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兩弊相衡取其輕
看著那一幕,仿佛他們才是天生一對,是彼此命定的戀人。
隻是,若真是這樣,那阿銘該如何?
想到這裏,許一不著痕跡的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後麵,發現對方很淡定,也很冷靜。
許一自認跟在秦錦銘身邊好幾年,比顧夏彤出現的更早在他身邊當秘書,他一個眼神一個動作的意思,她都知道。
可這時候,就連她也看不懂秦錦銘的心思。
許一發現,自從來到S市之後,秦錦銘就越來越沉默了。
也越來越讓人看不懂。
這樣的變化讓她覺得恐慌。
“阿銘,我們……”
“準備準備,明日去拜訪穆叔叔吧,等了一個多月,他現在終於回來了。”
秦錦銘出聲打斷許一的話,語氣仍舊聽不出什麽來。
許一頓了一下,也隻能答:“是。”
這天晚上回去,顧夏彤又夢到了那個血色彌漫天際鋪天蓋地朝她湧來的情景。
她想要抓住那雙穿著銀灰色西褲的雙腿求助,卻是再一次被無情拋棄。
她又做噩夢了。
可不同的是,這次墨禦風在她身邊。
墨禦風沒說什麽,隻是將她抱在懷裏,一下一下拍著她的後背,像安慰小孩一樣動作僵硬地安慰著她。
他不會安慰人,就連安撫的動作都做的僵硬。
什麽時候睡著的顧夏彤不知道,但她醒來的時候,墨禦風還在身邊。
顧夏彤一動,墨禦風就睜開了眼睛,眼底罕見的露出一絲困意。
他抱著顧夏彤更緊,低聲道:“再睡會兒。”
顧夏彤看著他睫毛下被覆蓋的青影,心疼了一下,也就著這個姿勢,和他一起睡了過去。
連綿多日的細雨總算消停,地麵雖然潮濕,可更烈的太陽接踵而來,沒有給人一點反應的時間。
總之,今天晴空萬裏,萬裏無雲。
一輛低調的銀白色賓利駛進了穆家大宅。
車子駛到最裏麵的那幢威嚴的房子麵前停下,秦錦銘帶著秘書許一上門拜訪。
他們手上提了兩份禮物,一份是給穆文儒的,另一份則是給韓芷華。
踩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許一的高跟鞋因為和地板的接觸而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客廳裏,穆文儒和韓芷華已經等著了。
“穆叔叔好,韓姨好。”秦錦銘露出淡淡的笑容,恭敬的打招呼。
穆文儒臉上也難得露出一絲笑,“恩,你回來了。”
“是啊,這是您最喜歡的硯台,這是給韓姨的黑鬆露,聽說韓姨做菜很好吃,這鬆露正好適合您。”
秦錦銘說著,許一就將禮物拿給一旁的管家。
穆文儒笑容更深,“若是你父親知道你將他自己都舍不得用的硯台拿來給了我,怕是少不了給你使絆子啊哈哈。”
韓芷華也笑道:“這黑鬆露真香,切幾片放在菜裏,就是更美味了啊。”
秦錦銘點點頭,陪笑道:“禮物你們喜歡就好,我也不過是投其所好,至於我父親,他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送你這兒把東西拿回去吧。”
“哈哈,好啊,好。”穆文儒不住的點頭。
拿過管家手中的硯台,穆文儒看了好久,簡直是愛不釋手。
讓管家將東西拿走之後,他們這才說起正題。
秦錦銘和穆文儒上了書房,許一則陪著韓芷華去研究菜肴。
書房內,隻有兩個人的時候,他們的臉色就正經許多。
“你回來本是我跟你父親打的招呼,但是他真放你回來了,卻是我沒想到的。”
穆文儒坐在榻榻米上,麵前煙霧繚繞,他正在泡茶。
秦錦銘看著,點頭,“我父親在國外這麽多年,國內最好的朋友就是穆叔叔您了,想著這麽多年沒見,就讓我回來,還特意叮囑我第一時間過來拜訪您。”
“人老了,再不走動走動,就沒多少時日了,你在這裏好好待著,我會讓人好好照顧你。”
“不用了,之前就安排好了住處,也不用再麻煩您了,今天就是來看看您。”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氣氛很弱融洽,也越聊越深入。
“你韓姨的女兒回來了,過幾天讓你們見見。”穆文儒淡淡說道,從他的語氣裏聽不出什麽別的情緒。
秦錦銘點了點頭,“您以前將她送到我們家,是我們照顧不周,讓她失蹤了這麽多年,還好她是回來了。”
“是啊,回來了,是好事。”穆文儒說的意味深長。
不過秦錦銘並不太關心這個,便沒多在意。
喝著穆文儒泡的茶,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直到最後秦錦銘離開的時候,穆文儒都是親自將他送到門口。
看著車子開走,管家才陪著穆文儒進屋。
空氣中還飄蕩著穆文儒的聲音,“讓他和沈冬青多接觸。”
“是。”
車上,秦錦銘蹙著眉頭若有所思。
隨後他就問道:“穆宇辰的事情,當真是因為彤彤?”
許一看了一眼後視鏡,點頭,“有一部分的確是,不過穆宇辰住院,是他自己的問題。”
盡管心中嫉妒著顧夏彤,許一也沒說她半個不是,隻是陳述事實。
秦錦銘沉默。
剛剛他們還聊到穆家幾個孩子身上。
當時穆文儒的神色就不太對,雖然因為煙霧的原因他看的不太清楚,但憑直覺,他猜到穆文儒可能會出手。
穆家三子一女,其中一個癡傻,二兒子成了植物人,唯一的女兒被送去聯姻,現在隻剩下最後一個大公子了。
如果穆文儒真要動手,怕是不會手軟。
許一看這樣子,就知道秦錦銘心中在想什麽。
她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你才拜訪了穆叔叔,在S市不管做什麽背後都有他,但是顧夏彤畢竟惹到他太多,你這時候不能偏幫顧夏彤,這對你不利。”
根據許一知道的,曆年來,和穆文儒作對的,就沒有過好下場。
一路血拚站到那個位置上的人,盡管外表溫和,卻不代表他不心狠手辣。
正好相反,他若一出手,不將人逼入絕境,是不可能收手的。
兩利相權取其重,兩弊相衡取其輕。
許一希望秦錦銘能明白這個道理。
秦錦銘卻不再說話,甚至沒看許一一眼。
他的選擇,因人而定,再不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