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回家的路上，氣氛格外沉悶壓抑。
羅燃開著車，我跟彭子木坐在後排。
從後視鏡裏我看到他陰冷的臉。
我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辦，回家又要麵對什麽。我被羅燃踹開門抱出去，還是當著羅成的麵，現在又消失這麽久，羅成不可能不起疑。
說不定現在羅家已經鬧的天翻地覆了。
而羅燃現在又在氣頭上，他是指望不上了。
我悄悄轉過頭，看了看身邊的彭子木。
他來的真不是時候……本來我跟羅燃好好的，結果突然出現了他，還談到案情，又勾起了羅燃心底對我的恨。
“七月，”彭子木輕輕喚我，“你……還好吧？”
“什麽？”我抬眼。
“我看你臉色不太好。”他笑笑。
“哦，沒什麽。”我低下頭，“我臉色一直這樣，謝謝彭大哥關心。”
“你的手沒事吧？”
我苦笑一下，“沒什麽……算命的說我今年有血光之災，看來這些東西由不得你不信，我這段時間受傷流血，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前麵的羅燃，突然發出一聲冷笑。
我不再多言，許久，我輕聲問了問彭子木，“彭大哥，那個……我聽見你說要做DNA鑒定，是每個人都要做嗎？”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的。”他溫和的看著我，“每個人都應該做，每個人都要比對，這樣才有全麵性和嚴謹性。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跑一個壞人。”
我一下子感到呼吸困難。
“如果不做呢？”
彭子木還沒說話，前麵的羅燃先開口，“怎麽，怕了？怕了就幹脆主動招了，省的我們在這費勁！”
“你說什麽呢！”我身體發顫，“我說了多少遍，羅安的死跟我沒關係，沒關係！你聽不懂人話嗎？”
一聲急刹車，我整個人都撲到前麵去，手掌碰到前坐上，又是一陣鑽心刺痛。
“羅燃你會不會開車！”彭子木揉著腦袋，大聲抗議，而羅燃一點不在意，一雙冷冷的眼睛直直盯著我，棱角分明的臉上，滿布陰霾。
半晌，他推開門，闊步走進羅家大院。
我心驚膽戰的跟在後麵。
家裏倒跟往常沒什麽不一樣，爸媽都在，見到彭子木高興的不行，他們都在客廳裏說笑，唯獨不見羅成。
我挪動著步子上樓，越靠近我們的房間，心裏越是打怵。
好奇怪，我從來沒這麽怕過，即便羅燃那樣欺負我，也沒讓我感到如此的恐懼。
站在門口深吸一口氣，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的……不管是風是雨，是雷電是冰雹，我都必須承受，這或許就是我欠羅家，父債女還，說的真沒錯。
然而正當我想推門進去，門卻自己開了，門後是羅成那張略顯頹喪的臉。
“你回來了。”他嗓子都啞了。
我點點頭。
他看到我手上的紗布，“還疼嗎？”
我沒說話，想哭的感覺哽在喉間。
“對不起，七月……”他低聲說，“我真不是個男人……喝醉了酒，就會拿女人出氣，對不起……”
聽他這麽說，我又有些心軟，眼淚不由自主落下來。其實我倆之間，哪有什麽對的起對不起？要說對不起，也是我先辜負的他，我是個罪人，而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懲罰一個罪人罷了。
羅成手忙腳亂的給我擦眼淚，“七月，你別哭啊！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我現在酒也醒了，也把自己罵了個狗血淋頭……今天的事全是我的錯，本來是挺高興的一天，我偏偏找麻煩，是我的錯！”
“七月……”他上前，試探著將我擁在懷裏，我沒反抗，任他抱著，我覺得此時此刻我跟行屍走肉沒有什麽區別。
我想起看過的一些喪屍電影，那些可怕的生物，他們沒有心，沒有思想沒有感情，他們唯一的任務就是活著。
跟我現在一樣，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怎麽讓自己在這個家裏活下去。
彭子木出現了，說不定我爸已經被抓了，他們早晚會查出我跟我爸的關係，到時候我對羅安的死，百口莫辯。
所以我不能去做那個DNA比對，我要采取的戰術就是能拖延就拖延，能逃避就逃避，實在不行我就再逃離羅家，隻不過這次要做比上次更充足的準備。
但如果還待在羅家，那就隻有羅成能幫我。
我抬眼看他，他還盯著我的手，不停自責，“我怎麽能這麽對你……我真不是人！今天要不是羅燃，你的手恐怕就……”
“先別說這些了。”我直起身子，把手收在身後。
“羅成，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羅成怔了一下，緊接著使勁兒點點頭，笑了起來，“別說幫忙的話，有什麽事你隻管讓我去做！”
我舔舔嘴唇，輕聲說道，“彭子木回來了，就在樓下。”
“子木？”他一愣，“他回來了啊？倒是很多年沒見過他了。”
“他現在是警察，負責查你妹妹當年的案子。”我聲音越來越低，“羅成，彭大哥說，要把跟當年那個案子有關的人都找到，然後挨個做DNA比對，說這樣不會冤枉好人，也不會放跑壞人……”
“可是羅成，我……我不想回憶當年的事，我不想去做那個DNA鑒定，我不想配合彭子木的調查……你能理解我嗎？”
我坐在床沿，低著頭，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我知道自己這個樣子一定會讓羅成憐惜，而女人最有力的武器，就是讓男人心生憐愛。
我在心裏說著對不起，我承認我貪心，我貪戀羅家給我的優渥生活，我不想回到過去那種顛沛流離的日子，我貪圖羅家少奶奶這個地位，我不想跟著我親生父親，做一隻人人喊打的老鼠。
我的爸爸殺了羅安，我占據了她的位子，我有罪。
可我隻能繼續罪惡下去，隻能用一個更大的謊言，來圓這個謊。
我隻能利用羅成，依靠羅成，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羅成，我……”我走到他身邊，主動環住他的腰，“我希望你能保護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