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跟羅成的關係好像又轉進了一個死角。
他不喜歡我出去工作,可表麵上還裝作同意。
他又開始時不時的找我麻煩。
比如回家晚了,沒伺候好他吃飯,他會嘮叨兩句,比如我半夜在書房裏寫稿子找資料,他會時不時讓人來敲門。
有時我覺得跟他維持這種假麵的關係,已經耗盡我所有力量。
我心裏對他有愧,他畢竟在我最難的時候站在我身邊,可我又對他害怕,我怕他會以此要挾我一輩子。
一天晚上我在書房整理稿件,突然響起敲門聲。我以為又是羅成派人來喊我,無奈的開門說,“我馬上就回房間……”
然而話音未落,門口驚現的那張臉,差點讓我心髒從嘴裏跳出來。
“羅燃,你……”
他迅速進房間,關門。
然後像猛獸巡視領地那樣,踱著步子,四處環顧。
我的心一直怦怦跳個不停。
“自己出來做,很不容易吧?”羅燃拿起桌上稿子,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我一點也猜不透他的心思。他這會兒來幹什麽?揶揄我,嘲笑我?還是想讓羅成再抓我們一個現行?
“還好。”我淡淡回答,“其實電視台那地方也沒什麽好的。各種看不見的規矩,做的一點都不自在。”
“現在你就自在了?”
“確實比以前舒心。”
“我還以為你不會辭職……”他輕笑,“這倒讓我挺意外。”
“意外嗎?”我抬眼看他,隱隱恨意縈繞在心頭,“嗬,殺人犯的女兒,怎麽配在電視台工作?從來都是我采訪別人,現在我成了被采訪的對象。”
“可你向來臉皮夠厚啊!”他笑的更歡,“在我們家一待十五年,身份揭穿了還能繼續若無其事的住下去。我以為在電視台,你也能把這種精神發揚光大呢!”
我瞪著他,“如果你今晚是來找我麻煩的,那麽請你出去。我還有工作要忙。”
“怕了?”他挑眉,“怕羅成發現我們在這偷情?”
“你還有完沒完!”
誰知羅燃竟繞到我身後,猛地擁住我。我嚇了一跳,奮力掙脫,可他越摟越緊,我整個人都窩在他懷裏。
“羅燃……”我心底一片涼,“你又在報複我嗎?這次又有什麽新花樣?”
“別動!”他下巴抵著我肩膀,粗重的呼吸在我耳邊,一下一下。
“讓我抱一會兒。”他小聲說,“就一會兒……”
我聞到一股酒味兒。
他喝酒了。
是,喝酒了。隻有醉酒的人才會這麽肆無忌憚。
他的手慢慢往上移,手底所到之處,好像燒起一團不安分的火。
“羅燃,住手!”我按住他。
我心頭一陣荒涼,有種想哭的衝動。
“你不喜歡?”他啞著嗓子。
我不說話,可我身體漸漸僵硬,我在用自己的方式抵抗。
我們兩個燃盡彼此生命來痛恨對方。
愛情沒有溫度,是一種讓人無奈的冰點。
“以後別這樣了。”我輕輕掰開他的手。“羅燃,我們不同路。”
“你跟羅成就是同路的?”他聲音裏透著輕蔑的笑意。
“林七月,別傻了。就算這世界上男人都死光了,你也不能選羅成!”
羅燃靜靜站著,那一刻時間過的很慢,慢到我以為時鍾每滴答一聲,便是一個輪回的永恒。
他轉身往外走,到了門口又停住。
“如果在家裏寫不下去,就去那邊公寓。”他背對著我,低聲說,“放心,這段時間我絕對不去打擾你。我明白做一份事業的艱難,我也知道你一心想把這份工作做好。我看得到你的能力,你隻是需要一個更好的環境。”
那晚之後,羅燃又跟人間蒸發了似的,好幾天不見人。
聽他助理說,這些日子他在歐洲,為新項目的協議奔波。
我稍稍放心,看來他所言非虛,還真沒法來打擾我。於是我晚上下了班就直奔公寓,那裏很靜,特別適合寫作,而且電腦網絡都有,旁邊又緊鄰江州唯一一家24小時圖書館,查資料非常方便。
公寓顯然重新布置過。被單床罩都是新的,就連沙發套都換了。
屋裏窗明幾淨,看樣子天天都有人來打掃。
冰箱裏滿滿的,都是我愛吃的東西,旁邊格子裏碼著飲料,有提神的咖啡,還有放鬆神經的啤酒。
閣樓上的環境更好,一入夜,打開天窗,陣陣花草的香氣伴著晚風迎麵撲來,讓人陶醉其中。
羅燃向來是個注重細節的人。
我看著這一切,眼眶微微濕潤。
門鈴響了幾聲我才回過神來,開門,外麵站著一位慈眉善目的阿姨。“是林小姐吧?”
“是。”我點頭,“請問您是……”
“叫我雲姨就好。”她笑笑,“羅先生專門吩咐我過來照顧你的生活。這房子你還滿意吧?我每天都打掃呢!”
“雲姨。”我把她讓進來,“真謝謝你了!”
“這是應該的呀!”雲姨笑起來,“羅先生說……你寫稿子,讓我在你寫東西的時候不要跟你講話。你放心,你在書房寫你的,我就在廚房煮宵夜。你有什麽需要喊我一聲就行!林小姐,你是作家吧?”
“哪有!”我不好意思,“我隻是一家小雜誌社的記者,每天跑斷了腿挖新聞,想破了頭寫稿子。”
“真有出息!”她細細打量我,“長的又漂亮,真好!”
“雲姨!”我被她誇的不好意思。
說來奇怪,一見雲姨,我就有種莫名的親切感。她約莫有四五十歲,跟沈寒梅差不多的年紀,但比起養了我十五年的沈寒梅,我更願意跟她親近。
大概是從小缺乏母愛,而養母又是時而犯病,嚴重時視我為眼中釘。我特別渴望有這樣一個人陪在我身邊,哪怕隻是跟我說說話。
我跟羅成實話實說,我要寫稿,必須有安靜的環境,所以我下班後會在公寓待一段時間,但保證晚上一定回來。
羅成聽完輕哼一聲,神色有些怪異的瞥了我幾眼,勾勾嘴角,就拄著拐往別處去了。
我低下頭。
我跟羅成間的裂痕,恐怕永遠無法修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