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惡人自有惡人磨（二）
這天，李忠碩來到核研院的學院輔導員組辦公室，輔導員組辦裏隻有劉長久與李忠碩二人。
阿碩對劉長久說道：“劉老師，你喊我來幹嘛啊？讓我來填這個的？”
阿碩拿起桌子上的德育手冊，晃了晃，好像要把一隻拆骨雞身上所有的肉都晃下來似的。
“是啊，李忠碩，你今年不是申請提前答辯嘛？按照程序，需要你的操行評定達到全優才能申請提前參加答辯。”劉長久說道。
“操行評定那不是你們的事兒嗎？我沒聽說過哪次提前答辯的因為操行評定不合格就不讓參加的！你特意叫我來為的是什麽呢？咱們別繞彎子了行嗎？”李忠碩說道。
“你們係的操行評定都是我寫的，我說誰全優誰就全優，李忠碩，我告訴你，你別擺出一副你那富二代大少爺的德性，如果你再這種態度的話，我告訴你，你的操行評定好不了！至少你不尊重老師，你不尊重我！”劉長久喊道。
“行啊，那你要怎麽著吧，說說看！”阿碩不耐煩的問道。
“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我。”劉長久這時候語氣平緩下來說道。
“問吧！”阿碩也平緩了下來。
“我沒得罪過你吧？”劉長久問道。
“這個要問你自己吧？如果說話老是跟我喊也算一種得罪的話，那你得罪我得罪大了！”李忠碩倒是個直腸子，直截了當的說道。
“那好，我承認這點上我做的不好，沒有做到與你和氣的交談。我作為一個輔導員應該向你道歉。”劉長久說出來這番話倒是讓阿碩意外了。
阿碩心想：這家夥平常恨我不死，今天居然還跟我承認錯誤，嘿嘿，反常啊，反常必有鬼！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你對你自己的學習情況應該是有一個很高的評價，所以才申請提前答辯的，對吧？”劉長久又說道。
阿碩看了看他沒說話。他這是以沉默來對付劉長久的試探。
“李忠碩，你知道你的導師於慶磊被他的幾個博士生告了的事情嗎？”劉長久冷不丁冒出了這麽一句話。
阿碩還是不說話，把視線從劉長久臉上移動到了他的頭頂。
“其實，論文答辯這種事情不需要你的導師在一旁的，答辯組成員也都是跟你導師沒有什麽交集的人員。”劉長久說道。
“唉，劉老師啊，我這人是個直腸子，痛快人，你到底想要表達什麽意思，我怎麽越來越聽不明白了呢？”阿碩把視線再次移向劉長久說道。
“我是說，你的導師於慶磊很快就會因為博士生告聯名狀這件事情被學校調查，到時候你的提前答辯申請學院未必會如期批下來，當然，如果我這邊對你的操行評定還不是全優的話，那你提前答辯恐怕……”劉長久欲言又止，內含威脅的說道。
“那我要怎麽做才能保證我的提前答辯順利進行呢？”阿碩問道。
“你看，你導師的博士生裏有很多也是幾次答辯都沒有過，但是他們現在因為造你導師的反，反而被提前安排答辯了，至於結果如何，我想你是聰明人，應該明白的！”劉長久說道。
“你的意思究竟是什麽呢？別人怎麽著我不管，我就想知道你到底要對我的操行評定給個什麽結論？是全優讓我提前答辯，還是給我設置障礙不讓我答辯，你給句痛快話！”阿碩攤牌道。
“李忠碩，按理說我不應該給你全優的，就是因為你不尊重老師這一點，就不應該給你全優！”劉長久加重了語氣說道。
“我想知道你的後半句但是裏是什麽？！”阿碩也加重了語氣問道。
“但是，我不想耽誤你的前途，所以你的操行評定究竟是不是全優，還得看你自己在你導師的問題上，究竟要站在什麽立場上了！”劉長久打著官腔說道。
“你是讓我現在表態嗎？這個事情還真的不好說啊，能讓我考慮考慮嗎？特別是那些博士生告狀的事情，結果還沒有落實的時候，你讓我怎麽表態呢？還有我導師的其它碩士生也都沒有表態，你說我怎麽有資格當這個挑大梁的呢？你也知道，我從來不是我們那個實驗室的意見領袖，我覺得這事情我還得想想。但是既然你這麽說了，我隻能這麽跟你說，白毛狼最後怎麽樣，對於我來說無所謂，但是要是因為他的事情，耽誤我提前答辯，我肯定是一百個不願意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阿碩也用稍微模棱兩可的話語表達了他的態度。
劉長久微微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嗯，好吧，我也知道讓你挑頭你也挑不起來，但是如果這事情有個初步結果了，你導師的碩士生裏有人願意挑頭，你會怎麽著呢？”
說罷，他看了看阿碩的臉色。
隻見阿碩突然咧開嘴笑了，然後他說道：“你說呢，劉老師，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更何況白毛狼與我也沒有什麽恩義，我會怎麽做，全看形勢了。至於你是不是那個造勢的人，我想肯定不是！”
“我果然沒看錯你，聰明人啊！”劉長久也咧開嘴笑了。
兩個人在輔導員組的辦公室裏互相對望，發出了一陣讓旁人難以理解的笑聲。臨了，劉長久居然一反常態，還送阿碩出了門，打了招呼送別，倆人好像從來就沒有什麽矛盾似的，突然相敬如賓起來。幸虧樓道裏沒有其他人，否則一定會感到奇怪，這倆人是不是都犯病了？！
阿碩從學院出來，開門想上車來著，但是突然手機來電了，他拿起自己的車裏擺著的眾多手機之中的一隻貧果機一看，原來是寧淩素的電話。
他拿起手機來接通了電話，隻聽到電話那邊傳來了素素的甜美聲音：“阿碩，你在哪呢？我有要緊事找你，我和小妍在咱們常去的那家咖啡廳等你，你快來啊！”
“我剛從學院出來……”李忠碩還沒有說完，就被寧淩素打斷了。
“是不是劉長久那個黑矮醜找你談話了？”素素馬上問道。
“對啊，你怎麽猜到的？”阿碩馬上反應過來，估計素素也被約談過了。
“他昨天也找我和小妍談過話，問我們對於白毛狼的博士生們造反告導師狀的意見，還說讓我們站對隊！我們就是要跟你商量商量這事情，弄得好讓人害怕啊，好像是什麽大事要發生了，我和小妍都怕站錯隊，影響到畢業。”素素焦急的說道。
“行，你們等下，我一會兒就過去。”阿碩說罷掛了電話。
他剛剛進入車內，在還沒有坐穩之際，又有另外一通電話打來了，阿碩看了下，是用來聯係同係男生們的國產旗艦機，原來他是用棒子星的，但是自從棒子星手機自燃事件發生，他就換成了國產旗艦機。因為他覺得自燃這種事情太操蛋了，人體也就罷了，連手機都自燃，也太狗屎了！
阿碩一看，原來是被派到帝都師大幫他們調試輻照設備的那一組碩士生的領隊，名字叫做王彬彬。王彬彬和阿碩關係不錯，其實原因也很簡單，王彬彬有個挺漂亮的女朋友有次被劉長久騷擾，於是人高馬大的王彬彬就打了劉長久一頓，這一切正好被李忠碩看到全過程，劉長久要報警，還讓李忠碩出來作證，說王彬彬打他，但是李忠碩不但說了王彬彬打他，而且還說了劉長久調戲女學生的事情。但是這個事情被劉長久的老大王永遠給平了，因為王永遠當時已經跟副校長的女兒同居了，倆人準備結婚的，他求了未來老丈人，老丈人一個電話打到了學府分局，局長兒子進永禾大學就是張雷副校長給辦的，當然局長買他的賬了。
可是劉長久挺記仇，後來又給王彬彬穿小鞋，本來王彬彬去年就可以評上獎學金的，但是劉長久一句話，王彬彬的獎學金就免了。所以要論恨劉長久，李忠碩和王彬彬不相上下。
接通電話，隻聽電話那頭王彬彬說道：“阿碩，聽說學校出事了，白毛狼被博士生們給告了？”
“是啊，你們怎麽才知道啊？”阿碩問道。
“嗨，別提了，這不我們仨都是傷風的鼻涕甩貨嘛，讓白毛狼發配到這裏來給人家修理輻照儀器嘛，學校那邊的事情是一概不知道啊！”王彬彬回答道。
“聽說這回還挺嚴重的，白毛狼估計可能要被追究紀檢責任呢！”阿碩說道。
“哥們兒，那我們還在這給他的小企業打白工呢，這不是把我們哥幾個給坑了！”王彬彬說道。
“嗨，兄弟，要是今天有空，回來到我宿舍找我一趟，我把情況給你講講，現在我要開車了，說話不方便。”阿碩說道。
“好吧，你現在在宿舍嗎？不用陪對象？”王彬彬問道。
“素素剛才也給我打了電話，讓我去2046咖啡那裏碰麵，你要是一會兒過來就去那找我，要是晚上過來就去宿舍裏找我。”阿碩說道。
“好，兄弟，我先把手頭的活結結，一會兒我就打的過去找你去。”王彬彬說道。
“好的，回頭見麵聊！”阿碩說罷掛了電話。
他驅車來到了那個叫做2046的咖啡屋，進門發現寧淩素坐在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裏。阿碩走過去問道：“等我呢？親愛的。”
“來的還挺快的。”素素用勺子調弄著手中的咖啡杯裏麵的液體，然後手托腮幫，愁眉苦臉的說道，“小妍有點犯病，來不了了，隻有咱倆了，你說這事兒怎麽辦啊？今年你也申請提前答辯，我也是啊！可是白毛狼卻出了這麽個事兒，現在讓咱們站隊，咱們要是一步沒有走好，可就是萬劫不複啊！”
“你把這事情跟伯母說了嗎？”阿碩問道。
“說了，昨天就打電話說了。”素素回答道。
“那伯母怎麽說呢？”阿碩接著問道。
“我媽讓我什麽都別表態，怕我說錯話。她說回頭她打聽打聽究竟是怎麽回事兒。”素素說道。
“這事情不用伯母告訴你，我就可以告訴你了。你知道那些博士生是誰鼓動的嗎？”阿碩問道。
“我聽說是王永遠鼓動的！”素素說道。
“王永遠是誰的女婿你知道嗎？”阿碩問道。
“不知道，他是什麽大人物的女婿嗎？”素素問道。
阿碩用手蘸了蘸水杯裏的水，在桌子上寫了兩個字：張雷。
素素用手一捂嘴，瞪大眼睛，小聲說道：“難道是張副校長想要弄白毛狼？”
阿碩看了看素素，然後點點頭。
“那我們麻煩大了！這豈不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現在要我們站隊，你說我們這些白毛狼的學生都知道他的後台是任文遠。任文遠也是副校長，那豈不是……”素素欲言又止的說道。
“所以說這裏麵的事情不簡單啊。我估計這是兩派人馬在爭搶某個位置，你知道咱們的校長就要退休了。”阿碩說道。
“哎，對呀，我媽也說了，要在咱們學校內部提拔一個副校長當校長，而不是空降一個。”素素恍然大悟了，“難道說，是張雷想當校長，所以借著搞白毛狼的事情打擊任文遠？天哪！套路好深！任文遠和白毛狼是狼狽為奸，這倆人都是出名的盤剝學生的主兒，而且倆人肯定有經濟聯係。這要是把白毛狼扯出來，那任文遠還不也得現了！”
阿碩點點頭，沒說話。
素素接著說道：“那該怎麽辦啊？這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他們使出洪荒之力，我們的前途還不粉身碎骨？我想依著劉長久的性子，要是沒有在扳倒白毛狼的過程中站在他那隊，就算不參與白毛狼那隊，他也會認為是反對他！”
“素素，你也不用害怕，我覺得伯母說的對，你什麽都別說，什麽都別參與，他們不敢拿你如何的！畢竟你媽媽是教育部的官員，他們不敢動你的。你看劉長久騷擾過王彬彬的對象何嘉莉，但是他卻不敢騷擾你，為什麽？”阿碩反問道。
“難道就是忌憚我媽媽？”素素反問道。
“說對了！”阿碩答道，然後喝了口素素的咖啡，笑著說道，“我覺得這個事情最後結局也還未定呢！”
“怎麽講？難道白毛狼會有什麽轉機？”素素心中有疑慮。
“誰知道呢？奇跡有時候在不經意間發生嘔！”阿碩又笑了。
寧淩素帶著疑惑的眼神望向李忠碩，不知道他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