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降為嬪
永興宮。
“主子，王全在外求見。”秋菊道。
何意瑩皺了皺眉，本來不想見他，但仍是道：“讓他進來吧。”
“是。”
王全戰戰兢兢地走到廳前，行了個禮，然後幾乎是帶著哭聲跪下道：“娘娘！求娘娘救救奴才！”
“這是怎麽了？”何意瑩問，看他一臉的惶恐，似乎是發生了什麽事，心中湧起一股不安。
“皇上方才讓桂公公來查奴才，要不是奴才碰巧發現，恐怕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王全一臉惶恐，這樣子令何意瑩反感。
秋菊道：“你這奴才，這樣冒冒失失來找娘娘，是想陷害娘娘於不義嗎？”說罷，有些擔憂地看向何意瑩，道：“主子，這可如何是好？”
何意瑩想了一會，道：“本來本宮布這局的時候就想著可能會被發現，沒想到這麽快，蘇妤婼可真是聰明！不過，王全，你先回去，若是皇上問起，你便說是孟玉函指使的。本宮會盡力保你平安。”
待王全走了之後，秋菊一臉著急，問道：“主子，皇上會不會查到咱們啊？”
何意瑩道：“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打消皇上的疑心，幸好本宮找了一個王全這樣的人，至少，不是本宮提拔的他。孟玉函那女人，雖然不甘於此位分，但也是個心急的主兒，成不了氣候。”
軒轅胤此時已經查出了這些，月兒去領炭的時候，王全一個勁兒地給她銀炭，並且在瑣儀閣沒有炭的情況下都能有炭給她，說明他背後之人必定是個嬪以上的，而王全能當上瑣儀閣掌事太監，是之前孟玉函提及的，此時她才是嫌疑最大的那個人，難道真的是她？她為何會這麽做？難道是嫉妒？
軒轅胤想了一會，道：“宣王全來聖元殿見朕。”
張三桂去的時候，發現王全並不在瑣儀閣，詢問之下，才知道去了永興宮。剛要去永興宮宣旨，卻看見王全正好走了進來，道：“王公公，皇上讓你去一趟聖元殿。”
果然來了。王全歎了口氣，麵上卻是一臉疑惑，道：“不知皇上找奴才是何事？”
張三桂自然不會與他說，道：“別問了，待會去了便知道了，可是要快些，別惹得皇上不喜。”
王全應了一聲，便跟著張三桂去了聖元殿。
王全進去殿中，這是他第一次進聖元殿，四根紅漆大龍柱子，每根柱子都有一人半環抱那麽粗，上麵一共刻著九條龍，分別是不同的神態，分別盤踞在四根柱子上。
地麵閃著微光，一看就是上等的地磚，前麵隔了幾層紗，朦朦朧朧看不清前麵的人，待得想再往前走，卻聽見耳邊張三桂的聲音響起：“見到皇上還不快跪下行禮？”
於是王全立刻慌聲跪下道：“奴……奴才給皇上請安，願皇上福祿康壽，萬歲萬歲萬萬歲！”
軒轅胤的聲音在幾層紗簾之後響起：“王全，你可知道朕叫你來，所為何事？”
王全此時汗珠一滴滴一滴滴在光滑整潔的地板上，明明是寒冬，卻仍是熱成這樣，雙手的手心裏全是冷汗，顫聲道：“奴才.……奴才不知，奴才自從當上了總管，一直勤勤懇懇，每日……”
“你不必在這裏假惺惺！事到如今，你還在這裏撒謊嗎？！”軒轅胤怒道。
“皇上.……皇上饒命！奴才.……奴才是被逼無奈才那麽做的，還請皇上饒命啊！”
“哼，你這個時候想起來求饒了，害人的時候怎麽不想想？朕看你這個主管是當夠了，”軒轅胤冷哼一聲，道：“說，是誰指使你的？”
“沒有人指使奴才，是奴才自己……”王全頭上細密的汗珠此時順著臉頰一直往下流，全部滴在了地板上，雙手手指扣在地板的縫隙裏，連微微滲出些血絲都顧不上了。
“還在撒謊！沁良娣與你無冤無仇，你也不看看這謊撒的合不合理！來人，拉去思刑廠，直到他說實話為止。”
“皇上！皇上饒命！奴才說，奴才什麽都說！”王全本來就是個膽小怕事之人，一聽要動用刑罰，自然是什麽都招了。於是急道：“皇上，是儷婕妤指使奴才的，那些銀炭和麝香也是她給奴才的！”
小成子這時走進來，跪下道：“皇上，奴才查清了，太醫院並沒有麝香動用記錄，並且儷婕妤身邊的柳月前些日子也出過一趟宮。”
軒轅胤點點頭，命他退下。看來這麝香是從宮外買來的。
原來皇上早就知道了。王全一聽這話，冷汗流得更多了。還好柳月不知為何出過一趟宮，不然的話，謊話就要被揭穿了。
“看來真的是玉函，”軒轅胤有些失望地歎了一口氣，道，“從三品婕妤孟玉函，謀害嬪妃，從即日起，禠奪其封號，降為嬪，罰俸一年。另外，王全，謀害嬪妃，杖斃。”
“皇上饒命啊!皇上！”王全此時嚇得已經魂不附體，拚命求饒，希望免除一死，可是隻是徒勞。正要被拉下去之時，張三桂走到堂前，道：“皇上，敬妃娘娘在外求見。”
意瑩？
“讓她進來吧。”軒轅胤揉了揉額角。
何意瑩走進來，身後跟著秋菊，何意瑩看了一眼王全近乎扭曲的臉，朝他微微點了點頭，然後走到紗簾前，柔聲道：“皇上，臣妾剛做了一些薏米蓮子桂花粥，不知皇上可喜歡？”
“呈上來吧。”軒轅胤道。
“是，”何意瑩走上前麵，疑道，“皇上，這是怎麽了？”
軒轅胤簡單說了一遍，道：“還不快拖下去？”
何意瑩道：“皇上一向以‘善’治理天下，雖是錯當即罰，卻也應當給犯錯之人留條性命。王全雖犯了錯，卻罪不至死，不如皇上罰他去做些苦力，來抵消犯下的罪孽？”
軒轅胤想了一會，道：“罷了，既然敬妃為你求情，就罰去勞役局做苦力吧。”
“謝皇上開恩！謝敬妃娘娘開恩！”雖是去勞役局，卻也是保住了性命，王全再不能強求，趕緊退了下去。
張三桂走到碧華宮的時候，孟玉函正在和江盈兩人在屋內嗑著瓜子說話，見他來了，立刻道：“快請進來。”
張三桂走到廳內，還沒說話，便聽見孟玉函喜道：“桂公公來，可是皇上要來我這兒？”
張三桂看著她欣喜的臉，有些於心不忍，但仍是道：“婕妤誤會了，咱家此次來，其實是皇上下了一道旨意。”
孟玉函看他臉色不對，心下一沉，覺得有種不祥的預感，耳邊聽得張三桂道：“請儷婕妤跪下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從三品婕妤孟玉函，謀害嬪妃，從即日起，禠奪其封號，降為嬪，罰俸一年。請孟嬪接旨。”
孟.……嬪？
“公公.……這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我怎麽會.……”孟玉函一時間如雷擊中一般，思緒混亂，語無倫次地說著。
“桂公公，這是怎麽回事？姐姐她，到底做了什麽？”江盈還有些鎮靜，疑惑道。
張三桂大概說了一遍經過，道：“咱家還要回聖元殿複旨，還請孟嬪接旨。”
孟嬪……嗎？
孟玉函忽然站起來，冷聲道：“我不要接旨，這根本就是有人陷害我，我要見皇上！那個王全，我見到他必定活剝了他，竟然如此害我！”
“姐姐！”江盈拉住她。
“放開我！”孟玉函此時已經接近瘋狂，憑江盈自己根本就拉不住。
張三桂以為她是接受不了才這樣，於是把聖旨放在地上，便退了出去。
窗外又開始飄起了雪花，空氣中寒風刺骨，漸漸越下越大，覆蓋住整個宮殿。
蘇妤婼聽到這件事的時候，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卻又說不上來，暫且是告一段落了，但卻仍覺得沒有結束。
之後瑣儀閣恢複了對蘇妤婼炭的供應，隱隱也有人在四處散播之前的事，說她過於狂妄，仗著一點寵愛就目中無人之類的，蘇妤婼隻是一笑而過。
而孟玉函那邊，卻是真的就那樣莫名其妙地降為了嬪，真的就是莫名其妙！想想也覺得好笑，若說是東窗事發，孟玉函還能接受，可這次真的是莫名其妙地降為了嬪，讓她怎麽能不氣。
那天她得了聖旨，就跑去了聖元殿，雖然她不是那個最受寵的，卻在軒轅胤心中也占了一定的地位，不然就不會到了“婕妤”這個位份上。可軒轅胤卻不見她，內心裏對她是傷透了心，一勺一勺攪著薏米蓮子桂花粥，卻不動一口。
何意瑩自然不會心疼那盞薏米蓮子桂花粥，畢竟也不是自己做的，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也不會在意別的了。看著軒轅胤那落寞的神情，何意瑩也跟著落寞起來，內心卻是格外開心，雖然沒給予她致命一擊，卻也是做了替死鬼。
軒轅胤倚靠在何意瑩身側，不知在想些什麽，對殿外大喊直到嗓子都啞了的孟玉函更是恍若未聞。
孟玉函吹了風雪，雖然江盈後來趕到，拉了幾個人將她給拉了回去，但孟玉函卻是染上了風寒，太醫開了藥，卻是遲遲不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