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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你死定了

  蔣書記得馬上換了一副表情,嗬嗬笑著伸出雙手,向趙長城伸了過去,說道:“啊呀,趙長城同誌,你好,你好,我是青山縣委書記蔣斐,李主任大駕光臨敝縣,讓你受驚了。”


  趙長城站在原地不動,跟他握手,嘿嘿說道:“驚倒是沒受,但卻看了一出好戲啊!蔣書記,你要不要聽聽?”


  青山縣縣長隨後跟上來,笑著跟趙長城握手:“趙主任,你好,我是青山縣縣長高錦龍,幸會、幸會!”


  趙長城淡淡應道:“高縣長,你好。”


  高錦龍掃視一眼現場,問道:“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牛得洪上前說道:“蔣書記,高縣長,事情是這樣的,馬坡鎮的工人不滿意鄉鎮企業的改製,來到縣政府家屬大院鬧事,跟門衛起了衝突……”


  高錦龍道:“我問的不是這個問題,我是問你,趙主任怎麽會在公安局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牛得洪道:“我也不知道啊,我來的時候,他就在這裏麵了。”


  趙長城道:“我是跟工人們一起來的。你們縣裏的鄉企改製,怎麽能這樣子胡搞?這樣下去,會出大亂子的!”


  高錦龍道:“鄉企改製啊,這個事情我們都是照林川縣的經驗啊,為此,我們還組織過考察團,進行學習呢!”


  趙長城皺眉道:“你知道林川縣是怎麽搞的嗎?你確信你學習到了林川模式的精粹?”


  高錦龍笑道:“那是當然啊,不就是把企業收回來,然後叫職工們掏錢出來參股,這樣一來,政府不就有錢盤活企業了嗎?這麽簡單的辦法,很容易就學會了。嗬嗬,學別說,想出這個辦法來的人,真是絕了,不但解決了縣鎮兩級財政不足的問題,又盤活了企業………………”


  趙長城沉聲道:“諸位既然到過林川考察,那麽,你們是否清楚,林川的鄉企改製方式,是誰提出來的?”


  蔣斐笑道:“這個我知道,是前趙長城………………趙長城?莫非,趙主任,你就是?”


  趙長城點頭道:“不錯,就是我。林川模式是你們理解的這個樣子嗎?你們去考察學習,到底學到了什麽?”


  蔣斐一見風向不對,連忙說道:“趙主任,我主管黨口,政府方麵的事宜,都是高縣長在負責,這一塊,得由高縣長來解答。”


  高錦龍擦了一把冷汗,心想這個蔣斐逃得可真快!這事情若沒有你的同意,我們政府方麵敢搞?但現在形勢逼人,他也無路可退了,隻得硬著頭皮說道:“趙主任,我們的工作有什麽做得不對的地方,請多多指教。”


  旁觀眾人,看到縣委書記和縣長大人,居然很怕趙長城的樣子,一個二個都感到十分驚奇。


  柳思娟也弄不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情,她對體製內的職務和部門完全沒有概念,她隻知道,縣裏的公安局長官已經算很大了,但縣長的官更大,而趙長城的官,似乎比縣長還要大。


  可是趙長城的官有多大,是個什麽部門,主任又是個多大的官,她就不清楚了。


  她都弄不清楚,其它工人就更不清楚,但他們看出來了,趙長城鎮住了縣委書記和縣長!

  “思思,你不是說,他是你老板嗎?怎麽是個當大官的啊?”柳母輕聲問。


  柳思娟道:“我也不知道啊,媽,趙長城說過,他會幫我們的。”


  柳青道:“大官好啊!有大官幫我們說話,我們的事情就有搞頭了,姐,姐夫是當什麽官的?你還瞞著我們呢,真是的,我們可雖一家人,你嫁了個當大官的,我們也應該跟著享福才是啊。”


  柳思娟道:“別瞎說,我真不是他女朋友!”


  柳青笑道:“我懂了,你們還在初級戀愛階段?還沒有進到實質的愛情中去。”


  柳思娟翻了個白眼,不理睬他了。


  趙長城對高錦龍道:“高縣長,我請問你,你們搞鄉企改製的目的是為什麽?”


  高錦龍道:“當然是為了經濟發展啊!”


  趙長城道:“可你們的做法,卻是在殺雞取卵!是在加速鄉鎮企業的滅亡!”


  高錦龍聽了,心裏老大不悅,心想你雖然是一個副廳級幹部但你現在是紀委係統的,你管那麽多的閑事做什麽啊?


  我們青山縣怎麽改製,關你什麽事情?

  我們又沒貪沒腐,你也查不到我們頭上來!我尊重你,是因為你的行政級別,你真以為你有多麽了不起呢?


  聽說在林川時,鄉企改製都是改製小組在做事,你這個領導還不是簽簽字當甩手掌櫃?你又能比我們高明多少?

  說不定我們搞出來的企業,比林川那邊更成功呢?

  想到此,他口氣便有些生硬地道:“趙主任,具體怎麽做,是我們青山班子的事情,誰敢保證,我們的方法,就不比林川的更成功?”


  趙長城的雙眉猛的一皺,沉聲道:“這件事情,沒被我撞上,也就罷了,既然落在我手裏,我就非管不可!這麽多工人的利益,容不得你們拿來做試驗田!”


  高錦龍道:“趙主任,你當初在林川,何嚐不是拿林川做試驗田?隻不過你運氣好,試驗成功了,馬上就飛黃騰達了。而我們青山縣,卻還在試驗當中!你怎麽敢說我們就不會成功呢?我並不覺得我們的做法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


  趙長城氣急反笑,說道:“你把經營得好好的工廠停下來,叫職工們歇業在家,又不發工資給他們,還要他們拿出一萬塊錢出來參股,這不是把他們逼到絕路上去嗎?”


  高錦龍道:“趙主任,你也是搞過改製的,相信你也清楚一件事情,國企之所以不賺錢,很大的一個原因,就是因為負擔太重,冗餘人員太多,產出還不夠開支。現在·我用這個手段,可以有效的解決掉這個問題,一萬塊錢不是小數目,這一點我也清楚,但是我就是要通過這個手段,把那些不再適合在企業待下去的工人給裁剪掉,馬坡鎮隻是我們拿來做試驗的一個試點·一旦成功,我們還會在其它鎮和縣裏的企業進行改製!”

  趙長城道:“那如果每個人都能交上一萬塊錢呢?甚至更多的人來交這個錢呢?廠裏的富餘人員豈不是更多了?”


  高錦龍道:“交來的錢多了,我們可以擴大規模,增加產能,那樣就能安排更多的人就業啊,這也不失為一個好計策。”


  趙長城道:“職工投進一萬塊錢,這筆錢算什麽?算不算股金?”


  高錦龍道:“不算,隻能算是交納的建設費用。現在上個學,不都流行收建設費用嗎?我這也不算是創舉吧?”


  趙長城嘿嘿冷笑·說道:“這一切,你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場,想當然的執行。你有沒有問過這些工人朋友,他們答不答應?諸位,剛才高縣長的話你們都聽到了·你們能答應這樣的改製嗎?”


  “不能!”整齊劃一的答應聲。


  高錦龍聳聳肩膀,說道:“我是為政府做事,我當然要站在政府的立場上來處理事情。”


  趙長城道:“官情如火,民心似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們當官的,若不能想百姓之所想,急百姓之所急,那你覺得你當官的意義是什?”


  高錦龍被趙長城當眾訓斥·臉皮有些掛不住·冷聲說道:“趙主任,我不貪不腐·你管不到我頭上來!”


  趙長城道:“高縣長,你可否聽說過一句話,不作為,也是一種犯罪!而胡作亂為,則是罪上加罪!”


  “你!”高錦龍生氣了,渾身微微發顫,若不是礙著趙長城的身分地位,估計早就撲上去掐架了。


  蔣斐見兩人談崩了,仲手壓了壓,說道:“哎,錦龍同誌,莫生氣嘛!趙主任是林川走出去的大幹部,人家經濟豐富,我們應該虛心學習才對嘛!趙主任,這天也不早了,我們找個茶樓,坐下來好好談談,怎麽樣?”


  趙長城擺手道:“不必了,蔣斐同誌,你們青山縣的企業改製,我會一直盯著。你是一把手,要負起主要責任來,把這個事情盯緊了,絕不能損害到廣大人民群眾的利益!一旦有此類事情發生,我會責成南方省紀委,對你們青山縣委進行調查,一個官員,並不是不貪不腐就可以高枕無憂的,在其位謀其政,明知是錯的,還要一意孤行,違規操作,給國家和人民帶來損失,這也是一種違紀行為!”


  蔣斐點頭道:“趙主任教育得對,我受教了,請放心,關心馬坡鎮的企業改製,我人召開常委會重新討論,在新的方案拿出來之前,所有停工的廠子,全部恢複生產!趙主任,我這個處理意見怎麽樣?”


  趙長城道:“暫時來說,也隻能這樣吧!蔣書記請你當眾向工人們宣布吧!”


  蔣斐清清嗓子,用響亮的聲音大喊道:“工人同誌們,大家好,你們辛苦了!我是青山縣委書記蔣斐。大晚上的,還要勞累大家到這裏來受苦,我作為縣委書記,是我的工作沒有做好,我愧對大家。在這裏,我向大家承諾兩點,第一點,所有的工廠明天繼續恢複生產,大家可以照常上班了!第二,新的方案我們會盡快討論,也會盡量征求大家的意見,在新方案出台之前,大家都可以安心的上班,縣裏不會再強製將工廠停產。”


  “好!”工人們鼓起掌來。


  蔣斐臉上洋溢起滿足的笑容。


  高錦龍怵然心驚,心想蔣斐真陰險啊!把黑鍋讓我一個人擔了,他卻跑出來做好人!既贏得了趙長城的好感,又得到了工人們的擁戴。反觀自己,既得罪了中央來的趙長城,又被工人們視為劊子手!


  趙長城也想到了這一點,但他沒有辦法,隻能配合蔣斐的演出,因為自己也需要蔣斐的配合。


  權力爭奪就是這樣,往往在不經意間,對手已經將鋒利的刀子進了你的兄膛。高錦龍被看似柔弱實則足智多謀的蔣斐擺了一道。


  趙長城甚至懷疑,蔣斐早就看出高錦龍鄉企改製方式中的漏洞,隻是他故意不提出來,就是為了看高錦龍栽倒在這上麵的一天!書記和縣長,一把手和二把手,一般都是不和睦的。權力的爭奪,總會讓彼此間的猜忌和手段層出不窮。


  不管怎麽說,事情至此,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工人們沒有白來,終於爭取到了最好的結果,工廠繼續開工了!


  回去時,柳母和柳青坐上趙長城的小車,一起回家。


  柳青笑道:“姐夫,你真棒,三言兩語,就把那個縣長訓得啞口無言呢!你太厲害了!簡直是我的偶像呢!姐夫,你當的是什麽官啊?怎麽說話那麽好使?今天要不是你在場,我們這幫人根本就討不回一個說話,更別說讓廠子重新開工了。”


  聽著柳青一口一個姐夫的亂叫,趙長城又是莞爾又是無奈,看看坐在副駕駛位的柳思娟,嘿嘿笑道:“沒什麽,舉手之勞罷了。”


  柳思娟警告過弟好幾次了,他柳青總是不改口,她也沒有辦法了,見趙長城並沒有反駁,心裏湧上一絲甜蜜,同時又閃現出幾許失落。


  回到柳家,隻見柳家燈火通明,很多鄰居都擠在柳家。


  柳母似乎有不詳的預感,急忙奔跑進屋,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躺在窗上的老伴,卻發現發伴睜大著雙眼,帶著不舍與依戀,還有幾許盼望,盯著門口,但整個人已經沒有了氣息!

  五姑笑道:“老大姐,對不起啊!我也沒有想到,大哥說沒就沒了!”


  “這怎麽回事?”柳母牙關打顫,身子搖搖晃晃的,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大哥醒來後,問我你們都上哪去了,我就說你們都到縣城裏去了。大哥問,你們去縣城做什麽,我也不知道你們根本沒有跟他說過這件事情啊,就告訴了他,說你和小青都失業了,正同大夥上縣城裏理論去呢,在縣城又被人給打了,所以思思也去了·”五姑雖然說得沒條沒理,但總算把事情說清楚了!

  趙長城輕輕一歎,命啊!


  柳青急得頓足:“五姑,你傻的啊,我爸有心髒病,你還敢說這麽恐怖的事情來嚇他,這不是謀殺嗎?”


  五姑抹著眼睛道:“小青,我也不知道會發現這件事情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還以為你們都跟柳大哥說過了的呢!怪我。”


  “怪我!怪我啊!”柳思娟忽然失控,哭倒在父親身上,哽咽不成聲:“爸,你醒醒啊!怪我沒有跟五姑說清楚啊!怪我不該離開你啊,爸,你醒醒啊!趙長城明天還要帶你到京城去做手術呢!”


  柳母搖擺了一陣子,忽然跌倒在地上,柳青哭著扶起母親。


  房廁裏一時間哭聲震天。


  親人的離去,帶走的是自己的不舍,帶不走的,是骨肉至親的牽掛!

  趙長城跪下來,對柳父的遺體磕了三個響頭,起身扶起柳思娟,安慰她道:“你媽媽方寸已亂,你和柳青兩個人,不能再亂了,快去請叔伯兄弟們前來,主持伯父的大事要緊。”


  柳思娟撲進趙長城懷裏,緊緊摟住趙長城,哭得更凶了:“趙長城,你說過,隻要做完第二次手術,我爸就會好的!他就會好的!”


  趙長城原本隻有兩天假期,因為碰上柳思娟家當大事,隻得多請了幾天假,陪柳思娟送父出殯。


  養生者不足以當大事,惟送死可以當大事。


  殯葬,在國人心目中,可算得上是頭等大事。花費的金錢最多,消耗的精力最多,驚動的親朋好友也最多。


  柳家原本就不富有,多虧柳思娟這一年來加盟了思藝傳媒,賺了一點錢回來,但用來給父親看病,家裏開銷,也所剩無幾。


  趙長城開車到縣裏銀行,取了十萬塊錢出來,交給柳母。


  柳母固辭不受。


  趙長城說道:“伯母,這筆錢,你先拿著,把伯父的事情辦了,算我借給思思的。”


  柳母道:“趙長城,多虧有你在啊!我都不知道說什麽感謝的話好了。”


  趙長城道:“我跟思思是朋友,不用說這些話。”


  有錢好辦事,一家當大事,附近的親朋友鄰都會前來幫忙。白紙黑字的哀聯,貼滿了房間門梁。


  一身素衣的柳思娟,白布披頭,草繩係腰,含怨帶淚,更顯得楚楚可憐。女要俏,三分孝。柳思娟這一身打扮,把個趙長城看得呆了,若不是因為在大孝期間,他真想戲一下這個如花似玉的嬌俏女。


  三日祭滿,這天是抬棺上山的日子。


  往日冷清的馬坡鎮,這一天忽然格外的熱鬧起來,街道兩邊的門麵和住房,都在臨街的地方擺放了一掛或長或短的鞭炮,一個吸著香煙的男人,倚在門邊,等著靈柩抬過來後,用手中的香煙去點燃地上的鞭炮。在南方省,這掛送行的鞭炮,是必不可少的。死者為尊,靈柩經過你家門口,這掛鞭炮就當是送行吧,當然也有警醒的意思在內,我家門前鞭炮響,非人物事莫進來。


  馬坡鎮的人民,雖然是城鎮戶口,但風俗習慣,第九十八章 特權遇上執法隊跟當地農村人一模一樣,人死後,一定要入土為安。


  趙長城曾經小心的提出來,是不是要火化,立即遭到柳母的竭力反對,柳家的族人也反對火葬。趙長城知道,在這些火葬還沒有普及的地方,要居民們對親屬的遺體進行火化,是十分難以接受的一件事情。


  靈柩已經紮好,停放在屋外的空地上,單腿獨立的紙紮仙鶴,高高立在靈柩的中央,八大金剛各就各位,隻等時辰一到,就送死者上山。


  柳青端著父親的遺像,走在前麵,柳思娟和柳母一起,扶著靈柩,一路哭靈。


  幾輛黑色的小車緩緩開了過來,停在趙長城的車子後邊,門開處,隻見蔣斐和高錦龍、牛得洪等縣委領導走了出來。來到靈柩前,躹躬行禮,柳青在旁邊還禮。


  趙長城皺了皺眉,心想他們怎麽來了?


  行罷禮,蔣斐走到趙長城麵前,說道:“趙主任,真是對不起,我們剛剛才得到消息,這才知道令嶽父大人仙逝,特趕來送柳老大人最後一程。”


  趙長城很想解釋,但又不知道怎麽說,柳思娟在旁邊聽到這話,原本寡白的瓜子臉上,飛起兩朵紅雲,平添了幾分俏麗。


  趙長城隻是吱唔道:“蔣xxx,你們太客氣了,百忙之中,還能抽空來參加柳伯父的葬禮,柳家人會銘記在心的。”


  原來,現在的送葬隊伍,講究長,講究人多,也講究送葬的車多,越多,就表示這位先人越受人擁戴和尊重。


  青山縣委一共來了六輛小車,緊接著,馬坡鎮的領導人也開著鎮裏的一輛破桑塔納和一輛麵包車來了,跟在隊伍後麵。


  浩浩蕩蕩的送葬隊伍,緩緩向墳山上行進,趙長城默默的開車跟在後邊。


  車子在這個時候,隻能是一個擺設,一個能象征先人身份和地位的符號,真正送葬親朋好友們,是不會坐到車子裏來的。


  隊伍行進得很慢,沿途不斷有人放鞭炮,而所有戴孝的人,都要麵朝放鞭炮的人家跪下,以示感激。


  快一個小時後,隊伍這才出了鎮子,沿著縣級公路往墳山上行進。人煙少的地方,隊伍行進就快。


  快到墳山腳下時,幾個幹部模樣的人攔棺來了!

  柳青端著遺像走在最前麵,見到有人敢來攔棺,氣得不行,舉起遺像就要跟人拚命,被幾個叔伯給拉住了。


  “幹什麽的?”柳青喝道:“今天是家父出殯的大日子,不管你們是什麽人,請你們讓開!”


  “我們是縣民政局殯葬改革領導小組的工作人員!專門下來查殯葬改革的,你們沒有接到通知嗎?所有的死人,都必須實行火葬!”一個瘦高個,脅下夾著一個公文包的幹部有板有腔的說道,他戴著一副墨鏡,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你爸死了火不火化?你自己死了火不火化?等你火化的那天,再來跟我談這個事情!”柳青一手端著遺像,一手指著瘦高個,大聲喝道:“讓開!不然我揍你個豬頭!”


  “你這個小同誌,怎麽說話呢?我們可是執行公務,我警告你啊,你別妨礙我們,不然,有你好受的!”瘦高個看來是個領導,一直都是他在開口。


  柳母和柳思娟走過來,一聽對方是殯葬改革小組的,又是生氣又是無奈。


  最近殯葬改革鬧得很凶,鎮裏經常有宣傳小組來發宣傳單,但大家都沒有當回事,誰家死了人,該怎麽埋,還怎麽埋,誰管你傳單上是怎麽寫的啊!

  殯葬改革小組的人見宣傳不湊效,就想出了新招。


  誰家新死了人,他們也不敢上門找晦氣,怕挨打啊!挨打的事情也出過幾次,剛開始時,他們不懂,仗著是政府執法隊員,誰家死了人,就上門鬧,非要人家去火葬。喪家有依,有些脾氣大的,抄起木凳扁擔就打,打了幾次後,他們就怕了,又出妙招:專門攔棺!當場要求你們回去火化,如果不依從,就記下你們下棺的地點,回頭喊人來把棺材給起出來!因為下葬之後,你們家裏的親朋友鄰就散了,就算來吵,你來的人也少啊,好抓好管!

  這一招做得太絕,引起很大的民憤。


  有一次,執法隊的把一家新葬的棺木給起了出來,那家的兒子聞訊後,拿著刀子就上了墳場,要找人拚命,但執法隊的早有準備,帶了好幾個身形彪悍的警察一同前去,誰敢來鬧,當場就活捉了,抬到xxx局去,除非他家裏人答應把死者火葬了才能領回活人。


  趙長城在林川任上時,也曾聽聞過這些事情,但當時這一攤子事情並不歸他管,也就沒有怎麽上心,後來當上了縣委xxx,有權力管了,但又當得時間太短,很多大事都來不及安排和照顧到,也就沒有分心去管這件事情了。


  因此,他最初就提出來,要柳家人將遺體火化,但話一出口,就遭到了強烈反對,他也就緘口不言了。


  柳青等人自然也清楚他們的手段,一時之間沒有辦法可想,幾個叔伯兄弟,拿了好煙好酒,還封了紅包,想打發走這幫人,但這幫人是領了任務下來的,完成不了任務,就無法交差,對這些小恩小惠,也就視而不見了。他們隻有一個要求,火葬!不然,就算你們今天下葬了,過完頭七,他們就回來給你們起出來曝屍荒野!


  柳青還沒有氣糊塗,想到了後麵車子裏的那個“姐夫”,捅了捅姐姐,說道:“快去喊姐夫來,這些當官的,最怕他了!”


  柳思娟有些遲疑,因為趙長城也是讚成火化的,現在人家殯葬改革小組的人來了,又叫趙長城出麵,他不會難為情嗎?隻怕他也不肯出這個頭吧?畢竟,這可是國家正兒八經的政策,就跟搞計劃生育一樣。


  柳思娟一直以來都沒有接觸過政府部門的人,但這幾天,卻接觸得太多,忍不住想道:政府就是厲害,生也管,死也要管!不生不死更要管!


  柳青跺腳道:“姐,你快去啊!再拖下去,就錯過入土的時辰了!”


  柳思娟貝齒輕咬,來到趙長城的車前。


  趙長城搖下車窗,問道:“怎麽了?”


  柳思娟把前麵的情況一說,語帶器腔的道:“趙長城,我知道你很難,可是我爸爸都抬到這裏來了,總不能又抬回去吧?求求你,幫忙去說一聲吧,我知道你有能耐,他們肯定都聽你的。”


  趙長城心裏暗歎,都說當官的不能耍特權,但每個當官的又都在耍特權,現在,這事情也降臨到自己的頭上了!真是一個頭兩個大,看著美人梨花帶雨的哭泣,趙長城的心頓時軟了,柔聲說道:“好啦,別哭了,我不是不管啊!”


  柳思娟道:“趙長城,我知道你很為難,可是,這事情,我真是沒有辦法了,我給你下跪了!”


  趙長城鼻子一酸,說道:“這樣吧,我給你支一招。”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幾句,揮手道:“去吧,肯定能成。”


  柳思娟這才收了哭泣,來到送葬隊伍的前麵。


  柳青一見趙長城沒有跟過來,急道:“姐夫呢?他不會不管吧?這關鍵時刻,他可不能撂挑子啊!我去喊他過來!

  柳思娟道:“柳青,不用了,他教了辦法給我。”


  柳青一臉的迷惑:“什麽辦法?”


  柳思娟隻是點點頭,對那些執法的人道:“你們跟我過來,有人找你們。”


  瘦高個道:“什麽人找我們?”


  柳思娟道:“你們不是要我們將父親的遺體火葬嗎?我帶你們去找個人,隻要這個人肯點頭同意,我們立馬掉回頭,把遺體送到火葬場去!”


  瘦高個道:“真的?什麽人這麽牛,你們居然聽他的話?”


  “當然是能在青山縣裏當家作主的人啊!”柳思娟帶著瘦高個往送葬隊伍後麵走。徑直來到蔣斐的一號車前。


  蔣斐等人見到前麵停了下來,還以為是舉行什,並沒有十分在意,也沒有下車查看。


  見到柳思娟帶著一個人走到車前停下車,蔣斐這開門下車,問道:“柳小姐,怎麽回事?”


  柳思娟一指瘦高個,說道:“蔣〖書〗記,這位同誌有事找你。”


  瘦高個走到後麵,看到這麽一長溜小車時,心裏就已經暗吃驚了,心想我的媽啊,這死的是誰啊?青山縣裏,誰死了能有這麽大的排場?但一看那車牌號碼,更是驚恐。


  他在縣城當差,又常在外麵執法,對縣委一號車再熟悉不過了,一看是縣委一號車,頓時嚇得不輕,額頭直冒冷汗,暗道糟了,這下碰上大人物了!這要是得罪了縣委〖書〗記,這飯碗還得吃嗎?

  再溜一眼後麵的車子,乖乖,腿直打顫,二號車也來了啊!後來的車子雖然沒有看到車牌號碼,但想想也不會是一般的人坐在裏麵。

  更要拿的是,一號車前麵居然還停著一輛烏黑的小轎車,一看車型,是奧迪…再看車牌,是省城的牛牌號碼!


  “這裏麵坐著什麽人咧!”瘦高個手心全是汗。這死的人,莫非是某個省領導的親戚朋友?自己居然執法到省領導頭上來了?還想不想活!


  蔣斐不認識瘦高個,但瘦高個卻不能不認識蔣斐,見到縣委〖書〗記果然從送葬隊伍的車裏鑽出來,瘦高個連死的心都有了…他真恨自己今天出門時怎麽沒摔斷腿,或是出車禍被撞進醫院。


  “你找我?”蔣斐不知道瘦高個是什麽人,因為是柳思娟帶來的,給足了臉麵,用十分溫和的聲音問道:“有什麽事情嗎?”


  那天晚上,處理完事情後,蔣斐再次接到市委〖書〗記打來的電話,詢問趙長城的情況,得知已妥善處理後…才鬆了口氣。


  蔣斐是市委〖書〗記一手提拔上來的,平時說話也比較隨便,便問他,這個趙長城很有來頭嗎?

  他說:“前段時間,震驚國內的賴星星案…就是他一手督辦的啊!還有之前的案件,也是他的大手筆!這個熬星,來到我們萊陽,還不知道有什麽大動作呢!”


  蔣斐吃驚道:“原來是他啊!我說這名字怎麽這麽耳熟呢!這可真是一個大煞星啊,六親不認,手段了得,不得了,他來我們青山縣…不會是來辦什麽大案子的吧?”


  市委〖書〗記道:“你給我小心了…我現在不宜見他,你已經跟他照過麵了…就想辦法多接觸他一下,小心伺候啊!千萬別落什麽把柄在他手裏!他提到的那兩個廠子,你們再也別碰了!一旦被他抓到把柄,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明白,明白!”蔣斐暗自擦了一把冷汗,心想還好自己機警,順勢賣了一個人情給趙長城。那個高錦龍,可就慘多了吧?

  第二天,蔣斐就得知了柳父去世的消息,本想當時就過來祭拜,但想想還是不能操之過急,欲速則不達,拍馬屁拍得太過急躁,會引起趙長城的懷疑甚至反感。於是等到今天出殯的日子,這才姍姍趕來。


  高錦龍和牛得洪兩個家夥,也從各自的渠道探知到了趙長城的來曆,一個個嚇得不輕,我的媽啊,這可是連省部級高官都敢拉下馬來的人物啊!自己那天晚上居然敢對著他大叫大嚷!還敢罵他!真是廁所裏打燈籠——找屎啊!他們兩個的想法跟蔣斐不謀而合,都想通過這次葬禮來討好趙長城,就算不能討好,起碼也要消除趙長城對他們的壞印象吧?於是不約而同的,今天一起來到了馬坡鎮。


  此刻,瘦高個聽到如此溫柔的跟自己說話,震驚得無以複加,這個,可是出了名的黑臉,每次大會上,總是板著臉孔做報“沒事,沒事!”瘦高個能聽到自己聲音在顫抖:“我聽說蔣〖書〗記在這裏,特意過來拜見。”


  柳思娟聽到這話,雖艟萬分悲痛之中,也忍不住有股想笑的衝動。


  “哦,你認識我?你是哪個單位的?”蔣斐以為,這瘦高個是柳思娟的親戚,想借此機會結交自己呢。


  “我是民政局的。嗯,那個,我們是給柳先人送葬的。”瘦高個一時不知道怎麽圓場,哪裏還敢提火葬兩個字啊,隻道:“蔣〖書〗記,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蔣斐微微頷首,又鑽進了車子。


  瘦高個跟著柳思娟往回走,經過趙長城的小車時,忍不住往裏看,但趙長城的車子,都是貼了膜的,從裏麵可以看到外麵,從外麵卻看不到裏麵。


  瘦高個隻能看到一個年輕英俊的司機,坐在駕駛位上,對經過的柳思娟微笑。他卻不知道,這個司機,正是他想一瞻風采的“某大員”!

  “同誌,你們還要我們抬到火化場去嗎?”柳思娟問。


  “不必了,不必了,一場誤會!誤會!耽擱了大家的時間,實在該死啊!這是我的一點點心意,請務必收下。”瘦高個抹著冷汗,心想這小姐真是菩薩心腸,剛才沒有揭穿我,她若是在蔣〖書〗記麵前說上一句壞話,我就死定了啊!


  柳思娟拒絕了他送的禮,說道:“給我父親磕個頭就行了,你們差點就誤了他下土的好時辰呢!”


  “應當的,應當的!”叫過幾個同事來,在棺木前下跪,紮紮實實的磕了三個響頭。


  幾個同事看得莫名其妙-,從來隻有死者家屬向他們下跪求情的份,他們幾時向死者下過跪啊?

  “葉科長,這算怎麽回事啊?”一個戴眼鏡的問。


  “少嗦,快跪下磕頭!”瘦高個磕回頭,推了眼鏡一把,見他們還是不懂,便低聲道:“這先人是某省領導的親戚,連蔣〖書〗記和高縣長都在後麵送行呢!還有省裏來的高級幹部!開的是奧迪車!”


  那幾個同誌這才明白過來,慌忙跪倒在地,將頭磕得梆梆響。


  柳青看到這一幕,抹了抹頭,看不懂這戲法是如何變出來的。


  柳家其它的親朋友鄰,看到這些人居然向柳父下跪,又看到來了那麽多的大領導,都在傳言,說柳思娟找了個大官當男人!


  送葬隊伍再次起程,到墳山下葬。


  儀式完畢,縣領導們並沒有馬上離開,看那架式,是準備在柳家蹭一餐中午飯了。


  趙長城知道,這些人如此殷勤的來到這個小地方,多半是有事而來,便叫柳青另外準備了兩桌好菜,宴請這些縣裏來的頭頭腦腦。


  “趙主任,我們縣委常委會上討論過了,馬坡罐頭廠和竹製品廠,我們決定暫時不改製了,不但不改製,還準備投入一定的資金,對這兩家工廠進行技改,一定要把這兩家工廠,改造成咱們青山縣最好的鄉鎮企業,成為青山鄉鎮企業中的王牌!”蔣斐嗬嗬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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