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 奧地利大暗殺
由於總理恩格爾伯特·陶爾斐斯被奧地利的納粹分子公然殺害,一時間,奧地利全國群情激奮,新上台的庫爾特·馮·許士尼格政府找到了借口,加緊對於奧地利境內的納粹組織的取締和破壞。一大批奧地利納粹分子遭到逮捕或者驅逐出境,奧地利政府以有叛國的嫌疑而逮捕了卡爾滕布魯納,並指派威爾斯軍事法庭對他進行審查。
奧托·馮·梅克倫堡一方麵安排人營救卡爾滕布魯納,另一方麵,由於害怕奧地利政府的逮捕,他自己也轉入了地下,從維也納搬到了艾森斯塔特(Eisenstadt)。這座小城市是曾經支援過海頓的艾斯台爾哈奇家族的根據地,但是現在他們已經風光不再了。
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後,奧地利成立的共和國哈布斯堡家族的王權被廢黜,共和國也取消了奧地利的貴族製度,名字前的前置詞“馮”(von)表示貴族。1919年,奧地利廢除了貴族製度,比如新上台的總理庫爾特·馮·許士尼格,就去除了自己名字中的“馮”,後來改名字叫庫爾特·許士尼格。
雖然奧匈帝國皇帝和貴族製度廢除了,1919年到1920年奧地利社會民主黨執政之後也頒布了一些社會改革和土地改革方案,但是到了1934年的時候,陶爾斐斯總理建立起了新的奧地利式的法西斯獨裁製度,將奧地利社會民主黨取締了,同時也開始廢除過去的改革,妄圖在一個沒有哈布斯堡王朝統治的奧地利重新恢複奧匈帝國等級製度。但是這一切隨著陶爾斐斯遇刺也全都告於段落了,奧地利全國陷入了不同程度的混亂之中。
艾森斯塔特所在的布爾根蘭州也一度陷入了混亂的狀態。在1920年與1921年以前,該州以德意誌民族為主體。自土耳其戰爭以來,它一直屬於哈布斯堡王朝的匈牙利部分。在一戰以後,經過長時間的鬥爭和商討,根據《聖日耳曼條約》和《特裏亞農條約》這兩個條約,布爾根蘭被劃歸奧地利共和國。
但是在匈牙利強烈抗議的壓力下,在州首府奧登伯格()所屬地區又進行了一次全民公決,結果多數支持該地區單獨保留在匈牙利之內。盡管此次公決的公正性受到了一部分人的質疑,但是這片土地還是分裂了,除了奧登伯格以外的其餘部分組成奧地利布爾根蘭州。
由於該州土地平坦,是奧地利少有的非山地州,所以該州農業非常發達,是個很富庶的地方。由於一次大戰結束之後,社會民主黨在該州實行了土地改革,不少在當地擁有大田莊的舊奧匈帝國貴族被剝奪了土地的所有權,像艾斯台爾哈奇家族這樣的哈布斯堡親王家支基本上都流亡到了外國避難去了。而這裏剩下的土地大部分都由社會民主黨政府作價,以低廉的價格賣給了當地的自耕農。所以這個州裏的大部分農民,特別是獲得土地的自耕農都非常擁護社會民主黨,在陶爾斐斯政府取締奧地利社會民主黨的時候,遭到了本州農民的堅決抵製。在陶爾斐斯被刺殺之後,布爾根蘭州就實際上處於了脫離奧地利中央政府管轄的狀態,奧地利的社會民主黨人在那裏建立了一個以他們為核心的地方政府,與新上台的庫爾特·馮·許士尼格的奧地利中央政府分庭抗禮。
過去陶爾斐斯的中央政府建立的一個反動準軍事組織叫做保安團(Heimwehr),而奧地利社會民主黨也成立了自己的準軍事部隊“共和保衛聯盟”(Republikazbund),在布爾根蘭州自耕農民為了保衛自己的土地,也成立了聽命於社會民主黨的“保衛土地聯盟”這樣的民兵組織。
而由於社會民主黨與當時的納粹黨都支持德奧合並,而又都被陶爾斐斯政府取締了,所以他們暫時結成了聯盟,因此奧托·馮·梅克倫堡此時最好的去處就是逃到布爾根蘭州。
梅克倫堡收到賽斯-英誇特的托人帶來的口信兒,希望他在布爾根蘭州老實呆著,不要出來冒頭。
梅克倫堡看完這封信之後,覺得賽斯-英誇特是這次事件的最大受益者,他現在不但明麵上成了新政府不管部部長,而且暗地裏又企圖與他保持聯係,繼續取得納粹黨的支持。梅克倫堡突然感覺整個事件可能就是賽斯-英誇特的一個陰謀,他利用奧地利納粹黨為自己鏟除了前進道路上的障礙,奪取了更大的權力。作為政府的不管部部長,表麵上他追捕納粹黨,而暗地裏他又和納粹黨勾勾搭搭,暗通款曲。
於是梅克倫堡讓他的發報員給柏林拍了一封電報,電報上說道:賽斯-英誇特是奧地利政壇最大的陰謀家,此人善於使用兩麵派手法,可以玩弄各種勢力於股掌之中。此次奧地利黨衛軍的刺殺行動,導致奧地利政府公開鎮壓了國內的民族革命運動,但是賽斯-英誇特卻升任政府的部長。據我觀察此人以後可以善加利用,為以後德奧合並更長遠的計劃,作為一個預先布下的棋子。
很快柏林方麵就複電了,複電的內容主要有那麽幾條:一、為了保證奧地利納粹黨有生力量不至於被奧地利政府全部消滅,將所有活動轉入地下;二、組織暗殺隊伍,對於奧地利國內反對納粹黨,反對德奧合並的政治人物進行暗殺,目標可以自行選擇;三、之前的任務暫時擱置,等待時機,等待通知。
看到這三條命令之後,梅克倫堡明白了,看來對於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和維特根斯坦家族的計劃暫時被擱置了,而他現在在奧地利需要做的就是對反對納粹黨和德奧合並的勢力中的頭麵人物進行暗殺。
梅克倫堡征求了轉入地下的奧地利納粹黨黨徒的意見,他們將第一個目標定為奧地利的知名獨立調查記者,阿爾弗雷德·克賴斯基,他供職於一家奧地利的全國性報紙《人民之友報》,這份報紙是一份左翼報紙,在國會縱火案的時期曾經抨擊過阿道夫·希特勒和他的納粹黨誣陷第三國際領導人參加了國會縱火案。在1933年希特勒上台之後,他在報紙上公開發表文章,又開始大肆抨擊希特勒在國內對於布爾什維克黨和社會民主黨的鎮壓和取締。而且這個阿爾弗雷德·克賴斯基還是有猶太血統的半個猶太人,他的父親約書亞·克賴斯基是一個知名的猶太知識分子,是維也納有名的出版商,居然還和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是好朋友。
梅克倫堡認為這個猶太記者是一個很好的目標:首先,他是一個知名的猶太知識分子;其次,這個人對於納粹的我非常的不友好;第三,他的家族在奧地利的猶太知識分子圈子裏,有一定的影響力。對他的暗殺可以起到一定的震懾作用。
於是他們精心製定了一個計劃,這次與上次刺殺奧地利總理的計劃不同,這個計劃全程都是由奧托·馮·梅克倫堡一個人製定的。
他首先先派出了奧地利國家保安團內的一些同情納粹的分子,讓他們在維也納對阿爾弗雷德·克賴斯基平常的活動方式進行監視。
大概堅持監視了有半個月之後,梅克倫堡得出了克賴斯基的日常行動的基本模式。
阿爾弗雷德·克賴斯基作為一個獨立的調查記者,平常在奧地利上流社會,特別是維也納的社交圈中非常活躍,他經常光顧一家左翼的俱樂部,俱樂部名叫“奧托·鮑爾之家”,奧托·鮑爾是前社會民主黨的卓越領導人,曾經在社會民主黨執政的時期擔任外交部長,並且與德國簽訂了秘密合並條約,但是這一條約最後被協約國所摒棄,由於陶爾斐斯總理的遇刺,他被迫流亡國外。他將自己的宅邸捐出來,建立了這家左翼俱樂部,由他的妻子和女兒經營這家俱樂部,以保證自己雖然在國外流亡,但是在奧地利的政治局勢中還有一席之地。
有很多左派知識分子和猶太知識分子經常聚集到這家俱樂部裏,一邊喝酒一邊談論政治,奧地利國內局勢,還有歐洲的政治局勢,都是他們聊天中不可或缺的主題。
阿爾弗雷德·克賴斯基一般每周都有五天的晚上是在這裏消磨度過的,他在這裏喝大酒,侃大山,每次都要到淩晨才回到自己的家裏就寢。而克賴斯基是一個單身漢,他既不跟父母住在一起,又沒有妻子,自己居住在一間單身公寓裏,也沒有室友和她一起居住。
在弄清這些事情之後,梅克倫堡認為暗殺阿爾弗雷德·克賴斯基的時機已經成熟了。
時值夏末秋初,維也納的天氣已經不是那麽熱了,阿爾弗雷德·克賴斯基在喝了幾杯雷司令之後,有點微醺的狀態,他和俱樂部裏的幾個朋友告別之後,踉踉蹌蹌的走出了俱樂部的大門。他感覺到自己的腳步有些淩亂,走起路來踉踉蹌蹌的,但是他看了看表,今天他出來的時候才晚上九點多,比平常回家的時間都要早一些。於是他決定在大街上散散步、醒醒酒,自己慢慢溜達著回家睡覺,不想叫馬車或者出租車了。
阿爾弗雷德·克賴斯基是個膽大心細說幹就幹的人,所以他才會幹獨立調查記者這一行,雖然現在天色已經晚了,但是他並不害怕一個人走夜路。因為他的腰間經常別著一支毛瑟軍用手槍,這種手槍在中國國內的大名叫做駁殼槍或者盒子炮,是世界上最早出現的自動手槍之一,該手槍具有威力大、動作可靠、使用方便等優點,而且他的槍法非常好,一支駁殼槍在手,兩三個人近不了他的身。
初秋的夜風輕輕地拍打著阿爾弗雷德·克賴斯基的臉頰,這讓他的酒已經醒了一半兒,雖然腳底下的腳步還有些踉蹌,但是他覺得自己的頭腦還是清醒的。他從寬闊的卡爾一世大街走過之後,拐入了一個燈光不是很好的小巷子裏。
走著走著,他突然覺得人有三急,小腹漲滿,有些尿急,於是他找了一個陰影出拉開褲子拉鏈,掏出老二,開始放水。一泡尿下去,之後他覺得身上舒服多了,打了一個尿顫,他拉上褲子拉鏈,整理好衣服,繼續前進。
這條小巷子好像很悠長似的,走了半天也沒走出去,阿爾弗雷德·克賴斯基倒是不在乎,他越走越興奮,開始吹起了小調兒,口哨聲音越來越響,他離這條悠長小巷的出口也越來越近了。他隱隱約約看到巷子口有一個人影站在那裏,看那個人的身影,好像也是在貼著牆小解,他的嘴角向上一提,微微一笑,他知道肯定也是像他一樣晚上喝多了,然後找地方痛快痛快,放放水的家夥。
於是他並沒有多心,徑直朝巷子口走去了,當他走到巷子口的時候,那個人還站在那裏對著牆小解,阿爾弗雷德·克賴斯基心想:這個家夥這泡尿夠長了,看來他晚上真是喝多了,這家夥也滿身酒氣。
就在他們兩個人擦肩而過的時候,那個人突然說道:“阿爾弗雷德·克賴斯基,你的錢包掉到地上了!”
此時阿爾弗雷德·克賴斯基覺得很奇怪,這個人怎麽會知道自己的名字,不過他還是很好心的提醒自己錢包掉了,於是他彎下腰去,在地上摸索自己的錢包,但是他摸了半天並沒有摸到自己的錢包,於是他直起身子來摸了摸自己的西裝口袋,發現他的錢包還在自己的口袋裏。
於是阿爾弗雷德·克賴斯基扭過頭來對那個人說道:“為朋友,我的錢包沒掉了,你可太能開玩笑了!”
那個人並沒有說話,而是欺身到阿爾弗雷德·克賴斯基的近前,克賴斯基覺得一個涼颼颼的東西捅進了自己的腹部,他開始感覺到腹部劇烈的疼痛,此時,他終於意識到這個人並不是在和他打招呼,或者提醒他錢包掉了,而是用匕首在近距離刺殺他,在刺殺他之前說出他的名字,是為了確認被刺殺目標的身份。克賴斯基也不是吃素的,掏出腰間的駁殼槍對著那人的大腿打了一槍,那個人“嗷”的叫了一聲,捂著自己流血的大腿跑掉了。
克賴斯基的腹部插著那把刀,他不敢將刀拔出來,於是他朝天又開了兩槍,終於體力不支昏倒了。
當阿爾弗雷德·克賴斯基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幹淨的病床上,他的母親和妹妹坐在他的床邊的椅子上,滿臉慘淡的愁雲。這時候他知道自己還沒有死,於是對母親和妹妹笑了笑說道:“別發愁了,我還死不了!”
母親看到他醒了過來,開始輕輕地啜泣,他妹妹對他說:“哥,多虧你昏倒之前開了兩槍,巡警發現了你,及時把你送到了醫院,否則的話,大夫說很有可能你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掉的。”
當天維也納的報紙出現了頭條:知名獨立調查記者阿爾弗雷德·克賴斯基昨夜被人在陋巷裏刺殺,幸得巡警搭救撿回一條命!
梅克倫堡看了這篇報道之後,拍了一下桌子,對在他周圍的納粹匪徒說道:“媽的,一個記者居然還帶了一把駁殼槍,看來維也納人真是不好搞呀!殺個總理,搞個政變失敗了,殺個記者居然也無法成功,看來我們該換換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