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上山
霧深露重,鄉間小道上,一行人坐在汽車上,心中忐忑不安。
陳通靠著車窗,緊張地望著窗外,褚靜坐在他身邊,輕輕拍了拍陳通的肩膀。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褚靜道:“我們還有很久才能回去,你要是在這個地方倒下就不好了。”
陳通眨了眨有些幹澀的雙眼,用力地在臉上搓了一把。
“沒事,我還能撐得住。”陳通道。
褚靜見他堅持,也沒什麽好勸的了,回頭看了一下車裏的幾人。
譚若芸跟許之言傷得最重,上了藥已經睡過去了。紅袖也累得不行,靠在椅背上睡著了。宋至庭則沒跟他們坐一輛車,帶著人在前麵探路。
“看樣子快到了,前麵我們就得步行了,你把他們叫醒,我去前麵看看宋老先生。”陳通說道。
車輛慢慢沿著小路,開進了一個小村中,早起的農夫們,扛著鋤頭,一臉好奇地看著從身邊走過的車輛。
不多時,車輛在一條小道旁停了下來,陳通推開車門下車,發現宋至庭已經站在小路前了。
陳通走到宋至庭身邊,朝著小路望了一眼。
小路兩旁全是雜草,而且越往盡頭,能走的路就越少,到最後已經看不見有可以行走的路了。
這就是譚若芸說的小路,沿著小路上山,翻過山之後,就是齊山市,算是脫離了安虎市的範圍。
宋至庭提前通知人在齊山市等著了,隻要他們能翻過這座山,就能一路暢通無阻地回到周山市了。
“怎麽樣?”陳通問道。
宋至庭怔了一下,轉頭看著陳通道:“什麽怎麽樣?”
陳通道:“我們有多大的希望翻過這座山?”
宋至庭頓了一下,朝山頭上望了一眼。
整座山不算太高,山勢也比較平緩,按理來說應該不難翻越,但據譚若芸說,山背後是一段懸崖,他們要沿著懸崖邊下山。
在那個時候才是真正難走的路,而且他們還帶著兩個傷員,到底能不能走過去,還是一個未解之謎,更何況,他們不相信其他人,會這麽輕易放他們離開安虎市。
所以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前麵會遇見什麽。
“要是一切順利,沒有人來攔截的話,應該問題不大。”宋至庭說著,像是安慰陳通,其實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陳通自然明白其中的艱難,也沒有多說什麽。
“待會我在前麵給你們開路,你們跟在我身後,要是。”陳通頓了一下,“我是說萬一,萬一有危險的話,你們就,你們就……”
陳通想了很久,都想不出還有什麽退路,找不到合適的話說出來。
投降嗎?自殺嗎?
似乎哪一種情況,都不是他們願意看見的,但這條路又非走不可,至少陳通得趕回去,將劉成交給他的信息,完整地傳達給蓋青。
這個時候,褚靜帶著兩個傷員走了上來,站在宋至庭兩人身後。
“我們走吧!”褚靜說著,遞給陳通一個旅行背包,還有一些登山用的工具。
陳通將背包背在身上,掂量了兩下,轉頭對眾人說道:“你們一定要跟緊我!”
說完,陳通率先朝山上走去。
秋霧起,涼風刺骨,樹葉上掛著濃重的晨露。
山路上一片寂靜,但能聽見羽鳥鳴叫,算是多了幾分生氣。
一路上,眾人都沒有說話,心裏都沉甸甸的,好像掛著什麽東西一樣。
雖說從市區一路走來還算順利,但每個人都知道,這一路上根本不會這麽順利的。
他們能夠走到這裏來,無非是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等對方有機會反應過來,以他們這些人的戰鬥力,完全不夠對方一盤菜的。
如果陳通沒有走火入魔,興許就不會這麽困難了。
陳通一個人走在前麵,機械般地劈砍,為身後的人掃清一條可以行走的道路。
眾人望著陳通的背影,總感覺有些奇怪,好像陳通有什麽事瞞著他們。
宋至庭這樣的感覺最強烈,他跟陳通接觸的時間不長,但活了這麽多年,看人的眼光從來還沒失誤過。
陳通很聰明,也很有責任感,敢於承擔風險。但這樣的個性,在某些時候,又會帶來讓人意外的結果,而這個結果,可能是好的,大多數時候又是壞的不能再壞。
宋至庭好像猜到一點了陳通的心思,想要開口跟他談一下,但由於關係還沒好到那種地步,隻得作罷,心裏多留一個心眼,或許在關鍵的時候,會有作用也說不定。
就這樣,幾人沉默地走著,已經到了半山腰,大概還有半個小時就能到山頂了。
太陽已經完全露了出來,將晨露驅散,破開了秋霧,空氣中多了一絲暖意,讓人身子懶洋洋的,不想再動了。
“陳通,休息一下吧。”宋至庭道。
陳通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褚靜等人已經累得不行了。
畢竟他們還帶著兩個傷員,從早上到現在,不說休息,連口水都沒喝,漸漸地,體力有些不支了。
陳通望了一眼快到的山頂,猶豫了一下說道:“好吧,休息十分鍾。”
幾人席地而坐,大口地喘息起來,褚靜跟紅袖拿出準備好的食物和水,分給了幾人。
陳通隻是用水沾了沾嘴唇,便立馬站了起來,對著幾人說道:“你們在這休息,我去前麵看看。”
說完陳通便走了,幾人麵麵相覷,現在就連傻子都能看出來,陳通有問題了。
褚靜朝宋至庭看了一眼,宋至庭微微點了點頭,起身朝陳通追了上去。
很快,宋至庭在一顆大樹旁發現了陳通,陳通此時蜷縮在地上,身子不停地抖動著,宋至庭甚至能聽見哭聲。
陳通在哭?宋至庭呆在了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不過陳通好像聽見了身後的動靜,立馬停止了抽泣,從地上爬了起來,背對著宋至庭道:“你怎麽來了?”
宋至庭能夠聽出來,雖然陳通在竭力保持鎮定,但語氣中的哭腔難以隱藏。
“你沒事吧。”宋至庭試探著問道。
“我沒事,我沒事。”陳通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肩膀又開始抖動起來。
宋至庭看著陳通的背影,這才發現,這個不過二十幾歲的年輕人,是那樣的無助,那麽的痛苦。
“你是在害怕嗎?”宋至庭小聲問道。
陳通的背影明顯怔了一下,但是沒有回答,隻是靠在大樹上,掩麵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