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我答應他的邀請。
有太多事需要弄清楚,我心裏也有太多疙瘩,需要他來解開。
我跟羅成去了附近的咖啡館。
他坐在我對麵,我們深談了一次,他把羅家所有事情都告訴我。
那些秘密,我聞所未聞。
原來那個叫沈棠的女人才是他的親生母親,原來沈寒梅當年搶了沈棠的丈夫。
原來他們的恩怨從我還沒到羅家,就已經開始了。
“爸媽離婚之後,我被判給了爸爸。”羅成輕輕摩挲陶瓷白馬克杯,“然後就跟姨媽一起生活。”
“姨媽……”
“對。”他抬眼,眸色清冷,“沈寒梅其實是我姨媽,她跟我媽是親姐妹。”
原來又是一場妹妹搶了姐夫的鬧劇。
這種鬧劇在豪門之中,並不罕見。
全天下的女人都希望自己嫁的好,而優秀男人隻有那一個,當然要想盡渾身解數去爭奪。
甚至不惜違背道義。
“其實她不過是覬覦我爺爺的財產。”羅成輕哼一聲,抿了口咖啡,目光又鎖定我。“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份遺囑上的財產。”
我有些坐立不安,很想逃離這個地方。
“七月。”他伸過手,我本能的避開。
他的手停頓在半空,怔了一會兒,縮回去。
“我把這些事情告訴你,是因為我確實把你當成一家人。”他看著我,“你逃不過,七月。你在羅家生活十五年,你早就是羅家的一份子。”
是,我逃不過。
羅燃這麽說過,如今羅成也這麽說。
在這一點上,他們兄弟倒是如出一轍,都要把我往牆角裏逼。
“這些事情你應該知道,而且應該做出自己的判斷和選擇。”他說。
“不是的。”我站起來,靜靜看著他。
我為什麽要做選擇?
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我不需要任何人幫我決定什麽,也不應該卷入任何爭鬥中。
即使被羅家養育十五年,他們也不能左右我的人生!
“羅成,我不必做什麽選擇,因為我根本不想把自己攪進來。”我輕聲說,“我早就說過,你們爭權奪利是你們的事,我隻管做好我分內的事。同樣的話,我也跟羅燃解釋過了。我會寫一份聲明,放棄遺產繼承,你們不管誰娶到我,對遺產繼承都是無效的……”
我心口有些涼。
在這種大家族中別想指望有什麽真情,利益才是他們唯一追逐的東西。
即便羅燃對我的感情,也不過是爭奪利益的砝碼。
我深吸一口氣,繼續說,“羅成,我不會攪進你們兄弟之爭。你們愛怎麽爭鬥是你們的事,我隻想安安靜靜過日子。”
“林七月。”
他冷冷看我。
我不再懼怕,以相同的目光迎上去。
“嗬,羅成,過去那十五年你偽裝善良、偽裝病弱,偽裝對我好……裝的很累吧?”
“現在好了,你解放了。”我笑笑,“你不用再偽裝,用真本事跟羅燃去爭吧!如果你是個男人,就用自己的力量打敗他,而不是把主意打到我頭上!”
“你……”
“另外,”我頓了頓,“媽確實很可憐,而且我知道,爸爸對她也不是完全沒有感情,不然他不會讓我來看她。以後我有空就會來陪伴她照顧她,還有……請轉告你母親,對待病人仁慈一點吧。”
“對她仁慈?”他輕笑,“我媽媽過去十幾年受到的傷害,又有誰來彌補!”
“沈寒梅不過是貪圖爸爸的財產,她設計生下兩個孩子,用卑鄙的手段破壞別人家庭,她落到今天這步也是咎由自取!”
“夠了!”我剛走到門口,回過頭來,憤憤瞪著他。
“羅成,別再這麽說媽媽……她好歹也養了你十五年。我一個羅家養女都知道感恩,何況你是她的親外甥!你也看到她病成什麽樣子,她已經快到了人生盡頭,你還有什麽放不下!”
“林七月……”
羅成一步步向我靠近。
他眼中流露陰冷,讓人不寒而栗。
“你會這樣向著那個女人,不過就是因為羅燃。”
他唇角輕挑,仿佛看穿一切。
我心裏咯噔一聲。
“我沒有因為任何人。”我竭力讓聲音平靜,“我不想卷進一場莫名其妙的利益爭鬥,也不想看到養育我十五年的媽媽在生命盡頭還要被人欺負。就這麽簡單。”
“我不會放過羅燃!”
羅成突然怒吼。
他眼睛仿佛噴火,緊抿薄唇,狠狠瞪著我。
記憶中的他總是蒼白溫和的,他是個笑容溫柔的大哥哥。那時候的他白襯衫卡其褲,坐著輪椅也要帶我在院子裏放風箏。
現在的他,臉頰因為憤怒而顯得紅潤,眼睛像是兩把刀,把人割得生疼。
“我不會放過他……”他又冷冷重複一遍,“我會正式跟羅燃宣戰。他就算有宋家支持,也會輸的一無所有!”
我脊背冒著寒氣,身上一片疙瘩。
羅燃,一無所有……
這真是我願意看到的嗎?
可不願意又能怎樣?他現在有老婆,有家庭,我難道要步沈寒梅的後塵去破壞一個家?
第三者會被千人所指萬人唾棄!
我無論如何,不想讓自己走到那一步。
我勾勾嘴角,看羅成一眼,轉身離開。
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一上樓便看見洪棗坐在我家門口。我眼眶一熱,心中酸楚,上前給了她一個熱烈的擁抱。
“哎喲這是怎麽了?”洪棗拍著我後背,“你把我勒的喘不動氣啊……好歹讓我進門行不行?”
我邊哭邊笑,拿出鑰匙開門。
脫掉高跟鞋,倒了兩杯朗姆酒,打開音箱。
兩個女人就這麽坐在窗邊,默默欣賞夜景,各懷心事。
“沒想到你現在也喝起酒來了。”洪棗笑道,“以前你不是滴酒不沾嗎?”
“以前不喝酒,是太聽話了。”我聳肩,“現在才知道,聽話的老實人總是受欺負。”
“可酒精不代表叛逆。”
“身上有點酒味,我心裏會好受很多。”我看著窗外。
以前總是聽誰的話?受誰的欺負?
我笑起來,把最後一口朗姆酒灌進肚裏。
“七月,”洪棗放下酒杯,鄭重的看著我,“你不打算開始新生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