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責罰
“臣妾給皇上請安，願皇上福祿康壽。”蘇妤婼微微屈膝行禮，軒轅胤抬手示意免禮，卻對著孫佳琪笑著問道：“怎麽這麽熱鬧？孫貴人也在？”
孫佳琪立刻換上一副笑臉迎上去道：“是啊，皇上您怎麽來了？”心下卻是不安起來，皇上什麽時候來的？剛才的對話，他又聽了多少去？
“朕沒事就不能來嗎？”軒轅胤的聲音似乎有些不悅，聽起來有些冰冷。
孫佳琪心裏一顫，心道不好，怎麽皇上偏偏這個時候來了，剛想著要怎麽補救，便聽見軒轅胤繼續道：“朕原本批閱折子有些累了，想來美人這裏看看，沒想到貴人也在。這裏還真是熱鬧啊！”說到最後，語氣已是十分冰冷，孫佳琪聽得他這麽說，心中一轉，立刻先入為主進言道：“皇上，臣妾原本想來看蘇妹妹的，結果蘇妹妹仗著皇上您這幾天總去看她，越發得勢，蘇妹妹的奴婢翠竹竟然對臣妾以‘你’相稱，而且還辱罵臣妾，臣妾隻能依照宮規處罰，可是蘇妹妹竟然護著這奴婢並且對臣妾百般羞辱……皇上……蘇美人這樣欺負臣妾皇上，您可要替臣妾做主啊！”說著，便抽噎起來。
不得不說孫佳琪的演技十分到位，短短幾分鍾就能哭得梨花帶雨，惹人憐惜，似是真的受了委屈一般，這樣的演技，實在是讓是欽佩。
蘇妤婼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樣子，不由的心下一陣作嘔，明知她在顛倒黑白，麵上卻是不露聲色地道：“皇上，不是這樣的，今日孫姐姐來映雪閣，不問青紅皂白就突然開始質問臣妾，而且……”
“不問青紅皂白？那紫玉的事，你又要怎麽說？”孫佳琪打斷她，轉而又一副憐人的樣子對軒轅胤道：“皇上，是蘇妤婼對臣妾不敬在先，臣妾才.……才想小懲大誡一下，而且，蘇妤婼私藏臣妾犯了錯的宮人，護著她不讓臣妾懲治。”
“行了，朕心裏有數。”說完這一句，幾人都沒了聲音，軒轅胤頓了頓即道：“朕本想看看美人在做些什麽，便沒讓人通報，可誰知映雪閣卻發生了這樣一件事，好，真是好！”軒轅胤語氣冰冷，讓人不得不為之臣服，一時間整個暖閣中沒有一點聲音，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的見。
這樣寂靜了沒多久，嚴肅的聲音又再次響起。
“孫佳琪，你可知罪？”突然說出的一句話讓孫佳琪亂了陣腳，她立即慌了神，聲音中帶著抽泣道：“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
軒轅胤不耐煩地打斷她：“朕一來便聽到‘別忘了，你可是一個小小的美人’這句話，而且，你還讓彩鈴把翠竹‘這個賤婢’給拖下去，這樣的市井潑婦，難道不是你嗎？朕的孫貴人？！”
孫佳琪聽出軒轅胤話語中的冰冷與失望，不由得微微打顫起來，果然君王的威嚴是不可抗力！
“姑且不論事情的始末，單這一條，孫佳琪，你這樣的市井潑婦，朕可要不起！”軒轅胤說到最後已是咆哮起來。
孫佳琪一聽這話心下顫抖起來，這樣的軒轅胤是她沒有見過的，自己從入宮之後不久就得了聖寵，皇上從還沒嗬責過自己，甚至連說都沒說過，這一切，都是從軒轅胤去了映雪閣開始的。蘇妤婼！都是蘇妤婼害的！都是這個女人害的！也不知道這個女人給皇上灌了什麽迷湯，令他這樣羞辱自己，竟然罵自己是‘市井潑婦’！自己是貴人，以後還會是嬪，會是妃，甚至貴妃！都是這個女人害的！她活著，就勢必讓這個女人不得好死！怒火的種子漸漸在孫佳琪心中紮下了根，雖然心下害怕得緊，但是嘴上仍是道：“皇上，臣妾冤枉！那是蘇妤婼這個賤人先羞辱臣妾的！都是這個賤人.……”
“住口！”軒轅胤氣到極處，怒吼道：“你嘴裏一口一個賤人，還有沒有點身為嬪妃的樣子！你不是說蘇美人才是個‘美人’不足與你為懼嗎？那好，朕今日便就晉了她的位分！傳朕的旨意，從即刻起，從六品美人蘇妤婼，晉為正六品貴人.……慢著，晉為從五品良娣吧！”
蘇妤婼驚愕地抬頭，還是翠竹輕輕捅了捅她，才反應過來，謝恩道：“臣妾在此謝過皇上！”
一旁孫佳琪怒目瞪著她，但她這樣的表現，隻能讓軒轅胤更加反感，便道：“孫貴人誣陷嬪妃，有違誠信，辱罵嬪妃，有損婦德，即日起，禠奪其封號，貶為從七品選侍吧。”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是冤枉的啊！請皇上明察，請皇上明察啊！”突入襲來的恐懼感占領了孫佳琪的整個大腦，她隻能盡力嘶吼著祈求軒轅胤的原諒，殊不知，她這麽做已經令後者反感至極。
軒轅胤一臉厭惡地看著她近乎扭曲的臉，厲聲道：“不知悔改！看來是朕罰輕了！從即刻起，孫佳琪禠奪其選侍封號，打入冷宮！”
“皇上不要，請皇上饒命！請皇上饒命啊！”到了這時候，孫佳琪才反應過來，軒轅胤已經決定的事已是無人能改，唯有順從，才不會招來他更多的不喜。
可如今已是為時已晚，孫佳琪抓著軒轅胤的褲腳，卻隻能讓他更加厭惡，恐懼襲遍孫佳琪的全身，如今她的命運已定，唯一能做的，就是試圖改變軒轅胤的心意。
待到軒轅胤想開口讓侍衛們把她拉下去的時候，蘇妤婼突然站出來，輕道：“皇上，是否可聽臣妾一言？”待得軒轅胤點頭之後，蘇妤婼出生說了一令孫佳琪意想不到的話——
“求皇上網開一麵，饒了孫姐姐吧。”
這個賤女人！孫佳琪此時恨得咬牙切齒，不過還剩下一絲理智在，心中把蘇妤婼罵了個千萬遍，但麵上卻裝作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她雖然不聰明，但也並不是蠢到至極的人，懂得此時蘇妤婼雖是敵人，卻也在幫著自己說話，於是暫時收起了心中的恨意，一臉受了委屈的樣子望著軒轅胤。
軒轅胤心中驚愕蘇妤婼會這樣說，但麵上卻是不露聲色，耳邊卻聽得她繼續道：“孫姐姐並沒有犯如此不可饒恕之罪，不應該受此重罰的，還請皇上網開一麵，從輕處理。”
本貴人才不稀罕你幫我求情！
雖然是這樣想著，但是孫佳琪還是說出了違心的話：“臣妾知錯了！臣妾已經知錯了！還請皇上網開一麵，饒了臣妾這一次！”
軒轅胤看著孫佳琪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孫佳琪被他盯著，好幾次麵臨崩潰，卻仍是沒有把眼睛移開的勇氣。半晌，軒轅胤終於開了口，也說出了讓孫佳琪鬆了一口氣的話：“罷了，既然蘇良娣為你求情，便貶為正八品采女吧。”
良娣……采女……
短短的一炷香時間就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讓孫佳琪不得不為之憤怒，眼神中是無盡的憤怒、不甘，以及……複仇。
“謝皇上開恩，謝……蘇良娣求情。”眼神中的仇恨和不甘心幾乎要冒出火花來。
“但願你能真的明白！”說罷，不去看她，直到孫佳琪的離開。
孫佳琪離開後，屋內隻剩下軒轅胤和蘇妤婼還有翠竹她們，軒轅胤看著她純淨無瑕的臉，有些無奈地道：“為什麽要替她求情？”
“因為.……臣妾覺得她做的事並不應該得到那樣的懲罰，並且那件事.……確是是翠竹先說錯話的，孫貴人，啊不，孫采女不過是照宮規處罰罷了。不過，皇上，您要處罰的話，就罰臣妾一人好了，請放過翠竹.……”蘇妤婼道，卻有些小心翼翼。軒轅胤將她這種小動作看在眼裏，心下一笑，這女子，真是有趣！
“還是第一次有人把罪往自己身上攬，真是有趣！可朕並不這麽覺得，”說著竟笑了起來，“你當真以為孫佳琪做的那些事朕一點都不知道嗎？”
原來……他都知道……
“謝謝皇上肯相信臣妾，臣妾無以為報，隻求在以後的日子裏，伴君身側，至死不渝。”蘇妤婼說著就要跪下去，卻意外被軒轅胤扶住，佯怒道：“別動不動就跪，朕不喜。”
說著又似笑非笑地道：“不過良娣既然說了要朕處罰，朕處罰你便是了。”
蘇妤婼有些驚恐，剛想說什麽，耳邊卻聽得軒轅胤說出了令她意想不到的話來：“朕罰你，這一輩子都不要對朕不盡不實，罰你……永遠不要騙朕，怎麽樣？”
蘇妤婼驚愕地抬頭，對上軒轅胤似笑非笑的眼睛。這是蘇妤婼入宮之後第一次認真的審視軒轅胤，這一刻，似乎他不是帝王，而她也不是嬪妃，兩人就這樣對望著，這一刻，仿佛時間都靜止了，把所有的美好都凝固在其中。
自入宮以後，蘇妤婼便知道要拋卻一切對阮顥笙的情感，連一絲也不能留下，不然不隻是害了自己，更是害了他。而她，近乎已經認定自己不可能再愛上另外一個人了，直到這一刻的出現，令蘇妤婼將要封閉的心裏泛起了一陣漣漪。
是了，入宮之後，便為嬪妃，所有的一切都要圍著那位帝王而轉了，如今心變了，也許是好事情呢！罷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如今隻要做好能做的事就好了。
而此時軒轅胤卻笑起來，這個女人，很特別，比所有的女人都特別，也希望，她永遠不要騙他，別變得像其他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