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兩兄弟在房中說著話,商量要如何處理接下來的事。沒多久,管家就來稟報道:“將軍,二爺,鎮南侯帶著夫人來了。”
“來得這樣快!”程萬裏說著,趕緊吩咐道:“把人請進來!”
管家道:“哪敢怠慢他們?早請進花廳了,太夫人正和他們賠小心呢!”
管家不敢明說的是,葉中興和夫人是直闖進將軍府,直奔程太夫人去問罪的。將軍府諸侍衛因著葉習晴一直在管府務,早把她當了將軍夫人,至鎮南侯和夫人不待通報就闖進來,想著他們是程萬裏嶽父嶽母,自沒有攔著,任由他們進府。
程萬裏忙和程畢三趕往花廳。他們才進去,就聽得葉中興的聲音道:“太夫人,我們習晴是和萬裏定親的,若說和萬裏有了什麽,我們也能忍,可現下這樣,分明是畢三欺負我們習晴了,這事情不管說到那兒去,你們畢三都是要坐牢的。”
程太夫人陪笑道:“畢三是一個老實孩子,隻是昨晚喝了醒酒湯,那湯有些問題,這才著了道。現事情不發生也發生了,我們該好好商量一下習晴和畢三的婚期。若等到習晴大起肚子,那樣就不好看了,遭罪的,也是習晴哪!”
鎮南侯夫人把嘴抿得緊緊的,心下道:習晴大什麽肚子呢?她若能大肚子,我何至多年擔驚受怕?
葉中興正要再說,聽得腳步聲,再抬眼見著程萬裏和程畢三進來,他火氣冒上來,猛然站起,一個箭步過去,掀著程畢三衣領道:“好小子,欺負完習晴,還敢出來?”
程畢三一動不動,任由葉中興掀衣領,嘴裏道:“侯爺,有話好好說。”
“我倒想好好說,但是對著不做人事的牲畜……”葉中興正要朝程畢三踹腳,卻聽一聲尖叫道:“阿爹,別打他!”
葉習晴刻意捏尖了嗓音,疾奔進來,跪到葉中興跟前道:“阿爹要打他,先打我。昨晚的事,並不是他一人的錯。”
“還沒嫁呢,就吃裏扒外了?”葉中興氣得直喘息,他還沒和程家的人講條件,讓葉習晴這樣一跪,氣勢全弱了,還能硬起來講?
程萬裏趕緊上前打圓場道:“侯爺放開畢三,他身子弱,不堪折騰,要是折騰壞了,葉姑娘以後依靠誰去?”說著去拉葉中興的手,“葉姑娘要是有孩子,沒有爹爹可不行。”
葉中興看看地下的葉習晴,再看看程萬裏,隻好鬆了手,氣悶坐回椅子上。
程太夫人趁機和鎮南侯夫人商量起婚期道:“下月初二和初八是黃道吉日,夫人看看哪個日子好,咱們就選那個日子。”
葉中興擺手道:“慢著,我們什麽時候答應把習晴嫁給你家畢三了?她和萬裏還有婚約呢?”
程太夫人道:“今兒便可以解了婚約,再和畢三定親。”
葉中興冷笑道:“說的輕巧,問過我們了麽?”
程太夫人道:“侯爺不同意習晴嫁畢三,難道是想把她領回府麽?”
程畢三這個時候忙過去接話道:“侯爺有什麽條件盡管提,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到,絕不委屈習晴。”
“知道說人話了?”葉中興看著還跪在地下的葉習晴,隻得把一腔苦水全吞了下去,習晴都吃虧了,侯府不將她嫁與畢三,還能如何?
鎮南侯夫人這個時候開口道:“習晴本是和萬裏定親的,如今突然改和畢三定親,傳出去,隻會成為醜聞,不管侯府還是將軍府,都沒法抬頭做人。”
“夫人,你若有法子便請說!”程畢三誠懇道。
鎮南侯夫人之前雖見過程畢三一麵,便也沒放在心上,隻掃一眼而已,如今才仔細看了看他,眼見他眉眼和程萬裏頗像,眉毛略淡一些,嘴唇小一些,一張臉也薄些,雖不若程萬裏英武大氣,但也極俊秀,且話語陪著小心,十足十殷勤,心下反有些嘀咕了。
別人不知道葉習晴男子身份,她這個阿娘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程畢三怎麽就肯當了這個冤大頭呢?
鎮南侯夫人斟酌言詞道:“若想保全習晴的閨譽,便隻有一個法子。那便是求皇上賜婚。”說著看向程萬裏,“此事別人也求不來,隻有昭和公主能求得。”
莊明卿想嫁程萬裏,為此去求景光帝給程畢三和葉習晴賜婚,傳出去便沒有人敢說什麽,最多說道皇帝為了公主,也是費心了。
程萬裏聽著這話,感覺也是一個好法子,因道:“待我和明卿說一說,讓她進宮去求一求。”
葉中興補充道:“畢三也得謀一個職位,成親時派請帖,也好冠上官名,不致太失禮。”
程萬裏道:“前些時已為他謀著議散郎的職位,度著這幾日會下達通條的。”
葉中興這才稍稍滿意了一點,議散郎的職位雖才八品,太過低,配不上侯府千金的身份,但程畢三是程萬裏弟弟,程探花兒子,以後當會繼續高升。
一場大風波,便這樣連消帶打,抹平了下去。
待送走葉中興和鎮南侯夫人,程萬裏便去見莊明卿,說及程畢三和葉習晴的事。
莊明卿聽得他們喝了那壇醒酒湯,也是訝異得不行,掩嘴笑道:“那時不舍得倒掉的茶,這時倒是成全了他們,也成全了我們。”
程萬裏瞪著莊明卿道:“老實交代,什麽時候備下的茶?是想留著迷倒我麽?”
莊明卿紅了臉,低聲把當初下藥在茶中,端到練武廳想讓程萬裏喝,結果程萬裏沒喝,她又不舍得倒掉,隻好裝在壇子裏,置放到冰窖的事說了。
程萬裏問道:“就是我們雨夜共傘那一晚?”
莊明卿點點頭道:“正是那晚。”
程萬裏湊近道:“畢三以前不行,喝了那茶馬上行了,你那藥方,可以治病救人了。”說著俯下頭。
莊明卿避開道:“還要進宮呢,你別耽擱我。”
“好呀,得手了就不知乎我了。”程萬裏念叨一聲,拉住莊明卿的手不放。
莊明卿心裏甜蜜,嘴裏卻要矯情,不許程萬裏湊近她。
兩人正拉扯著,外間傳來程元參的聲音,程萬裏隻好鬆開手。
程元參一進來,就撲向程萬裏身邊,抱住他大腿道:“阿爹來教我射箭麽?”
程萬裏便抱起程元參,讓他坐在自己脖子上,笑道:“走,今兒去爬樹。”
稍遲,莊明卿進了宮,先去見白蘭花,把事情說了。
白蘭花稍一沉吟道:“侯府這是要借著皇上的令牌,鎮壓外間悠悠眾口,不讓人說葉習晴壞話,給侯府挽回顏麵。罷了,萬裏能借此退親,早點和你成親,也是一件好事。”
莊明卿道:“元參這幾日跟我住著,隻他又思念萬裏,若能一家早些團聚,元參也開心些。”
白蘭花道:“明月公主和親的日期已擇定了,現宮中諸人正忙著此事,皇上也憐惜起明月公主來,放她出來和費貴妃團聚,這幾日,皇上也一直安歇在費貴妃處,安撫著她們母女情緒,我見不著皇上。你這會想見,也是見不著的。”
莊明卿道:“大姨這幾日受委屈了麽?”
白蘭花道:“倒不至於,但皇上如果在費貴妃處再安歇半個月,宮中形勢說不定會變化。”
莊明卿道:“皇後會把針頭朝向費貴妃,不再盯著大姨了?”
白蘭花道:“這幾日,費貴妃處又熱鬧起來,她一女要和親,為國立功,一子又能幹,辦了幾件討皇上歡心的事,風頭正熾著。皇後接下來也顧不上我了。隻是費貴妃重獲聖寵,她第一件事,肯定是要對付我們的。你在宮外,也須得小心些。”
莊明卿應了,道:“哪我過幾日再進宮?”
白蘭花道:“求賜婚的事,交給我罷!這幾日若見著皇上,我會代你說的。”
另一廂,許皇後和心腹嬤嬤道:“明月公主要和親,皇上又偏向費家了,一旦明月公主在匈奴國坐穩了皇後之位,指不定啊,皇上更要抬舉費貴妃了。”
心腹嬤嬤道:“皇後娘娘還須得未雨綢繆,不能讓費貴妃又坐大了。”
許皇後道:“總歸要想法讓舞陽公主和程探花回京,他們回來了,我們多一道助力,程萬裏也會倒向我們的。”
這個時候,許皇後還不知道,她想要當棋子的葉習晴,已成了程畢三的人,再不能成為她籠絡程萬裏的工具。
費貴妃一樣在重新估量形勢,趁著景光帝午睡,她悄和明月公主道:“你到了匈奴,若是立穩腳跟,有了影響力,我和你哥哥,在這邊也能得勢,裏應外合的,將來你哥哥……”她說著,手勢一比,又道:“我們能決定形勢了,你想回來,也就一句話。”
明月公主流淚道:“母妃說的,我何嚐不懂?隻是不甘心啊!憑什麽莊明卿好好當著公主,還要嫁心愛的人,我就要去和親。”
費貴妃表情陰恨起來,貼在明月公主耳邊道:“她讓你去和親,我也會讓她去和親的,她跑不了,想嫁程萬裏,她做夢呢!”
明月公主收了淚,看著費貴妃道:“母妃有法子?”
費貴妃低聲道:“北齊國那邊怕大漢朝和匈奴國訂和約後,會聯手對付他們,前段日子也派了使者上京,皇上還帶著白賤人一同接見了北齊使者及其家眷。那些人見著白賤人,驚為天人,還為她畫了像。也就是前日,北齊三皇子也到達京城中,和使者會了麵。使者獻上白賤人的畫像,三皇子也是驚為天人。我已讓你舅舅宴請三皇子,席間假裝醉酒,說白賤人的女兒莊明卿一樣美若天仙。當初匈奴使者求娶莊明卿,白賤人不舍得,在皇上跟前哭求,這才換了你去和親。三皇子是一個愛美色的,見得畫像,聽得這樣的言語,定然會求娶莊明卿。你父皇啊,為了江山,什麽做不出?讓你與夫婿分開去和親,一樣可以令莊明卿去和親的。”
明月公主道:“若她也要去和親,我才能解恨。”
費貴妃道:“她雖和程萬裏育了一子,到底未正式成親,且舞陽公主也斷然不會讓程萬裏娶莊明卿的。莊明卿啊,不去匈奴和親,就去大齊和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