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烏龜未畫成,自食其果
源城距朔城有二百裏路,騎馬的話半日就能到,更何況前往源城捉拿元凶的是驃騎校尉餘鴻鳴。
出了無象山,餘鴻鳴帶著二十將士一路南下直奔源城。
抵達源城鄭府後,餘鴻鳴在宣讀罪名後捉拿了鄭老爺、鄭二爺和鄭三爺,一時間鄭府亂成一團,哀嚎聲、求情聲此起彼伏,最終在餘鴻鳴的粗聲嗬斥中一群女眷停止了哭嚎。
“鄭老爺請了。”
起初倒是有家丁攔在府門口,不過見那神色嚴肅的將士抽出鋒利的短刀時,皆被嚇得臉色發白、兩腿發軟。
鄭老爺二話未說,緘默不言的上了馬車。
“大哥,這可如何是好?”鄭二爺心急如焚的說道,他一邊擦拭著額頭上的薄汗,一邊焦急忙慌的問道,“可有給魏相送信,大哥可是在為魏相辦事,為魏相辦事就是在為皇上辦事。”
“當時我可是提醒了大哥,此事不能辦不能辦。”鄭三爺揣著手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嘴裏還說著風涼話,“這下可好,進了朔城便是有去無回。”
“你不是一直都覬覦鄭家主君之位嗎,正好今日我認了罪,你便有機可趁了。”幽深的目光裏帶著不屑,鄭老爺睥睨了老三一眼。
“大哥,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鄭二爺素來膽子小,聽聞北涼王愛打人板子,他已感到屁股上隱隱作痛,心中更是如鼓錘擊麵,“砰砰砰”的跳個不停。
“若無人告密,北涼王又怎麽會查到木炭上來?”鄭老爺麵帶不善、指桑罵槐的質問道,“前兩日,老三可是出過城?”
“大哥,我出城那是為了……”鄭三爺突然就不淡定了,情緒激動的反問道,“大哥這是在懷疑我?”
“若非做賊心虛,你又怎會如此激動?”鄭老爺陰沉著臉,陰鷙的目光逼問道,“你出城是為了什麽,別以為我不知道。”
“我出城是為了給大哥置辦生辰賀禮,大哥若是不信可以問二哥!”鄭三爺憤憤不平的問向鄭二爺,“二哥,我前兩日出城可是為了尋那玉觀音?”
“大哥確實錯怪三弟了。”
鄭二爺悄悄的撩起窗帷朝馬車外偷看了一眼,正巧撞上餘鴻鳴凶狠的眼神,頓時嚇得一哆嗦,手中的窗幔就這麽滑落下來。
“好端端的送什麽玉觀音?”鄭老爺嘟噥道,並未就此打消心中的猜疑。
“觀音送子,我見大哥得三女而不得一子,這才想著將玉觀音作為生辰賀禮送給大哥。”
盡管鄭三爺說得情真意切,卻依然不得鄭老爺的歡心,鄭三爺原是庶出,鄭父在世時對其偏愛有加,私下裏留給了老三一些錢財,故而遭到了嫡出鄭老爺的嫉妒。
“大哥,同是鄭家人,三弟又怎會害大哥?”鄭二爺一門心思的都在保命上,“還是想想眼下該如何保命要緊。”
“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不會連累你二人。”鄭老爺義正言辭的說道,“要殺要剮隨他去吧!”
“大哥,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鄭二爺轉而對老三苦口婆心的勸道,“不如三弟將罪都攬下,既能保全大哥與鄭府,又能讓你母親的牌位進鄭家祠堂。”
他若認罪,還有活命的機會嗎?
再看大哥一副高高在上、理所應當的模樣,鄭三爺便知大哥默認了二哥的說法讓他去頂罪。
想來也是,他身份低微,又不招大哥待見,在大哥的眼裏,能為大哥頂罪已是他的福分!
鄭三爺的心底不由的蒙上了一層陰霾,天下誰人不怕死,他也不例外,隻是含冤而死,他心有不甘!
馬車裏死一般的沉寂,三人皆各懷鬼胎,思慮著該如何保全自己的性命,又能趁機除掉眼中釘肉中刺。
然而,三人的臆想在見到皇甫嘯雲後全都破滅。
“各打二十大板關進大牢。”皇甫嘯雲並未麵見三人,而是隔著棉門簾說道,他話音強硬帶有無形的震懾力,不容許任何人反抗!
霎時間,“哎呦”“啊呦”“哦呦”的慘叫聲不絕於耳,幸韻星在屋裏聽著,俏麗的臉蛋兒上浮現出浮誇的表情,好似她在挨打似的。
“阿雲,會不會將人打死?”
“頂多半死。”
幸韻星表示讚許的點了點頭,拿起手中的毛筆繼續寫情詩。
“飲月千尺,寂夜成相思,誰揮情絲一縷。”她一邊寫著,一邊念出來給阿雲聽。
“韻韻,本王想為你打造一頂九尾鳳冠。”
“再配上大金腳鏈,你俗不俗氣?”
她一貫梳著簡單發髻,又或是簡單的編發,頭飾用來用去就那幾個玉簪子,她要鳳冠有何用,還不是放在庫房睡大覺。
“王妃倒是提醒了本王,還有腳鏈。”皇甫嘯雲笑著說道,不過是在與她開玩笑,他怎舍得用腳鏈拴住她。
“壞蛋~”她嬌笑著罵了一句,抬起手中的毛筆就要在他臉上畫烏龜,皇甫嘯雲又怎會隨了她的意,於是,一個躲,另一個便在後麵追。
“你站住!”
皇甫嘯雲身手敏捷,二人之間就隔著一張八仙桌,幸韻星也近不了他的身。
瞧他帶著三分得意的自在模樣,幸韻星靈機一動,踩上圓凳打算飛撲而來,豈料她笨手笨腳的未飛起來也就罷了,還踩上了裙擺,整個人撲倒在桌麵上的同時,手中的毛筆竟在她自己的臉上畫了一筆。
眼睜睜的看著八仙桌上發生的滑稽一幕,皇甫嘯雲竟不厚道的放聲大笑。
“還不扶我起來!”她氣鼓鼓的瞪向阿雲,惱羞成怒的說道。
笑歸笑,就在皇甫嘯雲抱起阿韻的時候,她竟仍不死心朝自己揮筆而來,他眼疾手快,不僅抓上手腕奪下了毛筆,竟使壞在白嫩臉蛋兒再添兩筆。
“你欺負我!”幸韻星手中的毛筆被阿雲奪了去,她氣急敗壞的直跺腳,並伸手要道,“把筆還給我。”
“這叫自食其果。”皇甫嘯雲心情大好的笑著說道,瞧她這副氣鼓鼓的模樣,幽怨的小眼神瞪著他,卻又拿他無可奈何!
一計不成她再生一計,幸韻星指著被畫過的臉頰說道:“阿雲,親我。”
皇甫嘯雲又不傻,自然是看出阿韻的那點兒壞心思,想讓他親在墨水上。
“親王妃自然是要親在兩唇上,如此才能彰顯本王對王妃的愛。”
皇甫嘯雲吻在柔軟的唇瓣上,以為自己巧妙的避開了阿韻的惡作劇,豈料阿韻摟上他的脖子,在唇瓣即將分離之時猛得將臉貼在他的臉頰上,冰涼的濕潤感覺不太好,皇甫嘯雲放棄了掙紮,任由阿韻將墨水抹在另一邊的臉頰上。
幸韻星露出得逞的勝利笑容,阿雲臉上的墨水比她的還要多。
“稟王爺,人都暈了過去。”霍陵在門外稟報道,方才,從屋裏傳出一陣歡快笑聲,想必是王爺與王妃在玩鬧。
“打盆熱水進來。”
一臉黑的他如何見人,不僅如此,阿韻還用手指頭在他臉上作畫,畫得不是王八而是一朵花。
熱水送進來的時候,二人皆是背對著門口而站,表麵上看二人風平浪靜,實則都憋著未笑出聲。
“王妃,熱水送來了。”
小春的手裏拿著棉布巾,有伺候王妃清洗之意。
“小春,你放著,我自己來。”
“奴婢在門外候著,王妃有事盡管叫奴婢。”
聽到關門的聲音,待到小春出去後,幸韻星這才拉上阿雲的手帶他去洗臉。
“北涼王變成了大黑貓~”她用棉巾一點一點的擦拭著阿雲臉頰上的墨水,墨水未幹,很快就擦幹淨了。
“你呀,比驍兒他們還要淘氣。”
皇甫嘯雲接過棉巾為她擦拭著臉頰上的墨水,擦完後又在白淨的臉蛋兒上抹上雪花膏,他動作輕柔,細細的、慢慢的摩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