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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謝潯離開之後,崔嬈除了心中掛念著他,日子也向往常一般。在家除了陪崔老夫人念念經,看看書,就自己動手做些嫁妝。


  雖說謝家這種人家,也不指望娶個兒媳婦來為家裏做活,但桓氏覺得崔嬈的女紅做得不錯,若能親手做些嫁妝添上,也能多增點臉麵。


  除了在家裏混著日子,崔嬈每日最盼望的事情,便是待崔植歸來,便跑去他屋裏打聽前方的戰事。但軍機要事,崔植也隻能聽說個大概,謝潯的具體情況,他也說不清楚。


  正在崔嬈萬般沮喪之時,謝絡過府來看她,居然給她帶來了謝潯的信。這信是夾在謝潯寫回家的家書中的,青陽公主見了,便讓謝絡給崔嬈送了來。


  崔嬈一拿過信,便迫不及待地拆開看了起來。


  在信中,謝潯除了報平安之外,也訴說了自己的離別之苦。


  崔嬈看完之後,將信小心地收好,又提筆寫了一封回信,向他講述自己平日所做之事,順便一訴相思之情,再將信封好交給謝絡,讓她帶回去,隨謝家家書一起給謝潯送去。


  此後,每隔一段時日,謝絡姑娘都會化作鴻雁為崔嬈送來謝潯寫給她的信,然後又將崔嬈寫的回信帶回去。


  崔嬈在思念謝潯的日子裏,便將他寫的信翻出來,細細看一番。對她來說,謝潯寫回來的信,簡直是百看不厭。似乎這樣一來,那思念的痛楚便會減輕幾分。


  四個月後,前方傳來好消息,平叛大軍主力與燕王主力大軍在虎門關相遇,一場鏖戰之後,燕軍被擊潰逃竄。


  崔嬈聽說,自然歡喜。早日取勝,謝潯也好早日歸來。


  虎門關一役,極其慘烈,死傷無數。因此,清音觀主持玉安散人便準備做一場度亡道場,超渡慘死的亡靈,希望他們放下心頭怨恨,早日進入輪回。


  因謝潯還在前方,崔嬈自然不希望這些死去之人的怨氣會纏著他,便跟桓氏說自己想去看清音觀做醮,順便也積些功德。


  因為與謝家私下已有婚約,桓氏如今也不怎麽拘著崔嬈,見她如此緊張謝潯,便也就讓她去了。


  皇帝喪期一過,崔家便將崔植與蔡靜蘊的婚事辦了。


  這一世,蔡靜蘊與崔植是和和美美,很是恩愛。崔老夫人對這個孫媳婦極為滿意,便叫她陪著崔嬈一起去清音觀。


  清音觀對這次做醮極為重視,敬神,鳴鼓,迎駕,祝神,唱神儀式,皆有數百名法師、高功、經師上陣。待最後,眾善客上香祈福後,做醮便全部結束了。


  崔嬈敬了神,捐了功德後,心裏才似乎安定了些。


  姑嫂倆走出大殿,蔡靜蘊對著崔嬈笑道:“阿嬈,我們這是回府了,還是在觀裏再走走?”


  靈安散人快回南海了。崔嬈念著上回她治好了自己起床咳的病,便想去感謝她一番,就拉著蔡靜蘊去了靈安散人的居小院。


  進了院,卻被道童告知靈安散人外出看病還未歸來。


  崔嬈對道童說自己改日再來致謝,便與蔡靜蘊退出院來。


  “阿嬈,要不要出後門去後邊山間看看?”蔡靜蘊指著後門,一臉微笑地問道。


  看著後門,崔嬈想到那日與謝潯在後山樹林裏那般的甜蜜,心中一動。情不自禁點了點頭,對著蔡靜蘊笑道:“那我們便去看看吧!”


  兩人挽著手,便出了後門。


  不曾想一出門,崔嬈便看見那杜藜,不是,應該是元真道姑竟然又站在小溪邊。


  聽到響動,元真道姑回過頭來,看見崔嬈,麵色一怔。


  崔嬈忙向她行了一禮,輕言道:“元真道姑有禮了。”


  元真道姑回了一禮:“崔姑娘有禮。”


  因想著元真道姑與謝韶之間那些糾結之事,崔嬈也不敢與她多說話,抬頭對著她笑了笑,說道:“道姑又在修行嗎?打擾了,我們這便告辭。”說著拉起蔡靜蘊,便準備退回觀去。


  “崔姑娘留步!”元真道姑突然叫道。


  崔嬈一聽,忙轉回頭,問道:“不知元真道姑可還有事?”


  元真道姑猶豫了片刻,說道:“崔姑娘你今日來做醮,可是為了謝韶的兒子謝三郎?”


  崔嬈頓了頓,然後重重點了點頭:“是的。”


  元真道姑又說道:“那天你們離開後,我聽說靈安師姐說,那日你與桓姑娘為了謝三郎起了爭執,桓姑娘還氣得吐了血。你母親為了不再刺激桓姑娘,要你與謝三郎了斷,有無這回事?”


  崔嬈眉頭輕皺,說道:“這乃我們的家事,不勞道姑操心。”


  元真道姑笑了笑,說道:“崔姑娘別誤會,我隻是想也許我能幫你。”


  崔嬈抬起眉,似是不信。


  元真道姑又說道:“那桓姑娘對謝三郎已愛癡成病,再加之她本身又有心病,你若不好好應對,你不怕你與謝三郎成親之日,便是桓姑娘的忌日嗎?我選在謝韶成親那日出家,就是要膈應他。若你表姐在你成親之日暴斃死去,你不覺得更膈應嗎?”


  “那,那我有何辦法呀!”崔嬈說著眼圈便紅了起來,“總不可能讓我不嫁給謝潯吧?”


  元真道姑聞言,輕輕一歎,說道:“我不是說過,也許我能幫你嗎?”


  崔嬈一聽,微微有些動容:“你能幫我?你會願意幫我?你不是恨謝司馬嗎?你願意讓他兒子如意?”


  元真道姑望著崔嬈,苦澀地笑了笑:“不錯,我是恨他,恨謝家言而無信!恨謝韶明明不喜歡我,卻又答應娶我!給了我希望,到最後卻又拋下我另娶他人,讓我被世人所恥笑!”


  “謝司馬不喜歡你,可又答應娶你?”崔嬈聽得雲裏霧裏的,“元真道姑,你與謝司馬當初到底怎麽回事啊?”


  元真道姑怔了怔,神思似乎已經飛回了多年以前。半晌,她才看了崔嬈一眼,然後開口說了起來:“當年,謝韶家世顯赫,相貌出眾,才華橫溢,乃是京中貴女們第一想嫁之人,我也不例外。但謝韶此人極為清高,貴女們雖然一有機會,但爭相向他示好,但他都是冷淡回應,從未見他對哪位姑娘多看一眼。姐妹們在私下閑聊時,都對以後能嫁給謝韶的女子羨慕不已。”說到這裏,元真道姑苦澀一笑,“隻是沒想到,我差點成了那個最幸運女子。可到最後,也是最傷心的女子?”


  崔嬈一怔,問道:“元真道姑以前真與謝司馬有過婚約?”


  元真道姑清冷的一笑,說道:“謝韶的父親老信國公與我父親一向交好,一日與我父親飲茶玄談之後,便說起有意為謝韶求娶於我。父親回家問我是何意,我當時是又驚又喜,又怕這是老國公的意思,他不願意,便想向他問個清楚再做決定。終於有一回,京中貴公子們在南溪雅集,我跟著哥哥去了南溪,找了個機會,我便向謝韶問起此事。他聽了之後,怔了半晌,才回答說,對他而言,娶誰為妻並無分別,若他父親中意於我,他無異議。當時我便歡喜不已,回家便對我父親說願意這門親事。我父親向謝家回了話,謝家正準備選個吉日來提親,沒想到皇帝突然下旨為謝韶與青陽公主賜婚。”


  “崔姑娘,你們能明白像我這般,前一刻還在雲端,下一刻便墜入深淵的感覺嗎?”說到這裏,元真道姑眼中泛起了陣陣波光。


  崔嬈聽到這裏,想說些什麽,卻覺得有什麽扼住自己的脖頸,什麽也說不出來。


  元真道姑深深吸了一口氣,又說道:“後來我才知道,謝韶與青陽公主之前在一次宮宴上遇到,兩人一見鍾情。但當時皇後的意思是想將青陽公主嫁給自己的小兒子燕王為妃,信國公知道此事,怕謝韶與青陽公主之事惹惱皇後,便急著想為謝韶定一門親事,就選中了我!謝韶覺得若娶不了青陽公主,娶誰都一樣,就答應了我。可青陽公主卻是不肯,她聽說謝家要為謝韶另行定親,便抱了父母的靈位去皇帝麵前哭訴,皇帝心疼她,便答應了將她指婚給了謝韶。”


  “雖然事後謝韶親自來找過我賠禮,但我還是覺得自己是被謝韶所利用,以此逼青陽公主去求皇帝。當初我要與謝韶定親一事,在京中都傳了開來,這樣一來,還讓我在貴女圈如何立足?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所以,我便在他們成親那天,出了家。”說完之後,縱然事情已過了二十多年,元真道姑仍然忍不住淚流滿麵。


  聽到元真道姑講述自己的過往,崔嬈與蔡靜蘊不禁唏噓不已。


  不管此事誰對誰錯,杜藜此人,終歸也是一個苦命的姑娘。


  想到這裏,崔嬈擦了擦淚,對著元真道姑泣聲道:“杜姑姑,對不起。”


  元真道姑轉眼看著崔嬈淒然一笑,“傻孩子,你有什麽對不起我的?”說到這裏,她頓了頓,“再說了,我已經用自己的方式報複過謝韶和盧璿了。可報複完了,我便再也沒有開心過,更是從此便生活在愧疚之中,每日都在神明牌位前誦經,以求贖罪。”


  崔嬈一聽,便知道元真道姑所說的報複肯定不是指她出家之事,忙問道:“杜姑姑與謝司馬之間還什麽事嗎?”


  元真道姑頓了頓,看著崔嬈,定定說道:“你知道謝韶之前還有個長子嗎?”


  崔嬈點了點頭:“知道,聽說三歲的時候便夭折了。”因為愛慕謝潯,對謝家之事,她一向比較在意,因而知道謝潯有一個哥哥,不過很早便沒了。


  元真道姑眼睛一眨,眼淚便順頰而下:“若不是我從中作梗,那孩子也許不用那麽早死的。”


  崔嬈一聽,麵色大驚:“杜姑姑,你這話是何意?”


  元真道姑拭了拭腮邊的淚水,緩緩說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成日在神明麵前詛咒謝韶與盧璿的原因,他們的第一個孩子謝澈一生下來便有心病,謝家請了不少醫工才將他保了下來,活到了三歲。三歲之時,那孩子突然病重,藥石無靈,盧璿得知我師父生前所配的續命保心丸也許能救謝澈,便不顧自己當時已身懷六甲,親自來清音觀求藥。”


  “這續命保心丸是我師父太玄真人生前所配,因極材料極難集齊,因為很是難配,故而特別珍貴。師父上山采藥摔到崖下突然身故,沒有留下配方。她去世之後,此藥世間便無人能配。”


  “盧璿來求此藥之時,師姐們搜遍了師父的房間,都沒有再找到那藥。那日,盧璿是痛哭著不肯離開清音觀,定要拿了藥才肯走。最後還是謝韶得到消息,趕來將她帶走的!第二天,便聽說謝澈夭折了。”


  話一說完,元真道姑已是泣不成聲。


  若謝澈是因病而亡,元真道姑為何會如此?


  崔嬈試探著問道:“既然謝澈是因先天帶來的心病而夭折,杜姑姑為何要自責?”


  “因為,當時盧璿來求藥的時候,那藥其實還有。”元真道姑捂著臉,任眼淚從指縫中流出,“我恨他們!我恨謝韶與盧璿!所以,得知盧璿來求藥後,我便將藥藏了起來!”


  崔嬈一聽,倒吸了一口涼氣。


  元真道姑喃喃哭道:“我聽到那孩子夭折的消息後,想到那日盧璿絕望的哭聲,我竟然沒有一絲歡喜,心裏反而難受得像要死了一般。二十多年了,每當想到此事,我仍然會難受不已。”


  聽到這裏,崔嬈閉上眼,眼淚長流。


  可人已經死了二十多年了,再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崔嬈睜開眼,望著元真道姑,艱澀地說道:“杜姑姑,也許這便是那謝澈的命!當時他已經病得如此重,也許他吃了那續命保心丸,也救不了他的命。”


  元真道姑搖了搖頭,說道:“可也許他吃了後,真的也就好了。這些是我作孽,我心裏都清楚,你不用再安慰我了。”


  崔嬈低泣不語。


  半晌,元真道姑又說道:“崔姑娘,那續命保心丸雖然剩得不多,但我可以給幾粒給你,你交給桓姑娘,可能不見得能治好她的病,但至少可以保證她在得知你與謝三郎成親一事時,不會受激斃命。剩下的藥,我交給靈安師姐,看她能否再配出此藥。”


  “多謝杜姑姑。”崔嬈含淚說道。


  元真道姑又說道:“其實若要救桓姑娘,最好的辦法,便是讓她跟著靈安師姐一起回南海去。這樣一來,既可以遠離你與謝三郎,不至觸景傷情,又可讓靈安師姐為她慢慢調理,再活個三五年應該不成問題。若靈安師姐真能配出這續命保心丸,說不定桓姑娘也就徹底得救了!”


  崔嬈點了點頭,說道,“多謝杜姑姑提醒,我會將此事告知舅父舅母的。”


  “不用謝我。”元真道姑淒然一笑,“我願意幫你們,因為謝三郎也是盧璿的兒子。我已經害死過她一個兒子,這回再幫她一個兒子,也算是為自己贖罪吧!”


  崔嬈定定地望著元真道姑,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回家之後,崔嬈將元真道姑贈的藥給了母親,又將她說的那番話悉數相告。


  次日,桓氏便回了一趟桓家,回來隻說那藥桓萱吃了一粒,似乎真有些效。


  不久,便聽說張氏說服了桓萱,將她送到了清音觀,拜在靈安散人座下做了俗家弟子,並隨靈安散人一起回到南海的隱心觀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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