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我打電話給彭子木，他很快就來了，剛巧他也是A型血。
晴天脫離了危險，轉入普通病房。她側身趴在小床上睡的格外香甜，額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看的我心裏一顫一顫的疼。
更讓我意外的是羅燃，我沒讓他輸血的時候他氣憤的走出去，我以為他不會再回來了，沒想到過了一會兒他又回來，手裏還拿著晴天平時最喜歡的玩具。
他在醫院裏守著晴天，一整夜不合眼。晴天醒了以後他逗她吃東西，逗她開心，晴天頭上傷口疼的哇哇大哭，他把她抱在懷裏輕聲安慰，變魔術一樣變出她最喜愛的玩具，她頓時便忘了疼痛，樂的咯咯直笑。
羅燃就這麽守了她三天，幾乎衣不解帶。
我心裏百感交集，可還是沒能告訴他事情真相。有他在，我身邊好像多了一棵可以擋風遮雨的大樹。
我躺在躺椅上睡著了，醒來時護士正給我蓋衣服，“不好意思，把你弄醒了？”
“沒事。”我揉揉眼睛，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這衣服……”
“這外套是你丈夫要我給你披上的，拍你這樣睡會著涼。”護士笑笑，“太太，你命真好，有這麽個知冷知熱溫柔體貼的老公。”
我低下頭勉強笑笑，護士又繼續說，“真的，現在沒幾個男人可以做到這一步了。這幾天都是他在照顧孩子吧？看樣子還是個好爸爸呢！”
“是，他對女兒很好。”我既感到酸楚又覺得安慰。
“不然你去替換他一下？”護士指了指病房裏，“他精神有點不太好。”
我走進去，看見羅燃一隻手撐著腦袋，手肘抵在床沿上微微打鼾。我走近時，他突然很警醒的張開雙眼。
他很疲憊的樣子，但目光還是炯炯有神。我心頭一動，輕聲說道，“你休息會兒吧……三天了，都沒怎麽合眼。”
他不理我。
我又說，“你把自己累垮了，怎麽照顧晴天啊？還是換我來吧，你去休息。”
他還是不說話，給晴天掖了掖被角，又抬頭看看上麵的點滴。
“喂！”我使勁兒推了推他，“我跟你說話，你有點回應好不好？”
羅燃轉過臉來冷冷看著我，半晌，他回過頭看了一眼晴天，站起身來輕聲道，“跟我出來。”
我們站在走廊裏。
他沒說話，可我心裏已然忐忑不安了。我知道他想問什麽，我搜腸刮肚的尋找一個合適的借口，但最終還是失敗。
我已經掩蓋不了他和晴天是父女這個事實。
“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他聲音低沉而沙啞，“晴天到底是誰的女兒？”
“她……”
“她不是羅成的女兒，更不可能是你說的那樣，隨隨便便找個男人生的！”他瞪著我，“誠實的回答我，她到底是誰的女兒！”
我閉上眼睛。
該來的還是會來，紙裏永遠包不住火。今天醫生說父母輸血可能會有並發症，而我又那麽強烈的阻止羅燃輸血，這再明顯不過了。
“是你的。”我低聲說。
我把一切和盤托出，“晴天是你女兒，是你替宋康坐牢之前我就有了的。後來我抱著她去看你，卻被你誤會是羅成的孩子……”
羅燃臉色一僵，呆愣在原地，他怔怔看著我，眼中還是流露出不可思議的情緒。
“為什麽不早告訴我？”他說，“我給過你那麽多次機會，你為什麽不說晴天是我的孩子？林七月，如果今天不發生這件事，這個秘密你打算瞞多久？你隱瞞這個事實究竟居心何在！”
“羅燃……”
我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解釋，那一刻我很無助，張開口除了叫他的名字，什麽都說不出口。
“你這個女人怎麽這麽歹毒！”他大吼，掐著我肩膀搖，“她明明是我女兒，可你阻止我們相認，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不想幹什麽！”我推開他，“我隻是想一個人帶著孩子安安靜靜過日子。我不想卷進這些無聊的紛爭，不想卷進你跟羅家的恩怨，我也不想讓晴天卷進去！”
“晴天不是你一個人的！我是她的爸爸，我有權做她的監護人，我也有撫養她的義務！你一個‘不想’，就把我這些都剝奪了！這是誰給你的權利？”
羅燃越說越激動，我整個人都被他推的探出窗外。他的大手覆在我脖子上，像抓一隻小兔子似的不停的搖晃我。
“羅燃，你冷靜點……”
“林七月，”他眼睛猩紅，發狠的瞪著我，“我恨你！”
我用盡所有力量想掙脫開他，這時聽見走廊那頭一聲叫喊，“你放開她！”
羅燃的手鬆開，我這才有機會直起身子，靠在牆上幹咳不停。沈棠輕輕拍我後背，手指撫摸過我脖子上被他勒出來的道道血印，她的眼淚一下子湧出來。
“羅燃！”她氣憤的瞪著他，“你這是幹什麽？”
“嗬，”羅燃冷笑，“我當然是給自己討回公道了！這個女人心腸多狠毒，姨媽恐怕還不知道吧？”
“啪——”沈棠一個耳光扇過去，“‘這個女人’是林七月，是你曾經愛過的林七月，是你女兒的媽！你剛才那樣是幹什麽？光天化日之下，你想殺人嗎？”
“就算我殺了她也沒什麽，她死一萬次也死不足惜！”
“你……”
“姨媽，”羅燃目光狡黠，“你不覺得你對她太過關心了嗎？林七月……值得你為她這麽說話？”
我心頭一緊，接著看他把目光轉向我，“你千方百計不讓我知道晴天的存在，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我垂下眼，我知道憑羅燃的頭腦，想把這一切邏輯關係理清楚不是件困難的事。他現在已經開始懷疑了。
沈棠擋在我麵前，用胳膊撥了我一下，讓我藏在她身後，依然是那種老母雞保護小雞的姿勢。
“林七月，”羅燃步步朝我逼近，“說，到底還有什麽事瞞著我？如果你不說我就自己查，等我查出來的那一天，你就真的沒有什麽好下場了！”
我緊咬著嘴唇。“快說！”他一聲怒吼，我猛地一個顫栗。
“你別逼她了。”沈棠一字一頓，“羅燃，你想知道這個答案，我來告訴你……實際上，這種事也隱瞞不了，你早晚有一天要知道的。”
“不要……”我慌了，一下子揪住沈棠衣袖。
她甩開我，直視著羅燃道，“七月是我的女兒……也就是你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