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任群芳妒
夜歡隻是個宮女，沒有太後的傳召是不能進去的。隻好留在門外等。君逑在文姑姑掀開紗簾後，看到一位婦人慵懶的斜躺在軟椅上，時間的磨礪並未在這個女人身上留下太多的記號，她依舊風韻猶存。
微微發福的身體被華麗的宮裝遮蓋地蕩然無存，以此可見她當年是該擁有怎樣的美麗容顏。可偏偏眼中犀利的目光讓人不敢直視，連食指上戴的祖母綠寶石都泛出冰冷不可靠近的警告。
“民女顧君逑見過太後。”君逑趕緊跪下，低著頭不發一語。
“皇上不是已經將你納為妃子了嗎？怎麽還用這樣的自稱？”太後也不叫她起身，隻是用杯蓋一下一下的拂去杯中的茶沫。
“回太後娘娘的話，民女惶恐，民女雖蒙聖恩被接進宮中，但還未正式行冊封禮，規矩斷是不可廢的。”君逑說的進退有度，讓人無法挑錯。
“倒是十分識大體，抬起頭給哀家瞧瞧。”太後放下手中的茶杯，借著文姑姑的手從軟椅上坐起身。
君逑畢竟是民間長大的丫頭，還不懂將自己完美的偽裝，她的不甘心表達的太過招搖，眉眼之間存在的戾氣是不該存於後宮的。她一直在京都就是出名的美人，又才藝過人，習慣了放肆的她怎麽可能立刻就變得低眉順眼呢。
“嗯，長得的確是招人疼，隻是…… ……”太後話音一轉，眼神也嚴厲起來，她看著君逑的眼睛，冷冷的說： “這雙眼睛過於驕傲了，終究是還未定性。在宮裏就要知道如何做一個合格的妃子，這樣傲慢的樣子，哀家不想看到第二次。”
“是，民女知道了，謝太後教誨。”君逑連忙低下頭認錯。
“好了，起來吧。不管怎麽說，皇上喜歡你，自有他的想法。哀家本不願多管後宮之事，但是皇後過於心慈，壓不住人，所以哀家才要替她清清後宮的不正之風。”
君逑慢慢起身，小腿已經酸麻一片，太後這個下馬威真是好樣的：“太後操勞了。後宮有太後與皇後在，必定一片和諧。各位姐妹皆會盡心服侍皇上，不敢造次。”
“隻怕說是這樣說，背後指不定多少亂七八糟的事呢。”太後起身，斜了君逑一眼，語氣越發不善：“你當真以為哀家老糊塗了？這顧家突然多出一位小姐，哀家會不聞不問嗎？”
“太後息怒，民女…… ……”君逑實在不知道怎麽解釋，連忙跪下：“民女的原先的身份實在配不上皇上，為了皇上的顏麵，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皇上駕到。”門口的太監丫鬟跪了一地，打斷了太後的話。
“母後這是幹什麽呢？”皇上進來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君逑，直徑去扶太後坐下，那狹長的眼眸微挑。君逑才發現，皇上與太後的眉眼極其相似，隻是皇上總是像狐狸一樣，似笑非笑，若狠厲起來，肯定比太後更加懾人。
“君逑怎麽在這，不是說這幾日在宮裏好好學規矩嗎？竟然來這裏叨嘮太後。”好像才注意到君逑似得，他有些嚴肅地問。
“皇上莫怪她，是哀家差人請她過來的。”
“母後，君逑剛進宮，什麽都不懂，怎麽不等幾日她學熟了規矩再來給母後請安。”皇上見太後這般模樣，實在無奈。
“哀家就是想看看皇上喜歡上了怎樣一個女子，聽聞她相貌出眾這一瞧果真不假。至於規矩，畢竟是民間的女子，以後有時間慢慢學，倒也不打緊。”太後知道自己的兒子心疼，也鬆了話口。
“君逑，還在這跪著？叫夜歡帶你回宮好好學學規矩，下次見母後，可不能這麽放肆了。”
“是，民女知道，民女告退了。”君逑知道皇上特地來為她解圍，趕緊退了出去。
夜歡見她出來，連忙迎上去攙住她，一摸她的手，掌心裏竟全是汗。“娘娘，太後可曾為難您了？怎麽出這麽些汗啊？”
“沒…… ……沒。回宮再說。”君逑思緒亂透了，太後調查了她，那麽哲然哥哥…… ……？還有爹爹的死呢？太後究竟查到了多少？她在京都以一曲《鳳求凰》逼走了羅敷的事是街知巷聞，雖然此事被哲然哥哥壓下去了，但是太後會查不到嗎？
越想越煩躁，走的也越來越快，夏天的午後，日頭可仍舊烈的厲害，如此，君逑更是一臉生人勿近的樣子，可偏偏容貴妃帶著幾位穿宮裝的美人此刻從亭子後走出來，那嫵媚性感的聲音可是連女人聽了都要酥了。
然而此刻卻有些尖厲刺耳。
“喲，這是誰呀，見到本宮也膽敢不行禮。”容貴妃含笑說著，身邊的吳公公更是十足的狗腿，上前攔住君逑說：“哪來的丫鬟？沒見著容貴妃娘娘嗎？還不行禮？皮癢了找打啊？”
夜歡是皇上的貼身尚儀，官品可是比吳公公高，所以她沒接話，隻是攙著君逑走到容貴妃麵前。君逑也知眼前這個穿著華麗的美人不能得罪，也乖乖的行了禮。“民女顧君逑，見過容貴妃，容貴妃萬福。”
“奴婢夜歡參見容貴妃，薛妃娘娘，佳貴人。”
“起來吧，原是皇上新接進宮的那個顧家大小姐啊，怪不得眼睛不看人呢。有皇上的寵愛自是比咱們要高貴些。”容貴妃冷笑著說。
“容貴妃誤會了。”夜歡在一旁解釋：“娘娘剛進宮，對…… ……”
“她是你哪門子的娘娘？皇上還未行冊封禮呢？這麽快就將高帽子往自個兒頭上戴啊，也不怕傷了脖子。”容貴妃不等她解釋完，直接厲聲斥責。
“奴婢該死，還請容貴妃息怒。”夜歡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要本宮息怒，就該知道說錯話的後果。”容貴妃搖著手中的團扇，不鹹不淡的說。
“是。”君逑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夜歡揚手自己掌嘴。下意識她抓住夜歡的手，自己的丫鬟還輪不到別人教訓，欺人太甚！
“容貴妃這是何必呢？夜歡可是皇上的丫鬟，隻不過做事機靈，才被暫時調來合宜殿教妹妹規矩。這樣被您教訓，隻怕不妥吧。”君逑加重暫時兩字。
“區區一個正五品的尚儀，本宮還教訓不得了嗎？”
“容貴妃執意要教訓自然是沒人敢攔著，但是，若傳到皇上耳朵裏了，皇上會怎麽想？雖不過是個尚儀，但也要看看是誰的尚儀！”君逑湊近一點容貴妃，笑的十分無害的說：“貴妃娘娘覺得是嗎？”
“顧君逑，你倒是生了一張巧嘴呀。本宮很期待，你能在本宮耳邊巧舌如簧多久？”才說完，吳公公就攙著她離開了禦花園。
“夜歡，快起來吧。”君逑趕緊扶起夜歡。
“奴婢謝娘娘解圍。”
“你是我的丫鬟，我都舍不得教訓，別人也沒有資格，好了，天氣怪熱的，回宮吧。”君逑笑著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