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寓意甚好
“想是被林二公子慫恿的。”不等胡亦社回答,一旁的文山長便撫須而笑:“他倆的年齡相差不大,難免年輕氣盛。”
教諭頓時蒼眉一皺,頗有些擔心:“那稍後的評點……?”
胡亦社微一思索,看看他,再看看文山長,試探著給出建議:“他本序齒第四,如果詩不是實在見不得人的話,咱們給他個第四名,應該無礙。”
文山長立刻讚成:“可以!第四名有名次,但不爭花紅,想來其他人不會眼紅,也就不會揪著他不放。”
不過很快,他們就看到了孔蕭與楊力、遊方三人的反應。
胡亦社頓時愕然,繼而啼笑皆非:“孔蕭一向聰明,莫非已猜到了那一位的身份?”
文在山聽出他是在暗諷孔蕭有拍馬屁之嫌,頓時微微皺眉,心中亦有不解。
孔蕭以往在書院裏,可不曾這般圓滑。
教諭目光微轉,打起了圓場:“想在官場上混,可不能隻顧學問好啊!依老夫看,這個孔蕭倒是頗通人情世故。”
此時,胡亦社的師爺便在一旁謹慎地解釋:“或許是為了兩個少年人的顏麵吧,林二公子的水平擺在那裏,他們也不好隻誇林二公子,不誇這一位。”
三位大人對視一眼,覺得此話也有一定的道理,胡亦社便欣然道:“若是如此,這個孔蕭倒是值得栽培栽培。”
又等了半盞茶的時間,賦詩的時間已到,下麵的人立刻恭敬地呈上一應的詩句供三位老大人評點。
三位老大人也不急,一張一張地翻看。
“此首尚可,應景之作,但情還差了些。”
“此首尚算押韻,隻是刻意了些。”
一首首詩被三人逐漸地鑒過,質量一般的都被挑到一邊,隻取了幾首看起來又應景又應情的,一看那幾個署名,其中便有孔蕭,胡亦社便朝著文山長打趣:“貴書院今年的學生倒是有幾個不錯的,難怪今年的縣試成績不差。”
文山長也挺滿意,但嘴裏還是要謙虛一二:“知州大人莫取笑老夫了。十五人應考,隻取了十名,老夫愧煞啊!似那榮州,足足有三十人應考,取了二十三名,才是真正的文風鼎盛。”
教諭馬上在一旁笑道:“文山長休要自謙,你那書院裏確實是有幾個詩和策論都寫得不錯的,不過是年齡尚小,所以今科未考而已。若是去考了,未必就比榮州差!”
剛說完,他的目光不經意地落在某一首詩上,頓時一怔,再仔細地看那筆跡和落款,臉色頓時頗有些古怪:“文山長,您先前說,林家那二房的少公子,隻喜風月?”
“是啊!”文山長不甚認同地搖頭:“小小年紀,生得眉清目秀,口齒也伶俐,偏偏愛往風月場所裏鑽。”
“難怪,他這首詩,明著是寫春景,實則另有玄機啊!”教諭忍著笑,將陳元鷹替林軒凡改的那四句詩遞給了文山長。
“哦?”文山長接過一看,一掃眼,頓時老眼一突,老臉漲紅:“這……”
見他神情有異,胡亦社大生好奇,伸手:“都寫了些什麽?”
待胡亦社也閱畢,他臉上也浮起幾分啼笑皆非的笑意,更頗有些難以出口:“這……。”
說它不好嘛,這“嫩”、“遊”、“花苞”、“嬌顏”、“羞”幾字,倒是用得文雅得很,也十分貼切。
說起來,這四句,隨便一句單獨拿出去,都挺應這春景。
隻是此刻組合在一起,就不光是應春景了,還應了某些隻能意會不可言傳的妙景!
若是私下裏傳閱,諸位老大人均會眼放異采,暗道一聲,真妙。
但放在這詩會上……總覺得有些難以啟齒啊!
胡亦社皺著眉頭思索一二,喚來身邊的師爺,讓他去暗中打聽一下,看這首詩是否真是林家二公子所作。
文山長也鬱悶地思忖一陣,遲疑地詢問著胡亦社與教諭的意思:“依老朽看,這首詩,還是暫且不要公布吧!回頭,還望教諭大人尋機跟林家的人講一下。這等聰明……還是需要多用些心在文道上,才好。”
教諭馬上認可地點頭:“文山長所言甚是,本官也覺得,這首詩,不宜宣講。且給老夫,老夫晚一點,尋機找林家家主說說。”
三位老大人迅速達成了一致的意見,同時心裏也暗暗記下了林軒凡這個名字。
真是少年懵懂!
這等別有含意的詩,豈能拿到這詩會上來念?
再閱過兩篇比較一般的詩後,教諭正有些不耐地翻過一張紙,上麵那十分齊整的字,便讓他眼睛一亮。
再等他看了第一句詩,教諭頓時眉頭一軒,有幾分滿意了。
等再看了下麵的幾句,教諭頓時眼睛一亮,忍不住就大聲而讚:“好一個滿山笑啊!胡大人,文山長,你們且看看這一首,字寫得好,雖然文字稍嫌樸實淺白,但寓意甚好!”
“哦!”難得見他如此大讚,胡亦社與文山長頓時放下手中的詩稿,探頭來看。
而後,兩人均是同時點頭:“嗯,這首詩不錯,應景,大氣,而且頗有些少年昂發的情懷!”
教諭再又好奇地問文山長。“這個謝耳東的姓名挺生疏,不曾聽聞,可是文山長你們書院的學生?”
文山長頗有些疑惑地搖頭:“這倒不像,聽起來陌生得很。”
胡亦社突然一驚,手裏的詩稿頓時脫落飄於地下。
教諭和文山長均訝異地看他:“胡大人何故如此?”
“這……”胡亦社苦笑著指著那落款:“教諭大人,您真沒看出來嗎?這耳東……貼在一起……”
“是個陳字,那又如何??”教諭先是不解而問,但馬上,他也怔住了,隨後他臉色變幻未定,試探地問:“胡大人的意思是……是那一位?”
胡亦社無奈地點頭:“隻怕沒錯了!謝家,可是他的外家……”
文在山這時也品出來了,下意思地往陳元鷹的方向瞟了瞟,愕然道:“難道這詩是……他這……?”
很快,胡亦社的老臉有幾分感慨:“文字樸實、簡白,且懷有一番美好期許,應是在借景抒情。龍州甜橘,以前,可是比我慶州蜜橘更受歡迎啊!”
教諭眉頭一皺,還是不太相信:“您剛才都說了,傳聞他少年頑劣,不通文事,可眼下這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