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 巧計逃離柏林納粹魔爪
劉文藻進入悅來旅店,他與悅來旅店的老板很熟悉,老板是一個廣州人,姓張。
劉文藻問道:“張老板,上午是不是來了一個客人,說是我讓他來這裏投宿的?!”
張老板點了點頭回答道:“沒錯,是來了一個學生仔。我安排他住到樓上的二零五房間裏了。”
“謝謝您,張老板。”劉文藻又和旅店老板寒暄了幾句,塞給他了一百馬克,然後快步走上樓去,直奔伯納德·明所在的房間。
劉文藻推門進去,轉身就把房門關上。伯納德·明看到進來的是劉文藻,長舒了一口氣,趕緊過去幫劉文藻接下他手中拿著的自己的行李。
劉文藻緊皺雙眉對伯納德·明說道:“外麵的形勢不太好,滿街都是軍警。我估計可能是秘密警察下達了對你的非公開的通緝令,而且可能我到柏林大學比他們快了一步,所以現在才能夠回來給你拿東西。我覺得現在這個地方也不太安全了,這樣吧,一會兒,我讓這裏住的戲班子的化妝師給你化化妝,然後我趕快送你出柏林。”
伯納德·明說道:“我要是走了,你怎麽辦?他們一定會順藤摸瓜找到你的。而且我看你手裏的情報還沒有送出去,難道因為滿街軍警的搜捕,你送情報的渠道也被堵塞了嗎?”
劉文藻解釋道:“是啊,現在不能輕舉妄動,反正你已經把毒氣實驗室破壞掉了,一時半會兒,他們不可能再往我們國內運送毒氣彈了,過些時候氣氛平靜了,我會想辦法把情報再送出去的。你不用擔心我,我哥哥劉文島畢竟還是駐德大使,而且他前兩天剛剛灌醉過大選勝利的希特勒,你就放心吧,我哥哥是個脊梁骨很硬的人,德國人現在也不敢拿我怎麽樣,畢竟我還頂著一個外交人員的名聲呢!”
“對了,我寫了一封信。是給我的朋友約瑟芬妮·羅斯柴爾德小姐的,如果有機會的話你能幫我送一下嗎?我希望你能夠親手把信交給她。”伯納德·明拿出了一封信遞給了劉文藻。
劉文藻接過信,笑了笑問道:“是情書嗎?讓我給你當紅娘?”
“就是一封告別信,告訴她,我得罪了納粹,所以不得不離開德國,而且我還告訴她,希望她的家族趕快離開德國,否則的話有可能遭逢不幸!”伯納德·明解釋道。
“好了,我知道了,我保證,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親手把信交給約瑟芬妮小姐的。現在事不宜遲,我馬上叫戲班子的化妝師進來給你化一化,等到化好了,我們馬上就離開這裏。”劉文藻把一本護照和相關的旅行證件遞給了伯納德·明,說道,“對了,你原來的護照和旅行證件不能用了,這是新的護照和旅行證件。”
伯納德·明接過護照和旅行證件,看了看上麵的相片,他發現相片上那個人長得和他很有幾分相似,但是似乎年齡大了些,臉上的皺紋稍微多了一些,而且發型也與自己不大一樣。
“這是誰的照片?我看這樣子怎麽好像跟我長得很有幾分相像呢?”伯納德·明看到照片之後,有點驚訝,因為他覺得照片上的這個人,如果自己再上一些年紀的話,很有可能就長成這副德行了。
劉文藻知道伯納德·明會有些奇怪,為什麽相片上的人和伯納德長得有幾分相似,於是對他解釋道:“這些旅行證件和照片我早就準備好了,就是為了以防不測的。這個照片之所以長得和你差不多,就是因為他是用你的護照上的相片稍微做了一下攝影技術處理得到的。”
“文藻同誌,你想得太周到了。我想要不是有這個假護照的話,估計我這回要逃出去就有點難了吧?”伯納德·明問道。
“我們都是革命同誌,為你的安全多著想一些,也是為組織的安全多著想一些,你在這裏先呆一會兒,我馬上去叫那個化妝師,把你按照片上的樣子化妝一下。”剛說完話,劉文藻又旋即出門去找那個化妝師了。
原來悅來旅店既是一個旅店,又是廣東會館,專門為往來的中國客商和海外華人提供一些方便,廣東會館裏有一隻常駐的粵劇戲班子,逢年過節,會在會館裏唱個堂會之類的,平時就為當地的海外華人做一些演出。而這個戲班子裏有一個化妝師,他不但會為何戲曲演員描眉打臉,而且還有一手絕活,那就是給人易容化妝。他的易容術已經達到出神入化的地步,請她化妝的人可以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如果不仔細進行辨認和卸妝的話根本就看不出來。
劉文藻把化妝師請到了伯納德·明所在的房間,之前劉文藻已經支付了一筆重金,除了是化妝費之外,還有封口費,還有船票和回國的費用。因為他覺得如果把這個化妝師留在柏林的話,遲早會出問題的,還不如幹脆把他送回國內的好,而且這個化妝師得到這筆重金之後,自己也稱願意回家用這筆錢蓋房子,安度餘生。
劉文藻把伯納德·明的心,新護照上的相片拿給化妝師看,然後對他說道:“您就照這張相片上化,化得越像越好!”
化妝師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然後就開始拿出了他的化妝工具,擼胳膊挽袖子幹了起來。
劉文藻對伯納德·明說道:“你先在這裏呆著,讓化妝師給你化妝。我先回趟大使館,請個假,然後一會兒我用大使館外交牌照的車把你送出柏林。”
“好的,那一切就拜托了!”伯納德·明答應道。
於是劉文藻馬上又下了樓,出了旅館,開著自己的車旋即回到了國民政府駐德國大使館。
在門口,劉文藻剛好碰到大使劉文島的秘書,秘書對劉文藻問道:“文藻兄啊,你這一大早去哪兒了,劉大使都找你好半天了,你趕緊去劉大使辦公室裏一躺吧,他好像找你有什麽事情。”
劉文藻又和大使的秘書寒暄了幾句,然後點點頭表示答應,但是他內心裏直犯嘀咕,究竟他親哥哥劉文藻大使找他有什麽事情呢?因為照他預想,蓋世太保不可能這麽快就找到大使館裏的,他在幫助伯納德·明,取行李的時候,並沒有向柏林大學校方出示他的有效證件,隻是出示了伯納德·明的學生證。所以柏林大學應該也不會知道他究竟是什麽人,而且依他的經驗判斷在大部分的西方人眼裏,東方人長得都是一個樣子的。他所遇到過的西方人大部分都分不清楚每個東方人不同的長相,所以蓋世太保應該一時半會兒不會找到他的頭上的。但是他還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哥哥劉文島大使在這個關節點上,非要找他談事情,所以他心裏還是有些忐忑不安。
就是懷著這種忐忑不安的心情,劉文藻推門進入了大使的辦公室,進門的時候,他看到他哥哥劉文島大使坐在辦公室的會客沙發上,而他哥的旁邊則坐了一位穿中山裝的中國人,一看就是從國內來的外交部官僚。二人表情都很嚴肅,很顯然,他們之間剛才有所交談,而且交談的氣氛並不是很愉快。
這時候劉文島大使開口說道:“文藻啊,你一上午都跑到哪裏去了?讓我好找啊!怎麽現在才回來?”
劉文藻已經想好了,用什麽瞎話來騙他的哥哥作為搪塞:“您上回不是叫我去聯係克虜伯兵工廠的參觀事宜嗎?我今天一大早想去一趟克虜伯兵工廠的,但是半路車子壞了,我修了半天,才把車子勉強開回來。這不回來再取一輛車,下午我還得去聯係一下呢?”
“哦!原來如此,那你下午就開大使館裏我的車去得了。對了,我旁邊這位是外交部來得紀先生,紀先生此次來的目的,就是最近我們想要買的那批武器,用於剿滅赤患的毒氣彈。不過好像德國方麵出現了一些問題,他們不能按時向我們交貨了。”劉文島向劉文藻解釋道。
這時候那位紀先生插嘴道:“蔣總裁很不高興!蔣總才覺得是德國人嫌我們開價開的太低了,娘西屁!這幫貪心的德國佬兒!”
劉文藻一聽“娘西屁”這句老蔣天天掛在嘴邊的浙江奉化的國罵,差點沒樂出聲兒來,
他他開心地想著:原來這位所謂的外交部來的紀先生和老蔣是同鄉啊!不用問,這家夥絕對是老蔣身邊最信任的人之一,他們要是知道德國人交不了貨,是因為我通風報信,伯納德·明把毒氣彈的實驗室給燒了,還不得把我們兩個拉出去槍斃十次呀!可惜你們都眼瞎呀,我就站在你們跟前兒,看你們氣的這樣兒,我倒可以看笑話,哈哈哈哈……
劉文藻正在那兒開心的想著,隻聽他哥哥劉文島大使接著說道:“文藻啊,現在蔣總裁改變主意了,蔣總裁不想再要毒氣彈了,他還是想要大炮和機槍,所以上回我讓你安排的去克虜伯兵工廠參觀的事情很重要,這次不光我要去,紀先生也要來,而且蔣百裏先生也要來,最重要的是蔣總裁的二公子,緯國也要來!交給別人我可不放心,記住了,文藻啊,這是個長臉的事兒!所以你一定要把這趟差給我辦好了!”
那個紀先生一邊打著官腔,還一邊套著交情說道:“是啊,文藻賢弟,我和文島兄有八拜之交,所以這次我是給蔣百裏先生來打個前站的,也算是提醒文島兄一聲,給文島兄通個風報個信嘛。現在我們內有赤患作亂,外有日寇虎視眈眈。蔣百裏先生一直認為中日必有一戰,觀如今之形勢,蔣總裁也認為蔣百裏先生分析的很有道理。所以才任命蔣百裏先生為國防部的高級顧問,讓緯國公子陪同蔣百裏先生到德國來考察軍事。你們可要好好的接待啊,這次差事要是辦好了,你如果引起了緯國公子的嘉許的話,將來可是前途無量嘍!”
“哦,原來紀先生和家兄有八拜之交啊。那真是失敬,失敬了。請紀先生放心,參觀的路線和行程我已經規劃好了,現在就剩聯係各個參觀點了,下午我就去聯係克虜伯兵工廠,我估計可能也就這一兩天就能談下來,具體的參觀事宜。”劉文藻馬上想到了,他可以開著剛才他兄長劉文島答應給他的大使館的車,然後你去郊區的克虜伯兵工廠辦事兒為理由,將喬裝改扮之後的伯納德明送出柏林。
劉文藻此時心裏鬆了一口氣,他心想: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無福之人跑斷腸啊,這可真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呀,拿給大使館辦差這件事,把伯納德·明順利地送出柏林,一切事情就都好辦了。
劉文藻又在大使辦公室裏和他的兄長還有紀先生叨嘮了幾句,然後就說要去辦差,趕緊朝他哥哥劉文島大使要了個批條,之後就馬上拿著批條,到大使館的車隊去把大使的專車開了出來,他並沒有直接開到大使館旁邊的悅來旅店,而是在街上兜了一圈,開到了一處背人的地方把車停好。然後他自己下車來,徒步走進了悅來旅店。
等劉文藻上樓進入伯納德·明所在的房間的時候,他發現博納德·明早已經麵目全非,站在伯納德·明旁邊的化妝師,衝他咧嘴笑了笑,然後指了指伯納德·明的那張臉,將伯納德·明的新護照和旅行證件遞給了劉文藻。
劉文藻看了看護照上麵的照片,又看了看伯納德·明現在頂著這張臉,簡直是和照片一模一樣,變了個人啊!
劉文藻拍了拍化妝師,稍微嚇唬了他兩句,說道:“兄台,幹的好,你抓緊拿錢回鄉吧,你也應該知道我用你的這套手藝需要幹什麽,趕緊拿錢回鄉離開這裏,走了就一了百了了,省得夜長夢多,到時候想走恐怕都走不了了。”
化妝師還是沒有說話,朝劉文藻和伯納德·明拱了拱手,表示告辭之後,就走了出去。
劉文藻拿著一件伯納德·明的行李,伯納德明自己也提了一件行李,兩個人匆匆忙忙地下了樓梯,找旅店老板張老板結了帳,走出了悅來旅店,直奔劉文藻停車的地方。
二人上了車之後,劉文藻對伯納德·明說道:“伯納德,你猜怎麽著?”
“怎麽了,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嗎?”伯納德·明被劉文藻的話嚇了一跳。
“有個好消息呀,但是有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劉文藻笑著發動了汽車說道。
“還是先聽好消息吧!”伯納德·明一聽說有好消息,馬上就問道。
“剛才我回大使館,我發現國民黨政府的外交部派了一個姓紀的家夥來,他說老蔣因為德國人推遲了交貨毒氣彈的時間,他覺得折了他的麵子,一氣之下就不願意定購毒氣彈了。”劉文藻一邊開汽車,一邊對伯納德·明說出來了這個好消息。
“這還真是個好消息,看來我沒白當一場縱火犯啊!哈哈哈哈……”伯納德·明聽到這個好消息也十分高興,但是他又轉念一想,問道,“那壞消息呢?該不會是他們不訂購毒氣彈,又改訂購別的武器了吧?”
“伯納德,要不說你們科學家的腦瓜就是好使呢,真叫你給說對了。老蔣這次不但派來了國防部的高級顧問蔣百裏,還把他的二兒子蔣緯國派到德國來,他們的目的就是來考察德國的軍事。他們不訂購毒氣彈了,但是要改買機槍和大炮!”劉文藻撇了撇嘴回答道。
“這個老蔣真該死,現在日本人占領了東三省,日本人對華北也虎視眈眈,他還要購買武器去圍剿中央蘇區,真是個內戰,內行外戰外行的大混蛋!”伯納德·明咬著牙恨恨的罵道。
“你放心吧,你走之後,我們留下來的同誌也不會讓老蔣的計劃得逞的。他不是派人來考察德國的軍事嗎?那我們就叫他好好看看德國的軍事究竟是什麽德行的!嘿嘿……”劉文藻發出了壞壞的微笑。
“你萬事要小心啊!”伯納德·明不放心的囑咐道。
“你放心吧,我們一定不會讓國民黨反動派的陰謀詭計得逞的!倒是你,到了丹麥之後,一個人人生地不熟的,這是我平常省下的五百馬克,你帶在身邊做個防身用吧!”劉文島掏出了五百德國馬克塞給了伯納德·明。
“哎,我要到了哥本哈根,會有人給我安排工作和住宿的,你不用擔心,這個錢你還是留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吧!”伯納德·明推辭道,把錢又塞回來了劉文藻。
“伯納德,你就拿著吧,我畢竟是在大使館裏工作,搞錢的機會有的是。對了,到了丹麥,在哥本哈根會有我們的人和你聯係的!聯係的暗號照舊不變,還是你和伍豪同誌約定的那首詩句!”劉文藻又把錢塞回給了伯納德·明,然後用力緊了緊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再推辭了。
“那好,那就行,我就收下了。”伯納德·明見到劉文藻如此熱情,也不好再推辭什麽了,於是就把五百多個馬克都收下了。
二人開車行駛了有一段時間之後,終於到了柏林周邊的一個關卡。關卡上有一隊士兵荷槍實彈,正在檢查來往的車輛。
劉文藻故意做出大大咧咧的樣子,把車開到了關卡旁邊,關卡上的一個德國國防軍士兵過來盤問他們,劉文藻向士兵出示了他的外交證件。
那個德國兵看了看劉文藻的外交證件,然後問道:“你們要出城幹什麽去?”
劉文藻用流利的德語回答道:“我車上的這位是中國外交部派來的專家,我們兩個要出城,要到克虜伯兵工廠去,過些日子,我們的國家高官要去克虜伯兵工廠訪問,購買一批軍火,這次我們兩個就是去打個前站。”
正在劉文藻和德國兵交談的時候,從那個德國兵的時候上來一個德國軍官,這個德國軍官穿了一身黑皮,很明顯他是黨衛軍的成員。
這個家夥長得兩腮無肉,有一雙狐狸似的狡猾眼睛,他從德國兵手裏,搶過來劉文藻的外交證件,低頭看了看外交證件,然後又抬頭打量了一下劉文藻,之後他咧開嘴笑著問道:“尊敬的外交官先生,請問您車裏的這位先生的證件呢,能叫他把證件拿出來我看一下嗎?”
伯納德·明很鎮靜地將自己的證件掏了出來,因為他知道自己現在至少比實際年齡,年長了得有十多歲。
那個黨衛軍軍官接過伯納德·明的證件,然後從自己軍裝的口袋裏,也掏出了一張照片,伯納德·明和劉文藻掃了一眼那個軍官手中拿的照片,原來是伯納德明在柏林大學裏,照的博士畢業照。
那個黨衛軍軍官,低著頭把兩張照片互相比對了半天,然後撲哧一下又笑了出來:“雖然依我看你們中國人長得都是一個樣子,但是很顯然你們車上坐的這位長者,和照片上的這個通緝犯絕對不是一個人!”
說罷,那個黨衛軍軍官就把證件遞還給了伯納德·明,伯納德·明接過證件,對那個黨衛軍軍官點頭致意。那個黨衛軍軍官朝車內掃了一眼,發現伯納德·明手裏拿著的正是那本用阿道夫·希特勒的自傳《我的奮鬥》做封皮的毒氣彈資料。
然後那個黨衛軍軍官指著那本《我的奮鬥》說道:“這是一本好書,你們都應該讀一讀,全世界都應該讀一讀。”
然後隻見伯納德·明和劉文藻雙雙的舉起了自己的右臂,高喊了一聲:“嗨!希特勒!”
這一聲兒對於希特勒的呼喊,把那個黨衛軍的軍官也給驚嚇了一跳,但是這個黨衛軍軍官反而覺得很高興,他哈哈大笑的朝底下的士兵揮揮手說道:“放行,放行,放行這些友好的中國人!”
於是伯納德·明和劉文藻像那個黨衛軍軍官,行了個禮,劉文藻卯足油門兒,一下子就使出了柏林城區。劉文藻將伯納德·明送到了柏林郊區的一個小火車站,在那裏目送著伯納德·明上了火車,這才開著大使館的車朝克虜伯兵工廠的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