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疑：名字的束縛21
抓捕行動進行得很順利，麻將館的人立馬指認出了一個叫阮大剛的男人。他就是從海縣來的，平時幫親戚在田裏幹點活兒，不忙了就愛過來打打牌。這人吵得很，輸了還喜歡發脾氣，每回他來，都有人離開。
顧宗帶人在麻將館等了半小時，阮大剛嘴裏叼著煙，搖搖晃晃地進來了。旋即，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顧宗帶走了。
阮大剛招得很快，幾乎沒怎麽審問，他就全部都招了。
阮大剛打完牌，無論贏了輸了，都喜歡去小賣部買瓶二鍋頭，一邊喝著一邊往家走。那幾天他手氣很好，心情也很好，一直打牌打到半夜。事發地點正在他從麻將館回家的路上，他瞅見了三個男孩鬼鬼祟祟地從柳家後門走出來。原本以為是三個小賊，想抓了送去柳家要幾個賞錢。但他很快就認出其中一個男孩是柳家的柳興生，便感覺有些失落。
沒想到，其中一個男孩被推下了圍牆，另外兩個男孩居然跑回了家。阮大剛頓時升起一種俠肝義膽之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他得把賈佳會救出來。再替天行道，帶著賈佳會去柳家說理去。
可他的豪氣幹雲沒撐多久，就被上頭的酒勁兒給衝沒了。他試了兩下，實在爬不上圍牆，隻能依著最後的氣力回到了家，呼呼大睡。
醒來以後，依稀還記得這事兒，但也不想多管閑事了，三個小屁孩兒，能鬧出多大點事。
可就是這天，他的好運氣走到了頭。手氣越來越差，一晚上把之前賺來的都輸了個精光。他還想繼續，還想翻盤，卻被老板趕出了門。
阮大剛照例買了瓶酒，越喝越覺得這裏麵有問題，他這幾天都順得很，偏偏今天這麽背，難不成是因為昨天晚上沒有見義勇為造成的？就因為沒幫那孩子，現在就報應到自己身上了？他越想越覺得那三個孩子擋了自己的財路，沒來由地生氣，便拎著酒瓶來到了昨晚那個地方。
他到的時候，酒勁已經上了頭，他搖搖晃晃路過的時候，看見前一天晚上還鎖著的大鐵門居然開了一條縫兒。酒精使得他的腦子無法進行任何思考，但他鬼使神差地推開了鐵門，走了進去，看見昨晚那個瘦弱的男孩正往房間裏窺探著什麽。
賈佳會一回頭，嚇得魂飛魄散。往外逃的路已經被人占據了，他沒得選，隻能推門進了屋。
阮大剛清醒了些，立馬跟了進去。他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要“幫”這個孩子。隻有幫了他，才能挽救他那彌足珍貴的運氣。
阮大剛想說些什麽，但醉酒狀態的他口齒不清，行為舉止也極其怪異，在賈佳會看來，這就是最恐怖的事情，他遇上了另一個鬼。
阮大剛擋住了賈佳會逃生的路，賈佳會隻能舉起手中的石頭，這是他砸開鐵門門鎖的石頭，也是他用作自衛的武器。阮大剛一看他衝著自己揮舞著手臂，氣就不打一處來，自己明明是來救他的，不知好歹就算了，還以怨報德，企圖傷害他。
阮大剛見自己口齒不清的說辭說服不了賈佳會，便伸手要去搶石頭，兩人之間的“戰爭”一觸即發，一陣手忙腳亂之中，賈佳會一聲慘叫，倒在了地上。而帶血的石頭卻緊緊地攥在了阮大剛的手裏。
他清醒了嗎？清醒了許多。他什麽也顧不上了，奪門而出，還不忘把手裏的石頭扔到了牆角。然後頭也不回地衝回了家，蓋上被子，呼呼大睡。
第二天中午，他才清醒過來，看著手上、衣服上都是血跡，前一晚的驚悚畫麵出現在了腦海裏。他趕緊洗了個澡，把衣服也洗了一遍，可麻煩的是，隔了一夜的血跡根本沒辦法徹底洗幹淨。而他就這麽一身拿得出手的衣服，凡是遇上些重要場合，都要拿出來穿的，就這麽扔了，他也覺得不舍。於是，這帶血的衣服後來便成為了他定罪的證據。
案發的第二天，阮大剛連家門都不敢出，時時刻刻都感覺聽到了警察的腳步聲，下一秒就要破門而入來抓他了。這一天，他想了很多，想了自己這匆匆忙忙似乎什麽也沒做的人生，想到了自己還沒有結婚生孩子，想到了自己遠在海縣的老母親，他也想逃回去，但他不忍在老母親麵前被警方帶走。他就這麽窩在被窩裏，哆哆嗦嗦一整天。
一整天呢，直到夜幕降臨，親戚來看望他，他才聽到了一些關於賈佳會的消息。
賈佳會死了。
他的心涼了一截。他真的隻想幫助那個孩子，他安慰著自己，要不是賈佳會胡亂掙紮，要是賈佳會能聽他的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警方現在還沒有明確的懷疑對象。他終於有了些精神。沒有懷疑對象，沒錯，昨天晚上隻有這姓賈的小子，另外兩個男孩根本不在。也就是說，沒有人知道是他殺了人。
他突然笑了起來，這可比連贏好幾天更開心啊。親戚就這麽看著他，被他這種異常的反應給嚇到了。
第二天一早，阮大剛梳洗好後，就直接奔著案發現場去了。周圍看熱鬧的人很多，這不止是葦縣的習俗，似乎愛看熱鬧是人類共同的愛好。阮大剛很快就混入了人群，豎起了耳朵，想聽一些關於調查進展的信息。
圍觀的人總是什麽都知道，什麽小道消息都有，雖然聽著玄乎，但都指向了一點，害死姓賈那小子的不是人，而是鬼。
阮大剛相當滿意這個答案，當賈威開始請一些“大神”做法的時候，他就知道，上天是眷顧他的，像他這樣注定要做大事、成大業的人，是不會被抓住的。
阮大剛的膽子一天大過一天，案發後第三天，他就回到了麻將館，繼續自己跌宕起伏的人生了，完全將要做的大事、要成的大業拋之腦後了。隻是翹著二郎腿裝著大爺，繼續打牌而已。
沒想到，還是被警方抓起來了。阮大剛如實交代完，滿臉認真地告訴顧宗，自己是好心，要不是賈佳會胡攪蠻纏，他也不會誤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