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挫骨揚灰
蓮珠知道，自己的末日就要來了。
聽著軒轅胤話中的意思是，他什麽都知道。
怎麽可能？那個男人.……明明已經處理掉了啊！
蓮珠想了想，心中已經是洶湧澎湃，麵上卻是一副坦然的、一臉委屈受傷的表情。
如果蘇妤婼不是早就知道了事實，一定會被她這樣無辜的表情給騙了。這女人，真是會裝的很。
“皇上.……皇上在說什麽？”蓮珠笑了笑，道：“這可是皇上的孩子啊！”
“你真把朕當成傻子了？那好，”軒轅胤拍了拍手，道，“來人，拿清水來。”
清、清水？軒轅胤這是要滴血驗親？蓮珠一聽，猛的抬起頭來，看著他。
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蓮珠的表情，真的以為她就是被冤枉的了，但是沒有人會希望她是被冤枉的，包括她自己的宮人。
“皇上！不要啊！”蓮珠此時已經慌亂了起來，她知道，若是軒轅胤真的滴血驗親，那她就必死無疑，不管怎麽樣，一定要攔下他。蓮珠沒經過大腦脫口而出，說完之後，一時間不知道該用什麽理由來組織他了。
“哦？為何？”軒轅胤笑了笑，但是蓮珠聽著他的聲音，幾乎是置身冰窖一般，讓她不禁打了個哆嗦。
“可是娘子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軒轅胤最後一句抬高了八個度，讓蓮珠如坐針氈。
蘇妤婼此時不能說話，不然軒轅胤必定會懷疑自己監視蓮珠，於是隻能閉嘴緘默不言。
蘇妤婼不知道軒轅胤是如何得知這件事的，默默在一旁聽著，靜觀其變。
“我……”蓮珠情急之下，連自稱都忘了。
“小桂子！拿水來！”軒轅胤不容她再拒絕，厲聲道。
“是。”張三桂依言退下。
張三桂走了一會兒，蓮珠忽然道：“皇上，若是小皇子知道他小的時候被自己的父皇懷疑過，心裏還不知道該怎麽想呢！還求皇上開恩，讓.……”
“他不會知道。”軒轅胤不容置疑的道，“小成子，去報小皇子來。”
“皇上！您如果這樣做，他長大以後還怎麽在人麵前抬起頭來？求皇上開恩啊！”蓮珠跪下不停的磕頭，把頭都磕出血來，她知道，此時自己若是再不求求軒轅胤饒過自己，怕是這輩子就再也沒機會了。
“傳。”軒轅胤不理會她，淡淡說了一個字。
對於蓮珠來說，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但是她卻毫無辦法，隻能等著自己“死刑”的到來。
張三桂很快就打了一盆清水來，而小皇子也很快就被小成子給抱了過來。
“哇……”小皇子畢竟還沒過滿月，一時間看到這麽多人，受了驚嚇，拚命的哭著。
“乖乖.……”小成子沒哄過孩子，又怕驚著了聖上，一時間忙的手忙腳亂。
雖然孩子的父親不是軒轅胤，但是母子連心，蓮珠還是很心疼，想抱過來他，卻又不敢上前。
“開始吧。”軒轅胤道。
張三桂不得不拿起針，另一隻手握著小皇子的小手，準備滴血驗親。
小皇子似是知道有人要傷害他，立刻就哭喊起來。
小皇子拚命掙紮著，張三桂怕誤傷了他，一時間不敢下手。
蓮珠心疼萬分，母子連心，心裏幾乎要滴出血來。
“皇上.……求皇上饒過小皇子吧！賤婦保證，他是皇上的孩子啊！”蓮珠趁著個時候，忙道。
“你閉嘴！朕何時還需要你教朕做事了？！”軒轅胤怒道，這下子，蓮珠再也不敢說話，隻能聽天由命的低下頭去。
張三桂好不容易製住了小皇子，用針紮了他的手一下，瞬間就流下來一滴血，滴到了水裏。
軒轅胤也跟著紮了一針，看著這滴血滴到了水裏。
眾人等了片刻，發現兩滴血並沒有溶在一起而是各自分離，兩滴鮮明的血滴就在那盆清水裏，各站一邊。
這下子，蓮珠再也不敢說話了。
“這下子，你還有什麽好說的？”軒轅胤冷哼一聲，盯著她的眼神幾乎要把她剜出個口子來，若是眼神能夠殺死人，蓮珠早就已經屍骨無存了。
“賤婦.……賤婦……”蓮珠喃喃道，說不出話來。
“把這個女人拉下去，賜死，挫骨揚灰。”蓮珠抬頭，眼神中的神情，還有她眉眼之間，像極了軒轅胤心中心心念念的那個女子。原來，兩個長得這麽像的人，性子竟是差的這麽大！
軒轅胤怕自己心軟，閉了閉眼，道：“還不快去！”
湘兒，你在那邊，過得好不好？
蘇妤婼見他的神情如此，想著他一定是又想起了湘兒，好在軒轅胤並沒有心軟，蘇妤婼鬆了一口氣。
“皇上，小皇子.……要怎麽處理？”張三桂輕聲問了一句。
軒轅胤這才睜開眼，勉強趕走遊離的思緒，道：“什麽小皇子！不過是個雜種罷了，賜死吧。”
蘇妤婼心驚，雖然不是軒轅胤的孩子，但是那麽小的孩子，竟然要賜死，蘇妤婼實在是於心不忍啊！
“可是皇上，他.……畢竟是無辜的啊.……”蘇妤婼忍不住，道。
軒轅胤看了她一眼，道：“他不是朕的孩子。”
翠竹在旁邊拚命扯著她的袖子，這個節骨眼上，自家主子可不能讓軒轅胤不喜！若是把主子給罰了，可就得不償失了！
蘇妤婼看了眼翠竹，她知道翠竹的意思。這才歎了口氣，站起來對軒轅胤行了一禮，道：“方才臣妾失言，請皇上降罪。”
軒轅胤看著她，輕聲道：“朕知道你心軟，看不得血腥，倒是朕考慮欠周了。”
“臣妾不敢。”蘇妤婼聽軒轅胤這麽說，忙道。
軒轅胤看著被抱下去的那個孩子，歎了口氣。那個孩子才出生了一個禮拜不到，還是那麽小！他雖然也是於心不忍，但是，他絕對不會讓不是自己的種繼續留在宮中！但願他早些托生，下輩子，一定要投在一個好人家裏，免受這些苦難。
孩子的哭聲小了下去了，漸漸聽不見了，蘇妤婼知道，張三桂定是命人把他帶走，到了一個偏僻的地方，了解了他。
蓮珠滿臉的眼淚，她已經被拖了下去，看著麵前的白綾和鳩酒，心中滿是苦澀和不甘。此生，就要死在這裏了嗎？
蘇妤婼雖然從此了解了一個心頭大患，但是那個孩子似乎總是圍著她，蘇妤婼每夜都能聽到他的哭泣聲，擾得她睡不著覺。
長時間的睡不好覺，讓蘇妤婼又是一病不起。
“妹妹不要多想，這件事不關你的事。”佟詩韻來看她，不知道說些什麽來安慰她，歎了口氣。
沈言香此時覺得，若是此生自己真的有了這兩個姐妹，該多好？
佟詩韻似乎也覺出來了她心中的想法，也不說破，畢竟，強扭的瓜不甜，還是要一步一步來。
“芳儀妹妹……”這個是沈言香的聲音，以姐妹相稱，讓沈言香有些赧顏。
“你既然叫我一聲妹妹，就不要叫的這麽生疏了。”蘇妤婼病態的臉仍是掩蓋不住她的美貌，讓沈言香心驚。若是自己是個男兒，一定會愛上她的吧？
“蘇妹妹……”沈言香赧顏道。
“姐姐。”蘇妤婼朝她笑了笑。
沈言香此時已經幾乎完全信任蘇妤婼和佟詩韻了，她頭一次覺得，有姐妹真好。
“我知道這件事與我無關，但是我每每想起那個孩子來，我就有些心慌.……”蘇妤婼皺著眉，喝完了那碗苦藥，葉容微立刻在她嘴裏塞了一顆蜜餞，去去苦味。
“妹妹這麽大人了，竟然還怕喝苦藥？”沈言香笑了笑。
兩人一時間沒說話，沈言香忽然覺得有些尷尬，正想說些什麽來挽救，卻聽見佟詩韻道：“婼兒她從小就有這個毛病，沒想到，都這麽大人了，竟是一點沒變呢！”
這個時候，蘇妤婼也笑了起來，赧顏道：“姐姐真是的！都是陳穀子爛芝麻的事了，竟然還往外說！”
沈言香知道佟詩韻是怕她難堪，才順著她的話繼續說了下去，對她十分感激，覺得離兩人的距離又近了一些，對佟詩韻和蘇妤婼二人也更加親近了。
姐妹，原來是這樣的嗎？沈言香看著她們兩個，也跟著笑了起來。
後宮出了這等醜事，自然是能瞞則瞞，皇室自然是把這件事給壓了下來。
蓮珠本來就沒了位分，對於宮外之人，知道她的存在的人本來就是少之又少，自然是無關緊要，而後宮的人，也一律被告知蓮珠的孩子是早殤，而她自己，也因為悲痛至極，跟著去了。
蓮珠已經沒了位分，軒轅胤也沒給她再晉升，畢竟，蓮珠是戴罪之人，隻是草草葬了。
蓮珠早就已經被挫骨揚灰，早已經連骨灰也不複存在了。換言之，這隻是個空葬，空空蕩蕩的棺材裏，隻剩下了“小皇子”，寂靜的躺在裏麵，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這一天，天空放晴得很，似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一般，陽光照的人睜不開眼，這也預示著，春天，即將過去，夏天，就要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