模擬係統的,哼哼,我身體的計算能力就算是圓滿了。好,好啊!”明亮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不住的叫好,“那邊來人了,好像不是克格勃啊!那男人穿的神馬啊?!破破爛爛的,跟加入了丐幫的犀利哥似的!”
“Bohemian。”聲音說道。
一個穿的衣服像是裹著很多麻袋片一樣的高大男人提著一個鐵皮水桶朝這邊走來。
“波西米亞人?!這不是法國人對吉普賽人的稱呼嗎?你是說這犀利哥是吉普賽人?!”明亮問道。
“羅姆人!他們可不喜歡被稱作吉普賽人!”聲音強調道。
“你還是個種族平等主義者!嗬嗬,太好了,我現在就等著你進入我的身體了。”明亮又笑了笑。
男人越走越近,他很壯實,膚色比較深,與剛才碰到的那些白色人種比起來他顯得這麽的與眾不同,極具異域情調。
他彎下腰用鐵皮水桶打水,但是突然他聽到了一聲孩子的呻吟聲。把他給嚇了一跳,他扔下了水桶,然後一個屁墩兒摔倒在地上,然後他又迅速的爬了起來,貓著腰朝聲音的來源爬去。
他看到了,看到一個白人小男孩在絕望的用手抓著天空,他用捷克語問道:
“嘿!小子,你怎麽了?”
“吃的,吃的!”小安德烈朝他用蚊子叫一樣的捷克語說道。
羅姆人犀利哥的手伸向那些層層疊疊的麻袋片裏,然後掏出了一片類似煎餅的東西,遞到了安德烈的手裏。安德烈接到那煎餅立馬就用雙手往嘴裏塞。
羅姆人犀利哥笑了笑,說道:“嘿!小子,你叫什麽?!”
“安——德——烈!”安德烈緩慢而無力的呻吟著。
“看來你餓壞了,蘇聯人沒給你吃飽飯嗎?”羅姆人犀利哥問道。
“他們在抓我!”安德烈似乎是緩過勁兒來了,他支起身子,對羅姆人犀利哥問道,“還有嗎?真好吃,我還要!”
“哈哈,好啊,都給你吧,這是我老婆烙的煎餅。好吃吧?”羅姆人犀利哥憨厚的笑了笑,又從身上掏出了幾個煎餅遞給了安德烈。
安德烈接過煎餅說道:“謝謝,你叫什麽?”
“康斯坦丁,叫我孔坦就可以了。”羅姆人犀利哥說罷朝安德烈伸出手來,要把他拉上來。
“謝謝你,孔坦。”安德烈順著他的手上到了堤岸上。
“哦!我的水桶,水桶飄走了!”孔坦才發現,在他給安德烈吃的的時候,他的鐵皮水桶順水飄走了。
“沒關係,孔坦,我給你撈回來。”說完安德烈跳入水中朝水桶遊去,他邊遊邊喊,“孔坦,你愛吃魚嗎?”
“注意,安德烈!這裏水很深,還有水草!不要被水草纏上!”孔坦喊道。
“放心吧!”此時安德烈已經遊到了水桶旁,他一把抓住鐵皮桶的提手,然後潛入了水庫裏。不一會兒,他就上來了,又朝岸邊遊來,孔坦一把抓住了安德烈,然後連人帶桶都拽上了堤岸。孔坦看了看桶裏,裏麵有幾條大魚在撲騰。
“嗬!你小子還真成啊!剛才還餓的跟要死的似的,現在就能潛水抓魚了,嗬嗬~~”孔坦用手摩挲著安德烈的頭頂。
“你能帶我回你家嗎?”安德烈眨著他藍色的眼睛問道。
“我們羅姆人沒有家,隻有大篷車,嗬嗬,你要是願意,我可以帶你回去見我老婆和女兒。”孔坦笑著說道。
“好,謝謝,我想喝魚湯。”安德烈笑了笑。
明亮追著二人跑去,他邊跑邊問道:“這就是你要給我看的?!這就是那什麽驚人的事兒?”
“當然不是,等會兒吧,好戲還麽有開始呢?”聲音說道。
明亮跟著二人到了羅姆人的營地,隻見孔坦和一個漂亮的吉普賽女郎親吻了一下,然後對她介紹了安德烈,女郎是孔坦的老婆傑羅妮;還有一個有著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的小姑娘,她是孔坦的女兒咪咪婭。然後一圈人圍在一起和其它幾個羅姆人一起吃飯。大家其樂融融的,讓人感到很溫馨。
“大團圓結局嗎?”明亮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