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正在崔嬈心思千轉百回時,恩平縣主已經走到了房門前。
崔嬈一見,趕緊走上前,還未待她低身行禮,便聽見恩平縣主猶豫地對著她叫道:“崔嬈?”
“是的。”崔嬈含笑點了點頭,然後對著恩平縣主行禮道,“崔嬈見過恩平縣主。”
“哎呀,真是你呀!你如今可比小時候好看多了,我差點都認不出來呢!”恩平縣主趕緊上前兩步,將崔嬈扶了起來,爽朗地笑道,“快快起來,這又沒在宮裏,不必這麽多俗禮!”
“謝過恩平縣主。”崔嬈微笑道。
“別叫什麽縣主了。”恩平縣主拉過崔嬈的手,笑道,“還像小時候那般,叫我玉瑩便行了。”
聽到恩平縣主如此說,抬頭看見她滿麵的笑容,崔嬈覺得自己剛才那般想恩平縣主,似乎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望著恩平縣主笑了笑,說道:“好,玉瑩。”
恩平縣主這才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崔嬈趕緊請恩平縣主坐下,便讓提香去沏茶。
“我們也好多年不見了吧?”崔嬈見恩平縣主看見自己很是親熱,心中一陣感慨,“沒想到這回出來參加春蒐,還遇到玉瑩你。”
“我原本也不想出來的,所以也沒去打聽有哪些人一起出來了。雖說在一個廳裏吃過兩回晚食,但我當時也沒怎麽看旁人。直到進了這院裏,我才聽到你也來了,這便找了過來。”說到這裏,恩平郡主看了崔嬈一眼,嗬嗬笑道,“來之前,我還怕你不記得我了呢!不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還記得我。”說罷,又爽利地笑了起來。
“我怎麽可能會不記得恩平縣主了呢?”崔嬈微笑著應道。
“是啊!”恩平縣主感慨地點了點頭,看了崔嬈一眼,打趣道,“小時候,我們倆可是冤家對頭呢!”
崔嬈聽到這裏,不禁低頭一笑。
恩平縣主的父親寧安郡王與謝韶有同窗之誼,一向交好。隻要寧安郡王進京述職,必定會到信國公府來做客,恩平縣主也就跟著父親一起來玩。
那時恩平縣主和崔嬈都喜歡追在謝潯身後,搶著要跟謝潯玩兒。為了這事,恩平縣主和崔嬈還吵鬧過好幾回。
有一次恩平縣主推了崔嬈一下,謝潯正好路過,出言諷刺恩平縣主動作粗魯,無大家閨秀風範。恩平縣主生了氣,知道謝潯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便故意用他的杯子喝茶來氣他,這才有了謝潯怒砸茶杯一事。
為這事,恩平縣主哭鬧了好久,寧安郡王無奈,隻好帶著她離開了。後來寧安郡王再來信國公府作客後,便再不見恩平縣主跟來了。想必那一回,謝潯是真傷她心了。
正在這時,提香奉了茶上來。
崔嬈忙端了一杯茶放在恩平縣主麵前,笑道:“那時候小,不懂事,多有得罪,還請玉瑩別記在心上。”
恩平縣主拍了拍崔嬈的手,趕緊說道:“不關你事!哼,要說得罪我的,便隻有那謝潯。真是個小氣鬼,用他的杯子喝口水都不行!我就沒見到他那麽小氣的男子!”說到這裏,恩平縣主磨了磨牙,“所以,這回春蒐遇到他,雖然認出他來,但我連招呼都不想跟他打!我趙玉瑩可是記仇的!”
聽到這裏,崔嬈麵色微微一變。
小時候她和恩平縣主便為了爭與謝潯玩便鬧得不可開交,如果恩平縣主知道最終自己與謝潯在一起了,心裏會不會有疙瘩。
恩平縣主見崔嬈麵色有變,趕緊笑道:“阿嬈,我沒跟你記仇,我隻跟謝潯那家夥記仇。”說罷便哈哈笑了起來。
崔嬈抬起頭來,勉強回了她一個笑容。
正在這時,隻聽門前響起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恩平縣主這麽說,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該不該進來了。”
崔嬈抬頭一看,隻見謝絡正一臉怯怯地站在門前。
她心中一陣驚喜,趕緊迎出去,摟著謝絡叫道:“阿絡,你來了?”
謝絡轉過臉,對著她笑嘻嘻地點了點頭。
崔嬈忙把謝絡拉起屋,笑道:“當然要進來!恩平縣主說了,她隻記謝潯一個人的仇,不幹其他人的事。”
恩平縣主眯了眯眼,看著謝絡,然後猶豫地問道:“你是謝絡?”
“恩平縣主好眼力!”謝絡拍手笑道,“居然還認得我。”
“你長得這麽美,我怎麽會認不出呢?”恩平縣主嘿嘿笑道。
謝絡“撲哧”一笑:“縣主長得更美!”
“嗨!”恩平縣主揮了揮手,“阿絡,我們倆別互相吹捧了。有個長得更美的,還站在旁邊還沒說話呢!”說罷便悄悄用手指了指崔嬈。
謝絡愣了愣,與恩平縣主相視一笑。
“你們倆的事,怎麽又扯上我了?”崔嬈臉一紅。
“阿嬈自然長得美,不然,怎麽會有人念念不忘呢?”謝絡望著崔嬈,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崔嬈估摸她多半知道自己與謝潯的事了,怕她再多嘴,忙招呼趕緊她坐下。
謝絡坐了下來,對著崔嬈與恩平縣主笑道:“恩平縣主,阿嬈,先前你們是在說小時候的事嗎?”
“阿絡,別老縣主縣主的叫。”恩平縣主笑著說道,“都說了,還跟小時候一樣,叫我玉瑩便行了。”
“好。”謝絡望著恩平縣主笑了笑,接著說道,“我剛剛在門前,聽到玉瑩你說還記著我三哥的仇呢。我好怕我一進屋,你就把對三哥的氣撒在我身上,嚇得我都不敢進來了。”
“對你撒什麽氣呀?”恩平縣主笑道,“你是你,謝潯是謝潯。再說了,你不是謝滄的親妹子嗎?那我更不會跟你置氣了!”
謝絡聽到這裏一愣:“與我二哥有關?”
恩平縣主點了點頭,說道:“你二哥比你三哥,好得不是一星半點兒。那年謝潯摔了茶杯,打死都不肯向我道歉,把我氣得,我都要哭死了。還是你二哥通情識禮,偷偷替他來向我道歉,還送了我一隻用白貂毛做的小兔子。”
說到這裏,恩平縣主兩眼亮晶晶的:“那小兔子呀,看起來跟真的一樣,可好看了!我現在都還留著呢!”
謝絡笑道:“哈,我二哥要聽到你誇他比三哥強,肯定會高興得蹦起來的”
“那你抽空去對他說說。”恩平縣主捂嘴笑道:“看他會不會嘣起來。”
謝絡哈哈一笑。
三個人又說笑了一會兒。
秋露院管事的姑姑玉嬋派了個叫海棠的小宮女來請崔嬈與恩平縣主去秋露院的膳房吃晚食。
謝絡一聽,忙告辭回春雨院去。
崔嬈與恩平縣主親自將她送到秋露院門前。
謝絡上前,拉著崔嬈的手,笑道:“阿嬈,明日我再來找你。”說罷緊緊握了握崔嬈的手,衝她眨了眨眼睛。
崔嬈身體一僵。
她明顯感覺到謝絡在自己手裏塞進了一張紙條。
待謝絡放手後,她趁著恩平縣主不曾注意,將紙條趕緊藏進袖中。
送走了謝絡,恩平縣主便叫崔嬈一起去膳房。崔嬈借口先回房拿東西,支走了恩平縣主,然後趕緊跑回自己房間。偷偷從袖中拿出字條,迫不及待展開一看,隻見上麵寫道:戌時一刻,百花林牡丹園。
怕她不認識路,下麵還畫著從秋露院到牡丹園的路線圖。
這是謝潯的筆跡。
他約自己在牡丹園相會。
崔嬈不由得心神一蕩。
待崔嬈趕到膳房,同院的其他姑娘都坐在屋裏了。
見崔嬈來了,恩平縣主趕緊向她招手,笑道:“阿嬈,快來,就差你了!”
崔嬈趕緊上前與大家見禮後,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見人齊了,玉嬋便吩咐宮人們將晚食端到各位姑娘食案前。
膳食比較清淡,葷食有芙蓉雞柳、醬燒鴨,還配有爽口的綠玉青瓜,千絲筍尖,白玉羹。
見晚食擺好了,玉嬋笑著對大家說道:“各位姑娘,晚食已上好,請大家慢用。若哪位姑娘還有什麽需要,隨時召喚奴婢便是。”說完她行了一個禮,便退了下去。
恩平縣主拿起麵前的竹箸,笑道:“姑娘們,我們便開吃吧!”
大家笑笑,紛紛拿起身前的竹箸。
在座的都是大家閨秀,皆知食不言,寢不語。所以膳房內除了偶爾聽見竹箸與碗碟相碰之聲,便再無其他聲響。
崔嬈心裏記掛著與謝潯的約會,好不容易待到眾人皆吃完飯漱了口,在屋裏開始說起閑話來,她便輕輕站起身,對著大家笑道:“幾位姐姐慢慢說話,我想先回房了。”
恩平縣主見崔嬈急著要走,有些訝然,說道:“阿嬈,你急什麽?我們幾姐妹既然住在一個院子裏,便是有緣。你一個人回去這麽早幹嘛?還不快坐回來,陪大家多說會兒話嘛。”
崔嬈聽恩平縣主這麽說,便有些不好意思離開,隻好坐了回來。
這屋裏坐的都是已到及笄之年卻還未定親的小姑娘,大家一些說了些閨房話,便自然而然扯到此回一起出來的世家公子身上。
“沒想到,這回謝三郎也來了呢!”衛婉說起謝潯,一臉傾慕之色。
“是啊。”江若凝忙點頭附和道,“都說謝三郎有天人之姿。前兩日晚席之時,我偷偷細看了他一番,果然長得豐神俊朗,非常人可比。看來坊間傳言非虛!”
江氏姐妹住在夏陽,很少來建安,故之前幾乎沒怎麽見到過謝潯。
“若凝,你別這樣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樣了。”江清梅看著兩眼放光的妹妹,搖頭笑道,“聽說太後和陛下有意將謝三郎指給樂陵郡主,你是想都別想。”
“我才沒胡想呢!我隻是遠遠看看便好了!”江若凝笑道,“不過,那樂陵郡主長得也極美!如此看來,謝三郎與樂陵郡主倒可算得是絕配。”
聽到江氏姐妹這麽一說,崔嬈的心一下便揪了起來。太後和皇帝真的想要把樂陵郡主指給他?
那他怎麽又對她說會讓謝韶來崔家提親?
難道他說那些,都是騙自己的?
哼!一會兒見了麵,非得好好問問他不可。
這樣一想,崔嬈更迫切地想要與謝潯見麵。
這時,恩平縣主撇了撇嘴,說道:“謝潯那人,也就是那一張臉還能見人。此人性情古怪,喜怒無常,坊間的傳言,想必隻是浪得虛名而已!樂陵郡主要真配了他,還真是可惜了!”
“不是吧?”衛婉聽了恩平縣主的話,猶豫道,“可我聽我二哥說,謝三郎除了長相出眾外,文武雙全,乃天下少有。我二哥與謝三郎在青山書院是同窗,他應該不會騙我吧?”
“文武雙全又怎麽樣?”恩平縣主忿忿道,“骨子裏還不是一個醃臢小人!此人小氣,易怒,故作清高,做起事來,從來不留情麵!也隻有你們不了解他,才會對他諸多幻想!”
聽著恩平縣主說出謝潯一大堆缺點,崔嬈隻覺得頭上都快沁出汗來了。
恩平縣主卻似乎還沒打算饒過她,抬起頭來望著她,說道:“阿嬈,你小時候與謝潯也熟識,你說,他是不是這樣的人?”
崔嬈不知道如何回答,隻好嘿嘿笑了兩聲。
蔡靜蘊隱隱知道崔嬈與謝潯之間關係的,望著她,同情地笑了笑。
“何止才這些!”杜采薇冷冷說道,“他還是一個無情無義之人!”
聽杜采薇這麽說,崔嬈一愣。
難道謝潯與這杜采薇之間還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牽扯?
蔡靜蘊見狀,有些聽不下去了,便對著杜采薇問道:“不知杜姑娘何出此言?難道謝三郎對姑娘做過什麽無情之事。”
“那倒沒有。”杜采薇一臉厭惡地說道,“謝家的人,我一個都沒接觸。他想對我做什麽,也無機會。”
崔嬈聽到這裏,方才放了些心。
她抬起頭來,對著杜采薇問道:“既然如此,不知杜姑娘憑什麽說謝三郎是無情無義之人?”
“不是有一句話,叫做有其父必有其子嗎?”杜采薇冷笑道,“他父親當年便是一無情無義之人,他生的兒子能好到哪裏去?”
崔嬈一怔。這才想起,這杜采薇也是出自陳留杜氏,杜藜應該是她的姑母。
當年謝韶拋棄了杜藜,另娶青陽公主為妻,生了謝潯。難怪她會對謝潯這麽有成見。
想到這裏,崔嬈默然。
“總之,謝家就沒有一個好人!”杜采薇心中似乎還忿忿不平。
恩平縣主聽到這裏,輕輕咳了一聲,說道:“其實也不一定,謝家二房還是不錯的。比如謝滄兄妹啊,那可比謝潯兄妹好多了。是不是,阿嬈?”說這話的時候,她還不忘拉上崔嬈。
崔嬈勉強擠了一個笑容出來,說道:“玉瑩說得是。”
見崔嬈一臉的尷尬,蔡靜蘊搖頭一歎,對著崔嬈說道:“阿嬈,我想出去走走,你跟不跟我一起?”
崔嬈知道蔡靜蘊這是在找借口給自己解圍,忙感激地對著她笑了笑,說道:“阿嬈自然願意與靜蘊姐姐一起出去。”
蔡靜蘊一臉了然地對著點了點頭,又對著恩平縣主說道:“縣主,我與阿嬈出去走一走!”
崔嬈也對著其他幾人笑了笑:“是啊,坐了一天車,有些悶了。”
恩平縣主點頭笑道:“那你們去吧,我們再說說話。”
“好!”崔嬈應了一聲,趕緊拉了蔡靜蘊出了膳房。
才走了幾步,又聽見杜采薇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你們是不知道,我姑姑這些年有多淒慘,年紀輕輕便被逼去了清音觀……”
聽到這裏,崔嬈心一緊,腳步便慢了下來。
蔡靜蘊知道她心裏不舒服,趕緊拉著她走出房。
兩人走到院中,再聽不到屋裏那些聒噪之聲。
蔡靜蘊終於鬆了一口氣,轉回頭,對著崔嬈笑道:“好了,這下總算清爽了。”
崔嬈抬起頭,看著蔡靜蘊,笑了笑:“謝謝靜蘊姐姐。”
“無事。”蔡靜蘊淡笑道,“不過樂陵郡主那邊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要與謝三公子早些說清楚才好。”
蔡靜蘊這麽一說,崔嬈突然想到自己與謝潯的約會,忙拉了一個過路的宮女問道:“現在什麽時辰了?”
那宮女躬身回答道:“回崔姑娘,已經快戌時三刻了。”
“糟了!”崔嬈心裏一急,都過了兩刻鍾了,也不知謝潯等急了沒有,忙便對著蔡靜蘊說道,“靜蘊姐姐,我還有事,先走了!”
蔡靜蘊看著崔嬈笑了笑,也不多問,便說道:“你去吧!”
“好。”崔嬈點了點頭,對著蔡靜蘊說道,“再麻煩蔡姐姐讓雲香去跟提香說一聲,我出去一下,一會兒便回來,叫她不必尋我!”
“知道啦!”蔡靜蘊笑笑,“你快走吧,不然有人該等急了!”
崔嬈臉紅了紅,對著蔡靜蘊微微一笑,便快步往院子外走去。
謝潯給她來的那張路線圖,她雖然隻看過一回,但心裏基本也記住了。她憑著感覺,按著路線圖的標示,緊走慢趕,終於到了百花林牡丹園。
想到馬上便要見到謝潯了,她的心禁不住一陣激蕩。
這可是她第一次與謝潯約會呢。
站在牡丹園門前,她深深吸了吸氣,這才抬腳進了園子。
一眼望過去,園中竟然空無一人!
她四處張望了一番,都沒有看見謝潯。
“謝潯!謝潯!”她試著高聲叫道。
沒有一絲回音。隻聽到身旁那株有幾人腰粗的大樹上,樹葉沙沙作響。
她有些傻眼。
該不是他沒有等到自己,以為自己不來,便先走了吧?
崔嬈覺得自己的心像一瓢熱油被潑起了冰水裏,一下便冷透了。
“討厭!才晚了兩刻鍾都不願意等!”她嘟囔著罵了他一句,又恨恨地踢了一塊石頭,然後怏怏地向園子外走去。
“還好意思說人?”一個男子清泠泠地聲音在頭頂響了起來,“你連半刻鍾都沒有等呢!”
崔嬈一驚,趕緊回過身來,抬頭往頭頂的大樹上望去。
隻見謝潯正悠閑地躺在一支半人粗的樹幹上,側手支著頭,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雙腿還很討嫌地抖動著。
這個壞人,看見自己來了也不下來!想到這裏,崔嬈當即柳眉一豎,對著謝潯叫道:“你明明在這裏,為何我剛剛叫你,你也不應我?”
他撇了撇嘴,不鹹不淡地說道:“等到太久了,便睡著了,沒聽見你叫。”
鬼話!自己罵他的時候那麽小聲都聽見了,叫他的時候,那麽大聲,他會聽不見?
想到這裏,崔嬈心裏那個氣呀!便狠狠地瞪著他。
瞪了半晌,他還是那副愛理不理的模樣。
她咬了咬牙,然後嗬嗬笑了起來,對著謝潯說道:“那你繼續睡吧,我就先回去了!”說罷便轉過身,繼續向園外走去。
謝潯一見她真要走,一下便從樹上躍下來,跑到她前麵,將她攔住,叫道:“想走?有這麽容易走嗎?”
她哼了哼,望著他:“你想怎樣?”
他頭一低,飛快地在她唇上親了一下,笑道:“就想這樣!”
她一僵,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又急又羞道:“你怎麽又這樣?”每回都趁自己不注意的時候偷親。
“這是懲罰!誰叫你來這麽晚!”他攬過她的腰,讓她偎在他懷裏,拖著她往回走去。
她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一邊還用手擦著自己的唇。
“別擦了!”他望過臉來,望著她,一本正經地說道,“我用食後漱了口,擦了嘴,沒有油的。”
她一聽,沒忍住,“撲哧”一聲便笑出聲來。
裝了這麽久生氣的模樣,這一下便破了功。
“下回若再來遲了!”他用手捏了捏她的臉,笑道,“我便親兩下!”
她嘟著嘴,對著他哼了兩聲,說道:“我來這麽晚,還不是因為你!”
他停下腳,轉頭望著崔嬈,好脾氣地笑道:“又關我何事?”
“你還記得寧安郡王的女兒,那個恩平縣主嗎?”崔嬈問道。
“嗯。”他點頭,“有點印象。”
“有一回她不是偷喝了你的茶,然後你就把杯子砸了嗎?她現在可記了你的仇了,我與她住一個院子,今天聽她說了你半晌壞話了。”
謝潯一聽,眉毛一抬:“這女人可是心眼比針眼還小!小時候的事,她還記那麽久?”
崔嬈看了他一眼,輕聲說道:“也不怪她恨你這麽久!你當時對她那樣,後麵又死不跟她賠禮道歉。她好歹也是個姑娘家,又是郡王府的金枝玉葉,你那樣,好像是做的有點過了。”
“我這麽做,還不是因為她先推了你嗎?”他一聽,冷哼道,“阿嬈,你怎麽反而幫著她說話了?”
聽到謝潯這麽一說,崔嬈微微一怔,抬眼望著他,唇角含笑道:“原來,你這麽做,是為我出頭?”
他神情微微一怔,然後頗不自在地將臉扭到一邊,輕輕哼了聲:“嗯。”
崔嬈隻覺得自己的心,一陣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