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羨慕
小憩時分,待到午時剛過,便聽到了外頭吵鬧得緊,起身前去查看,原來是跑進了一隻貓兒。幾人看見蘇妤婼醒了,立刻下跪賠罪道:“奴婢罪該萬死,擾了美人清夢。”
“罷了罷了,睡那麽多也不好,醒了便是醒了。倒是這貓兒,是哪個娘娘養的嗎?”蘇妤婼把貓兒抱起來,細細看道。此貓通體雪白,沒有一絲雜毛,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說不出得喜人。
“回美人,聽說敬妃娘娘養了隻貓兒,通體雪白,大概便是它了吧。”小衛子戰戰兢兢地答道。
“哦?原來是敬妃娘娘的貓兒?”
“敬妃娘娘十分喜愛這隻貓兒,聽說幾乎是每天都抱著呢!可今日不知怎麽地,竟跑了出來,想必娘娘過會兒便會來尋了吧。”小福子補充道。
“敬妃娘娘原來這麽愛這隻貓兒!”
正說著話兒,就聽見敬妃娘娘身邊的李公公尖著聲音道:“敬妃娘娘到——”
“臣妾蘇妤婼參見敬妃娘娘,敬妃娘娘吉祥。”蘇妤婼福了一福,身後的奴婢奴才也跟著道:“奴才(奴婢)參見敬妃娘娘,敬妃娘娘吉祥。”
“都起來吧,”敬妃娘娘道,“本宮瞧見雪球好像跑來了,便過來瞧瞧。”
“回娘娘,方才剛好有一隻貓兒跑了過來,不知是不是雪球。”蘇妤婼看了眼敬妃,大概有三十出頭,打扮得雖雍容華貴,卻不失莊重,眉宇之間十分穩重,看得出確實是服侍皇上多年的女人了。
蘇妤婼起身看向葉容微:“容微,把貓兒抱過來。”
葉容微抱起貓兒,走到蘇妤婼身邊,道:“娘娘,可是這隻貓兒?”
月容立刻走過來,接過貓兒,道:“果真是雪球,娘娘您看。”
“這雪球怎麽跑到月梅宮裏來了?難道這裏有什麽好東西不成?”敬妃嗔笑,轉而又收了笑,淡道:“你就是新晉的蘇美人?”
蘇妤婼剛要說些什麽,敬妃卻不等她回答,又道:“妹妹可是漂亮得緊,容貌清秀可人,本宮聽聞妹妹又飽讀詩書,實在是才貌雙全,”這句話聽起來像是誇獎她,可蘇妤婼卻十分明白地聽到了敬妃話裏的酸意,“既然雪球已經找到了,那本宮便回去了,小李子,走吧。”整句話不給蘇妤婼一絲插話的機會,話音剛落,便走了出去。
“恭送敬妃娘娘。”眾人齊道。
待敬妃走出月梅宮,蘇妤婼抬頭, 望著她端莊華麗的背影,不由打心底泛起一絲膽寒,此人必定不是個省油的燈,還是要防著些才好。
覲見完皇後,按照宮裏的規矩,皇帝便可以選擇新晉的秀女來侍寢了,可第一日皇上忙於朝政,便把這件事耽誤了。次日,皇後去了上書房,麵見皇帝。
“臣妾參見皇上,願皇上福祿康壽。”皇後微微屈膝行禮。
軒轅胤看也不看她一眼,隻是依舊雙眼看著堆積成山的奏折,隨聲“嗯”了一句,示意她起身。
沈昭榮福了福身子,看著連看也不看她一眼的軒轅胤,心中微微哀歎,麵上卻沒有一絲動搖,輕唇微啟,道:“皇上,昨天是新晉嬪妃們覲見的日子。”言外之意是提醒了皇上該選新晉秀女們侍寢了。
軒轅胤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朕知道,可這奏折實在太多。”
“皇上。”沈昭榮抬眼看了一下小桂子,小桂子立刻把侍寢的牌子呈了上來,跪在皇帝麵前,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軒轅胤有些煩亂,隻是隨便翻了一張:“就她吧。”
沈昭榮看了一眼,並不語,隻是默默地應了聲,便退了出去。
鳳鸞車駛過的時候,發出“叮鈴鈴”的響聲,十分清脆,這種聲音與以往的任何一種聲音都不同,是僅有的,獨特的聲音。
車簾上的鈴鐺相互碰撞敲擊,細碎卻不失大氣,清脆卻不失莊重。木質的車身上包裹著的絲綢子繡著繁複的花紋,遠遠望去,便有華麗貴重之感。
蘇妤婼頭一次聽見那樣美麗的聲音,簡直是無法用任何一種語言來形容的華貴。聲音漸漸近了,近了,直到在月梅宮門前停了下來。
可蘇妤婼知道,它不是來接自己的。
剛才來了太監傳報,皇上今夜,選了孫佳琪侍寢。
可十幾歲的年紀仍是好奇的,蘇妤婼忍不住趴在窗上開了個縫兒偷偷看著,就聽見太監高聲尖氣地宣了旨,稍頃片刻,孫佳琪裹著被子被抱了出來。
蘇妤婼癡癡地望著那華麗的鳳鸞車,直到它逐漸遠去,消失不見。
她既已侍寢,以後日子怕是要更不好過了。想到這兒,不由有些憂傷,葉榮微看她這樣,以為是因為沒被翻到牌子而失望,故而安慰道:“隻是時機還不成熟,美人如此美貌,必定會得到皇上的賞識。”
蘇妤婼隻淡淡搖了搖頭,柔聲道:“我並不求皇帝的賞識,隻是若想要在宮中活下去,榮寵是必不可少的。”
回身走到堂前,坐下來喝了盞茶,倒是不是很在意孫常在侍寢的事,即使她侍寢,以她的那種心性,也不會在宮中呆很久,這宮中長夜漫漫,怕是到最後也沒個盡頭了。
這幾天的天氣越發暖和起來,已經是四月下旬,馬上就五月了,天氣和暖,是一年之中最溫暖宜人的時候。
從那晚之後,皇上時常寵幸孫佳琪,不久就升了才人。孫佳琪如今仗著盛寵,也是更加狂妄。如今她與蘇妤婼平級,更是無法無天了,住在一起也時不時的針鋒相對,蘇妤婼不願與她爭執,能避開則是避開。
不僅如此,連白常在,佟常在,董選侍也受到了她的欺淩,白常在膽小,幾次三番下來,已經有些抑鬱,太醫給開了幾服藥,這才好轉些。
畢竟都是一個宮裏住著的,蘇妤婼也去看過她幾次。
“白姐姐。”蘇妤婼踏進翠玉堂側室,看見白素娥躺在床上,臉色蒼白。
“妹妹.……”白素娥看她來了,勉強起了身,突然也是有感而發,突然哭了起來:“我知道我自入宮就不是能爭搶之人,自入宮已有三個年頭,非但不能安穩地活著,卻還要受他人冷眼相待,也怪我自己不爭氣,是我太過軟弱了。”
蘇妤婼看她這樣,心裏也是難受至極:“姐姐莫要這樣難過,她那樣的性子,怕也是有許多人皆是容不下她。”
“讓妹妹笑話了。”白素娥擦了擦眼淚,蘇妤婼對自己的好,自己是知道的,與自己共同身為後宮的一個,卻對自己百般照顧,位分雖比自己高一級,卻絲毫沒有一點架子。
兩人相互說了幾句體己話,蘇妤婼便告辭回去了。白素娥望著她遠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