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還能兌現你的諾言嗎
走廊上的二人同時刷的站起來，然後姚黃的臉色像鋪了一片白灰似的白到驚人，莫清初也害怕的雙手緊握，轉身，二人以最快的速度一前一後的奔向病房門，咣的一聲推門而入。
屋中一股惡臭濃重的襲來，四麵八方的撲向莫清初。
她呆呆的站在那裏，好像失去了知覺般，此時的姚黃卻在他身後，猛的幾步撲向床頭，熟練迅速的掀開被子，然後花容失色道，“遠風，媽媽來了。”
“對不起。”蕭遠風耷拉著頭喃喃著，不知所措的坐在那時在，眸中一片灰燼般的顏色。
“不，不用對不起，慢慢會好的。”姚黃安慰兒子的聲音。
比剛才的氣味更加惡烈的氣息像會飛的蟲子一般的飛到了莫清初鼻尖上，莫清初感覺五髒六腑似乎都被這一種味道浸染，她突然間抬手呃的一聲，差一點吐出來，轉身，她又再次飛奔到門外。
站在門外，
走廊頂端的窗口一絲清新的空氣飄過來，她張大口吸了好幾次，才緩解了剛才的濃臭，可是她突然感覺到自己這樣的表現會讓蕭遠風傷心……幾秒之後，她不由的轉身，又推門而進，很抱歉的樣子道，“對不起。”
蕭遠風抬起那一張毫無生機的臉道，“不怪我，這是事實，我大小便都不能自理，所以我是一個廢物！”
“不！”莫清初一擺手，眼角開始發酸，她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再說什麽話都是徒勞。
“你不用安慰我，我都知道自己是廢物，你出去吧，我媽處理就好。”蕭遠風雙手扯扯被子遮掩著，他不想讓莫清初看到自己最糟糕的樣子。
“遠風……”
“清初，給我一點尊嚴！”他似乎是在乞求她，眼中的死寂像泛起水花似的哀求。
在這一種眼光的注視下，莫清初的臉疼的像被鞭子抽打般，很難受，明明人家是為救自己造成的現狀，而自己卻有一種莫名的不情願。
但是蕭遠風那一種堅定的目光，還有那兩個字尊嚴，讓她不得不怯步，而且他不想讓她看到他的窘境。
在他目光複雜的交錯下，她緩緩的退出房間，站在人員穿梭的走廊裏，莫清初感覺自己的魂魄突然間跳出來，然後飛走了，一會兒又飛過來，似乎在掙紮，在糾結。
病房裏終於收拾完了。
莫清初在走廊裏看到病房裏姚黃那一張微汗浮起的臉，她不知道原來高傲的姚黃居然能幫兒子做這些事情，以前那一種高雅的貴婦形象，和眼前這個為了兒子接尿袋和大小便的母親仿似不一個人。
但其實就是。
無論她曾做過什麽壞事，但是她的母愛是純粹的無私的。
又是半個小時的煎熬過去，
突然間病房裏再次發出一絲尖叫，這次的尖叫不是蕭遠風，而是姚黃，莫清初的心一緊，再次像風一樣的奔進病房。
推開門的瞬間，她就看到更加觸目驚心的一幕，胃管被扔在地上，蕭遠風滿是鮮血的手上握著一把小剪刀，而小剪刀的另一端，卻深深的刺進胸口，他胸口的衣襟已經被染紅。
紅得像是一院梅花脂烙了上去，刺得她眼睛直痛。
姚黃已經先她一步癱軟在地，雙手抓著床沿，嚎啕大哭不止……而莫清初則毫不猶豫的衝過去，一把奪握住他的手道，大吼，“蕭遠風，你這是幹什麽？”
“清初。”他淡淡的幽遠的聲音，“別攔我，去了天堂，就沒有這些痛苦。”
“這世間哪有天堂？如果有天堂，為什麽沒有冤魂惡鬼？”莫清初氣得歇斯底裏的吼他，聲音挑得都嘶啞了。
她雙手死死的扣著他的手，淚水嘩嘩的流下來，“遠風，別這樣，活下去才有希望，去國外，找上次的醫生，一定能夠治好。”
“不，這次和上次不一樣，我連大小便都失禁了，我是廢人，徹底的廢人！”蕭遠風有氣無力的聲音，“在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人可以救我，上次的醫生說過，一失禁，什麽都完了，不要談什麽康複。”
“遠風，這些年科技與醫學都在進步，總會有辦法的。”她聲淚俱下的勸他，雙手顫抖的握著他胸前的剪子，不敢鬆一絲，生怕他再往裏麵紮一寸，那是心口的位置，她害怕。她全身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像上了發條一般。
門被推開，
醫生陸陸續續的衝進來，一齊撲向蕭遠風的床前，然後七手八腳就按住了蕭遠風，莫清初這才鬆手，感覺掌心的汗已與鮮血混成一體。
一滴冷汗從額頭落下，落在鼻尖上，然後順勢滴下。
病床被推走時，蕭遠風無奈的道，“清初，我都這樣了，你還能兌現你的諾言嗎，我說，如果我能活過來，你就嫁給我？”
“是不是騙我的？”
一聲聲，一道道響在轟轟的走廊裏，更響在莫清初轟轟的大腦裏，她的身體麻木的走出房間，來到長椅前，雙腿一軟，撲通的一聲，整個人坐了上去。
她呆呆的回響著剛才蕭遠風的話，的確，自己說過，當時他為了救孩子，中了六槍後，推進搶救室前，也為他的搶救節約時間，又兼醫生的當時催促，她是答應了，可是……她沒有敢再想下去。
後來，突然間，莫清初直接從椅子上彈起來，然後身子再一軟，又撲通的坐回去，雙眼都隨著一場無力的諾言暗淡下來，“蕭遠風難道將這個當了真？”
她歎了口氣，這人間的劫數好像還沒有曆經九九八十一難，她的風鈴劫好似還沒有結束。
“是不是騙我的？”
“是不是騙我的？”
“是不是騙我的？”一聲聲淒厲的響在她脆弱的耳畔。
姚黃推開病床的門，唔蹣跚著來到莫清初的身前，雙膝一軟，又撲通的跪倒在她的身前，姚黃淚流滿麵，
“清初，我姚黃一生自視清高，從來沒有跪下求過任何一個人，隻給你跪過兩次，都是為了遠風，這一次，我真的求求你，既然你允給了遠風諾言，能不能幫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