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警察破門而入，激烈的打鬥聲又傳來，然而這次羅成幾下子就被製伏了，他手中的槍咚的一聲砸下來，被警察踢出去老遠。
他們按住他的肩膀，他的臉緊緊貼住地麵，他掙紮的厲害但是無法動彈。
他手腕上多了一副冰冷的手銬。
我漠然看著眼前這一切，仿佛事不關己。我木然坐在那，思緒不知飄向哪裏，隻覺得懷中的人體溫漸漸冷卻，也漸漸把我的魂魄帶走。
醫護人員趕來幫我包紮傷口，把陸驍抬上救護車。
羅成被警察帶走之前，他回頭深深望了我一眼。他瞪著猩紅的眸子，那一眼充滿不甘、怒意、殺氣……
然而我卻意外看到另一種情緒：驚異。
我不知道他驚異什麽，他動了動唇，嘴角抽動，好像有話要說。
警察一聲厲斥，羅成回過頭去，被幾人扭著上了警車。
……
羅燃趕到醫院時，我還守在手術室門口。手術室上方那盞慘白的燈，映著手術中三個血紅大字，格外觸目驚心。
見到羅燃的一瞬間我徹底崩潰了。
我撲進他懷中，眼淚大顆大顆落下，全身上下冰冷而顫抖。
這場風波，我嚇得魂不附體，同時也因為陸驍而愧疚的要死。
“我該怎麽辦……”我啜泣著，“陸染還不知道吧？該不該讓她知道呢……陸驍如果真因為我而有什麽三長兩短，我……”
羅燃隻是輕撫我的發。
半晌他扶著我肩膀，直視我的眼睛。他什麽都沒說，可是眉頭緊蹙，眼中似乎有千言萬語。
隨後他淡淡的歎息一聲，“這件事……太蹊蹺了。”
“什麽？”我沒明白他的意思。
他鬆開我，坐在長凳上，頭靠著牆，仰望天花板。
沉默許久，忽然笑起來，近似於一種自嘲的笑。
“嗬，七月……”他看著我，“以後……我們恐怕真的要說再見了。”
我的心揪起來，“你什麽意思？”
“以後你會陪在他身邊。”
他輕輕甩下這句話，繼而起身離開。
“羅燃……”
我想叫住他，這時手術燈一下子滅了，醫生從裏麵走出來。
我顧不上羅燃，急忙迎過去，“他怎麽樣？”
醫生嚴肅的看著我，“沒有生命危險，但左肩被子彈打穿，肩胛骨粉碎，有可能對以後生活造成不便。”
我雙膝一軟，癱坐在椅子上。
陸染從走廊一頭跑過來，眼圈通紅，一見了我眼淚立即奪眶而出，大聲喊道，“我爸呢？這到底怎麽回事！”
蘇言諾跟在她身後，輕輕扶著她，“陸染，冷靜點……你爸不會有事。”
“現在這種情況你讓我怎麽冷靜！”
“陸染。”我站起來，低垂著頭，“都是我的錯……”
“我隻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怎麽發生的！”
她瞪著我，急的直喘粗氣。
“他是為了救我。”我流下眼淚，語無倫次，“現在羅成已經被警方控製了……陸驍他替我擋了一槍，沒有生命危險，但左肩受傷嚴重……”
陸染呆愣在原地。
蘇言諾扶她坐下，輕聲安慰。
不一會兒陸驍被醫生護士從手術室裏推出來。
我看了一眼，整顆心都提起來了。他閉著眼睛躺在那，麵無血色，呼吸微弱，左肩纏著厚厚紗布，可還是往外滲血。
陸染撲過去，她的哭聲讓人心疼。蘇言諾費了好大力氣才讓她安靜下來。
她紅著眼眶看我，“林老師，我爸爸為你受傷……你，你會照顧他嗎？”
我猛然想到剛剛羅燃的話，七月，恐怕我們以後真的要說再見……你以後會陪在他身邊……
接著萬箭穿心的痛苦襲來。
陸染緊緊握住我的手，一雙哀泣的大眼睛裏充滿期待。
我看著她，點頭的一瞬間，五髒六腑都碎了。
“我會好好照顧他的。”我扯動嘴角，勉強笑道，“我會……一定會。我再也不離開他。”
這是我對陸染的承諾，也是對陸驍的歉疚。
那些天我衣不解帶的守在病床前照顧他。擦身換藥，喂水喂藥，我每件事都親力親為。
照顧一個病人很辛苦，但我自虐似的讓自己更辛苦一些，好像隻要我多照顧他一點，就能減少一點心裏的虧欠。
陸驍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
他能坐起來的時候，我正跟護士學著怎麽為他做按摩。
學完之後我坐在床邊，輕輕揉按他的腿。
“別忙了。”他聲音沙啞，“休息會兒吧。”
我抬眼，正對上他溫和的眼眸。
我笑了笑說，“我不累。醫生說了，你不能長時間臥床，必須要按時活動活動，促進血液循環，這樣對你傷口恢複也有好處。”
“今天天氣很好，”我看看外麵，“一會兒我扶你出去走走，曬曬太陽！”
“七月……”
他似乎有話要說。
可看了我半晌，什麽都沒說出來。
他的左胳膊一直吊著，厚厚的紗布天天拆了換，換了拆，傷口好像總也好不了。
為他換藥的時候我看了看，左肩上一個杯底大小深紫色的洞，四周紅褐色皮肉都翻了出來，隱約能看到骨頭。
想著，我再一次覺得愧疚和心疼，鼻子不由得酸楚。
“七月。”他厚重的嗓音又傳來。
這一刻他微微探過身子，輕握住我的手。
“你想好了？”他問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看著他，輕聲說道，“想好了。”
“我不希望你有負擔。七月，如果你是因為我替你擋了槍，那你大可不必這麽委屈自己。”
“不委屈。”我笑笑，“陸驍，能嫁給你是我的福氣。”
“真這麽想？”
“有幾個女人像我這麽幸運，能得到一個用生命愛她的男人？”我說，“我跟了你不會後悔的，因為我知道你會一直愛我。”
他笑起來，深邃的目光中流露一絲感動。他與我額頭相抵，我鼻尖縈繞著他溫熱的呼吸。
我想，故事的結局大概就這樣了。
我嫁給他，用一生來報答他，而他也不會虧待我。我跟陸染又合得來，不會出現太大的家庭矛盾。
至於羅燃……
他永遠隻是我的哥哥，永遠。
唇邊感覺到一抹鹹澀，有眼淚落了進來。
陸驍的吻落在我臉龐，鼻尖，下巴……然後是嘴唇。他的吻不熾烈，卻如細水長流。
他凝視著我，溫柔笑道，“我永遠不會讓你後悔這個決定。”
這時護士推門進來，“陸先生，該換藥了。”
我趕忙站到一邊去，卻覺得今天奇怪，平時換藥都是兩個護士，怎麽今天多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