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魏白的生日快到了，本以為能好好的幫他過一次生日，沒想到就在離他生日還有幾天的時候，林爸爸一個電話打過來，說是林媽媽的病又犯了，而且很嚴重。
聽到這個消息，她什麽事情也顧不上了，匆匆忙跑去教務部請了個假，就直接上了去南城的飛機直奔家裏。
家還是那個家，溫暖又熟悉，但家裏的人卻是一派頹圮之相。
“爸，媽。”林默默推門進去，家裏冷冷清清的，原本隻要她回家，都會有一桌子的熱菜等著她，一進門，父母就會極其熱情的招呼著她，給她盛好她最愛的飯菜，一直噓寒問暖著。
但是今天……
客廳冷冷清清的沒一個人，她一進去，便聞道了一股子濃濃的中藥味，味道太重，她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誒默默，你回來了。”林爸爸聞聲從房間走出來，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見到林默默，更是用手在自己臉上一抹，又擺出一張笑臉來對著她。
“恩……我回來了，媽呢？”她換好拖鞋，走了林爸爸身邊，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四處看著。
“你媽在房間呢，你還沒吃飯吧？先吃飯吧。”說罷，便拽著她往廚房走。
林默默拉開他的手，嘴上說著“先不用”，身子往房間裏麵走。
林媽媽躺在床上看著電視，放的是她最愛看的《甄嬛傳》，往常這個時候，她一定是津津有味的看著，旁邊還放著些零嘴，邊看邊說兩句裏麵的演員怎麽樣。
可是今天……
林媽媽望著電視，眼神卻是呆滯無神的，身形比起上次她回來見到她又瘦了不少，整個人躺在那，卻沒由來冒出一陣衰朽的氣息。就連林默默進門，她也毫無反應。
“媽！”她走向林媽媽的身邊，在她床邊坐下。
林媽媽這才反應過來，很是遲緩的抬起頭，眼裏的光彩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才開始聚攏，“啊……默默你回來了啊，吃飯沒有？媽給你做飯去。”
說完，竟是掀開被子要下床給她做飯。
林默默趕緊一把把她按住，“媽你好好睡著，我自己會去吃飯的，你好好休息！”
說完，她陪著林媽媽看了會電視，知道肚子“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她才出了房間，把林爸爸拽到廚房聊了起來。
“爸……到底怎麽了？上次手術之後醫生不是說媽的病很穩定嗎？”
一提到這件事，林爸爸的眼眶就再一次紅了，本來是個傲骨錚錚的漢子，卻因為妻子的病情忍不住偷偷的抹眼淚。
“默默……你媽，你媽她……”說到這裏，他竟泣不成聲，五十來歲的一個人，竟然像個小孩子一樣蹲在地上抹著眼淚。
看到自己爸爸這樣，就算是林默默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也猜得出事情的嚴重性了，她也蹲下去，像小時候林爸爸一直為她做的那樣，撫著他的背，一下又一下，溫柔而有力。
等到林爸爸的情緒好不容易穩定了，父女兩走到客廳泡了杯茶，這才說了起來。
“前兩天，我帶著你媽去醫院複檢，本來吧，前幾次複檢都沒有問題，身體非常健康，但是這次……醫生說，你媽的病又複發了，前幾次的化療沒有把身體裏的癌細胞殺死，反而……他們越發的嚴重，現在，已經快到了癌症晚期了。”
癌症……晚期！
林默默端著茶杯的手益抖，杯子“嘭”的一聲掉到了地上，她身子發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講話都是顫顫悠悠的，“那……我媽她……還有救嗎……”
林爸爸把臉埋在手裏，講話也是斷斷續續，“醫生說……還有得救，但是……要好幾百萬。我們哪有那麽多錢啊！”
好幾百萬！
賣了她都沒那麽多錢啊！
“那……我媽知道嗎？”
“她知道……我們家裏沒這麽多錢，她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有好幾次都瞞著我自殺，你看她手腕上那幾道疤，都是自己弄的……昨天下午要不是我回來的及時，可能你就看不到你媽了……”
聽完林爸爸斷斷續續的說完這些，客廳就陷入了一片沉默當中，林默默呆呆的低頭看著腳下的地板不發一言，林爸爸更是保持著那個姿勢，很是壓抑的抽噎著。
這個本來溫暖美好的家，這一刻，突然變了。
良久，林默默抽了抽鼻子，嘴角勾起做出一個笑臉，走到林爸爸身邊，“好了爸，先別這樣難過，事情總會有轉機的，媽的病一定會有救的。”
說是這樣說，但是好幾百萬的治療款，哪是一個普通家庭拿得起的。
第二天，林默默帶著爸媽又去了一趟醫院，想要再檢查一次確定結果是否無誤。
拍了片子做了CT，一家人惴惴不安的坐在醫院走廊等了好幾個小時，雖然早已知道事實了，但還是抱有一絲絲的希望。
結果等看半天，拿到結果的那一刻，林默默還是不得不相信事實，從片子和剛剛醫生說的話裏麵她知道，自己母親確實是很嚴重了，必須快點治。
但是……他們又哪來那麽多錢呢。
正想著，自己的電話就響了。
“喂？”
“喂”，那邊傳來輕笑聲，正是魏白，“你什麽時候回來？過兩天的事你可別忘了。”
過兩天是魏白的生日，她這幾天一直忙著母親的病，倒真的差點忘記這件事了……
“怎麽會忘記，我會盡量趕回來的。”她說，聲音還是剛剛大哭過的沙啞哽咽。
“……你怎麽了？默默，你是不是哭了？”魏白很快就聽出了她話裏的不對勁，急匆匆的詢問。
“我沒事。”她抽抽鼻子，把眼角的淚抹去。
“不對，你肯定有事，你說啊，我就在這。”
林默默靠在欄杆上，風一遍又一遍的撫過她的發絲，她深深的呼了口氣，換了一個姿勢靠著，這才開口把自己媽媽生病的事情說了出來。
魏白那邊把她說的都聽完了之後便一個勁的安慰著她，好幾百萬……他以前從未在意過錢的問題，被魏家趕出來之後才開始覺得錢是真的很重要，如果林默默家現在真的需要那麽多錢的話……
他捏緊了手裏的手機，仿佛下了什麽決定似的，翻出通訊錄，撥打了一個電話號碼。
………
舊時光咖啡廳。
魏白站在門口愣了半響，他萬萬沒想到，盛婉瑜居然會選在這裏和他見麵。
不過林默默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他沒多想，抬腳就往裏麵走，一進門，就看見盛婉瑜坐在那裏向他招手了。
白色連衣裙，如瀑般的長發，臉上淡淡的施了點脂粉，整個人看上去不像一個豪門少婦，反倒像一個剛剛畢業的女大學生。
魏白看她這幅打扮，更是直接愣在了原地，就連侍者一直在他旁邊的詢問也沒有注意到。
半響，他才反應過來，對著旁邊的侍者笑了笑，身子往盛婉瑜那邊走去。
他坐下，桌子上早已點好了兩杯冷飲，她的那杯是檸檬水，而在他麵前的則是以前他最愛的紅茶。
“你還沒吃飯吧？我幫你點了咖哩飯，應該很快就會上來了。”盛婉瑜笑著用吸管攪動著杯子裏的冰塊，眼睛卻是一眨不眨的盯著眼前的魏白。
“……謝謝。”他感覺很不自在，眼睛望了她一眼就很快的轉移視線，低著頭，直直的看著自己眼前的紅茶。
“跟我客氣什麽？”她笑，“待會去看電影嗎？最近有個新片子很不錯哦，你應該會喜歡的。”
他這才抬起頭，眉頭皺起，“大嫂……我這次來，不是來跟你說這個的，我是想說……”他話還沒說完，盛婉瑜就打斷了他，“誒菜上來了，不如先吃飯吧，吃飯再說。”
大嫂這個稱號，聽的真是很不爽。
聽她這麽一說，魏白也隻好待會再她跟聊，看著眼前色香味俱全的咖哩飯，他一點也沒有感覺到食欲。
是，以前他愛喝紅茶，愛吃咖喱，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現在，他早已換了口味。但是對方一直盯著自己，他也不好辜負人家的熱情，拿起勺子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
舊時光咖啡廳是經營了很多年的老店了，裝潢什麽的都偏向於懷舊派，此刻他放的音樂也是富有年代氣息的樂曲，曲調緩慢清新，盛婉瑜很享受這一刻，就像是回到了從前，他們在一起吃飯，兩個人嬉戲打鬧，空氣裏滿滿的都是幸福。
可惜……以前他們可以同吃一個冰淇淋，但現在，她隻能坐在這，眼巴巴的看著他快速的吃完那一碗飯，又抬起頭來焦急的跟她聊別的事情，絲毫沒有在意她眼中的情緒。
“大嫂，這次來，我是想問，上次你說的話還算數嗎？如果我知錯了，就可以回魏家嗎？”
她緩緩的攪動著杯子裏的冰塊，“當然算數，但是……你知道，‘知錯’代表的是什麽嗎？爸爸的意思是，如果你要回魏家，那你就必須和林默默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