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癡：執念成空14
阮尺素是否有進一步發展的想法，這一點無從考證。她對突然出現的吳山翠是否青眼有加也無從考證。但吳山翠卻堅定地這麽認為。
阮尺素當時處在一個比較複雜的境遇裏，她彷徨且無奈，一向明朗且堅定的生活態度第一次發生了動搖。在那之前，她有一個男友，她一直以為，他會順著她，按照她的自在隨性的生活方式過下去。可終究他拗不過家裏的要求，最終走向了最平庸不過的生活。這毫無征兆的分手，對阮尺素的打擊很大。
這一點，吳山翠是知道的。他視其為上天給他的機會，而他，隻有好好把握。他開始頻繁地出現在阮尺素的周圍，對她言聽計從，哄她開心。
在那之前，阮尺素一直有著最為自由的靈魂。她的父親阮韌從小就教育她，學習的內容不應該隻局限於課本，學習的場地也不應該局限於學校，這大自然的一草一木，一花一鳥，都可以成為學習的對象。在阮尺素五六歲的時候，父親幾乎每周都會帶她去山間湖旁，讓她去感受自然的美妙，鼓勵她走向更廣闊的世界。
這種環境下長大的阮尺素，自然也就跳脫出傳統的框架，她像是自由的鳥兒，順著風的方向四處翱翔。可這自由的鳥兒愛上的人卻選擇了另一條路。
她不適合結婚。這是前男友家人們對她唯一的評價。
前男友耳根子軟，看著周圍的哥們兒都早早結了婚，又被家裏人早晚念叨著，時間長了，他就忘記了阮尺素最初吸引他的地方，正是自由不羈。他也想把這美麗的鳥兒養在籠子裏，不再讓她四處遊蕩。
一個想要控製的人，一個受不了被控製的人，隻有一個結局，那就是分手。
可分手不到半個月，阮尺素就聽到了前男友訂婚的消息。她的心裏不是滋味，可高傲的個性不容許她去質疑這其中是不是有問題，她就像受了傷的小動物，隻能在無人處舔舐傷口。
吳山翠的出現，並沒有引起她多大的注意。對她來說，這隻是個認識的人，說是陌生人也不為過。吳山翠卻幾次三番出現在她的麵前，對她百依百順，讓她受傷的心靈得到了一絲溫暖。可她實在對這個男人沒有興趣，便明言彼此隻能做朋友。吳山翠並沒有因此打了退堂鼓，反而接受了現實，當一個普通朋友，隻是他付出的可比普通朋友多了許多。
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有一天，阮尺素似乎是趁著酒勁上頭，答應了要和吳山翠交往。吳山翠高興壞了，竟在小飯館門口連翻了好幾個跟頭，惹得一眾人都來圍觀。
高興過後，吳山翠突然害怕起來，第二日一早，他便捧著一束花來到了阮尺素的家門口。他就這麽站著，心裏的恐懼一點點地堆積起來。
要是她不認賬怎麽辦？如果她隻是酒後胡言怎麽辦？如果這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又該怎麽辦？
他就這麽捧著花，滿臉恐懼地站在門口，一動也不動。
直到木門吱呀一聲響起，阮尺素背著包準備出門，看見他杵在門口，神色怪異。
吳山翠被嚇壞了，他以為末日就要來了，阮尺素一張口就要判了他的死刑。可阮尺素就這麽靜靜地看著他，良久，才朱唇微啟。
這花是給我的嗎？
吳山翠這才反應過來，將花獻貢似的遞了阮尺素。
兩人並肩走著，直到將阮尺素送去了單位，吳山翠這才鬆了口氣。
她沒有開口拒絕，這段關係總算是穩定了下來。
吳山翠一路哼著曲兒回到了單位，哪裏還記得什麽楊來錦啊！簡直就是上輩子認識的人了！
接下來的日子，吳山翠就像活在了蜜糖罐兒裏，每天都在期待著下班去見阮尺素。他盡心盡力地以自己的方式寵愛著阮尺素，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月亮都偷給她。
可再甜蜜的愛情，終究免不了摩擦，更何況這甜蜜一直都是吳山翠單方麵的感受。
他無意間聽見了阮尺素和好友的聊天。好友告訴阮尺素，她的前男友已經有了孩子，而她和吳山翠也交往了一段時間，便想問問她接下來的打算。
吳山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這是他一直想問卻又不敢問出口的問題。
沒這個打算。以後也沒這個打算。
阮尺素回答地很決絕，沒有一絲猶豫。
吳山翠聽到後，仿佛被人澆了個透心涼。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走到阮尺素麵前的，也不記得當著好友的麵和阮尺素說了些什麽。這是他第一次對阮尺素冷著臉，也是他第一次將阮尺素扔在一旁不顧，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這是他們第一次冷戰。也是這次冷戰，吳山翠在路上遇見了趙思悠。
吳山翠的心思都在阮尺素身上，他怎麽也想不通，已經對她百依百順、言聽計從了，為什麽阮尺素還是沒把他放在心上呢？他越想越氣，越想越恨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可這恨意在阮尺素出現在小飯館的瞬間煙消雲散了。吳山翠的心裏滿是歡喜，她是在乎我的！
既然她主動來求和，吳山翠便擺出了一副高高在上、毫不在意的姿態，走上了二樓，等著她前來道歉求和。他也是要麵子的，總要讓阮尺素知道珍惜自己才是。
阮尺素上了樓，也道了歉，卻沒有說出吳山翠最想聽的話。
她道歉了，隻是為自己沒有早早和吳山翠說清楚對未來的規劃而道歉。她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未來，她更想有一段相對寬鬆的感情環境，婚姻可能不適合她，或者說，暫時不在她考慮的範圍之內。她很抱歉沒有在這段感情開始前就說清楚，也很抱歉以這種形式讓他知曉。
阮尺素沒有求他，沒有哄他，沒有痛哭流涕希望他原諒。她隻是理智而又淡然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等著吳山翠做出抉擇。
這種理智和淡然，在吳山翠眼裏，儼然成了冷漠和絕情。
吳山翠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他愣愣地看著她，仿佛從來也不認識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