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我腦子裏轟的一聲，一瞬間好像失聰了，除了自己忐忑不安的心跳聲，什麽都聽不到。
我坐在那裏，渾身發抖，眼前似乎又出現羅安臨死前的那一幕。
她蒼白的臉，微蜷的身體，一直在抽搐，斷了半截的舌頭，一地血腥……
我低呼一聲，緊捂著嘴巴不讓自己嘔出來。
“七月……”彭子木拍我後背，“你冷靜點。”
“我沒法冷靜，子木。”眼淚嘩的一下，像開了閘的洪水往外湧，“怎麽會是她……幕後指使的人怎麽會是她？她是……”
我差點說，她是我媽媽。
話到嘴邊，我又生生吞了回去。
我說，“她是那麽一個優雅高貴的人……而且她對我一直很好，我真的不敢相信是她做的！”
“現在她隻是有嫌疑，還沒有定論。”彭子木安慰我，“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沈棠，她洗脫不了這個嫌疑的。可警方現在還沒行動，就是怕打草驚蛇。”
“看樣子羅燃已經知道了？”我問。
他點點頭。
“是啊……”我說，“要不然的話，羅燃怎麽會這樣報複羅家。”
“羅燃想把羅家所有人置於死地。”彭子木說，“我勸過他，可他根本聽不進去。”
“不用勸他，他有理由這樣做。他的媽媽精神失常，他的妹妹被姨媽害死，他爸爸對這些不聞不問，還有一個哥哥，處處陷害他……他有什麽理由原諒他們呢？”
“但你不應該卷進去。”
“我是最應該卷進去的。”我輕聲說，“所有的事，跟我鬥脫不了幹係。”
“什麽意思？”
我意識到我說的太多了，隻好笑笑，不做解釋。
“子木，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不用客氣。”他看著我，“七月，有機會的話……你還是勸勸羅然收手吧。我不是替羅家說話，我是替他擔憂。”
“替他擔憂什麽？”
彭子木眼神變的深沉，輕笑道，“我怕……他被報複蒙住了眼睛，傷害到他最在乎的人。”
我怔了怔，勉強笑道，“你不是在說我吧？”
“七月，”他輕歎一聲，“其實你比我更了解羅燃。你覺得他傷害了你，他心裏會好過嗎？”
我搖搖頭，不敢想，也不願意想這麽多。
彭子木離開後，我蒙著大圍巾在小區裏走了很久，腦子裏亂哄哄一團。
突然看見個人影在我家樓下晃來晃去。
那個背影很熟悉，優雅高貴的身形，黑白格子風衣，站在銀杏樹下，簡直是秋天一道亮麗的風景。
我頓時屏住呼吸，走近了，她猛地轉過頭來，與我目光相對。
“七月……”她顫抖著聲音喊出我的名字，那一瞬間她眼圈也紅了。她上前想握住我的手，我下意識的往後躲，她的手停在半空中，尷尬的很。
“你怎麽來了？”
我沒想到沈棠會出現。剛剛還跟彭子木談到她。
“晴天……她還好嗎？”
“你還關心她？”我看著她冷笑，“你們不是巴不得她消失在這世界上嗎？”
“七月。”沈棠竭力壓抑著情緒，“不管怎麽說，我是你媽媽，晴天是我外孫女……”
“這個外孫女可不怎麽光彩！”我嘲諷，“她是羅家的恥辱。嗬，她以後見了羅燃要叫什麽？爸爸還是舅舅？”
“別這樣跟我說話好嗎？”
“那我要怎麽跟你說？”我一下子激動起來，“你今天來找我不是跟我重溫母女親情吧？有什麽事趕快說，我要上樓給晴天喂奶。”
她微微頷首，不停的咬嘴唇。猶豫許久她還是沒能張開口，其實我對她的來意心知肚明，她跟羅成的目的都是一樣的。
“不然我替你說吧。”我笑笑，“是為了羅燃嗎？”
“是。”她低聲回應，“你能不能勸勸羅燃，讓他收手？他這次回來，明擺著是衝著我跟你爸爸……他再這樣折騰下去，羅家就完了！”
“你們也太可笑了吧？”我說，“你們憑什麽認為，我就能勸得動羅燃？他是個什麽脾氣你們不是不知道！他想做的事，誰還能攔得住？”
“七月！”
“你們別再來找我！”我瞪她一眼，“這一切都是你們自作自受！”
“你怎麽這樣說？”沈棠拉住我，眼中充滿不可思議的怨懟。
“你不清楚嗎？”
我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會是我媽！
“羅安當年為什麽會被綁架？她又是怎麽死的？難道你心裏……真的一點數都沒有？”
沈棠睜大眼睛，有些驚恐的看著我，連連後退。
“真是你做的？”我心寒，“你怎麽可以這樣……當我得知這一切的時候，我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我特別希望你能否認，我特別希望……你是我心中那個媽媽！真沒想到，這些竟然是你做的！”
“七月……”
“你別叫我！”我歇斯底裏，“你當年找人綁架羅安，割了她的舌頭時，你沒想到你的親生女兒跟她在一起吧？你是不是沒想到，你的女兒從小也遭受著虐待，不是被罵就是被打？真是報應！你做過的事，統統都報應在我身上了！”
“不是這樣！”沈棠大吼一聲，猛地抓住我胳膊，“你聽我說，聽我解釋！”
“沒錯，當年羅安這件事我確實有份，綁架者也是我找來的……可你想想看，我一個女人，無緣無故，怎麽會做這些呢！”
“因為你嫉妒！”我快要崩潰，“你的丈夫被搶走了，你的婚姻被破壞了，所以你要害死人家的孩子！”
“你錯了！”她聲淚俱下，“七月，在你心裏……媽媽就是這種人嗎？”
“那你是哪種人？羅安確實死了，被我那個養父殺了！而林大成，是你找來的人！”
“不是，不是！”
沈棠大聲哭喊，身體抖的厲害。她一隻胳膊扶著牆，額頭抵在手背上，哭聲很絕望。保安朝我們這邊看，還有鄰居也探出頭，我怕把事情鬧大，連扶帶拽的，把她帶進樓道裏。
“有什麽事我們上樓說吧。”我冷冷看著她。
“我不上去了，”她低聲啜泣，“我隻跟你說一句話……七月，你覺得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你錯了……你想想看，羅安也是正新的女兒，如果我要動她，你爸爸難道不阻攔？”
“你說什麽？”
她深吸一口氣，“綁架羅安……其實也是你爸爸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