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你說什麽?”我極為詫異。
羅燃瞥我一眼,轉過頭去繼續專心開車。
半晌,他淡淡的說,“我們去結婚。”
這五個字好似重錘敲在我心房。
我腦子頓時懵了,空白一片,但心跳加速,臉頰發熱,好像又重回少女時代那種嬌羞和緊張。
結婚……
他怎麽會突然想到跟我結婚?
一路忐忑到了民政局。
工作人員先拿出表格讓我們填。這邊登記結婚的風俗跟江州那邊不一樣,表格複雜繁瑣,但證件隻需要一張身份證或者護照即可。
再加上這表格一句中文都沒有,全是英文和當地一些方言,我填起來有點困難。我咬著筆頭,像個應試的小學生憋的滿頭大汗,終於在工作人員指導下填完表格,遞交上去的那一刻,一張薄薄的紙仿佛變的千斤重。
工作人員引我們去一個類似小禮堂的房間。
在那裏有位公證員,我們在這莊嚴宣誓,要恩恩愛愛,白頭偕老,互相扶持,共度一生……
雖然是照著文件念的,但心中那股神聖感順著血管湧進四肢百骸。
羅燃在桌子下麵,輕輕扣住我的手。
我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隻得更用力的,也握住他的手。
鋼印打在結婚證書上,落到我手裏時,那凹凸不平的痕跡還帶著溫熱,我覺得如墜夢裏,很不真實。
而羅燃整個過程,沒有多說一句話。
從民政局出來他帶我回家。
不是西郊別墅,而是孫家。這個家在星城是名門望族,孫家的大宅建在山上,周圍是鬱鬱蔥蔥的亞熱帶植物,遠方群山連綿。孫家像是座宮殿,從門口進去有擺渡車,車子要穿過花園和水池才來到正廳,這一路要行駛五分鍾。
此時暮色四合,正廳和各個房間都亮起了燈,遠遠看去,孫家大宅像是嵌在山間的一顆明珠。
我站在門口,躊躇不前。
“怎麽了?”羅燃看看我,輕嗤,“進來啊!”
“我……”
說實話我有些猶豫。
我不知道該以什麽身份進這個門。
結婚證書捏在手上,燙金字仿佛變成一團火,燒的我心慌。
“嗬,害怕了?”羅燃斜睨著我,冷笑道,“這不像林小姐的作風啊!你逼我跟你結婚的時候哪有這麽慫?”
“逼你結婚?”我一怔,“我有逼過你嗎?”
“要麽放你走,要麽娶你,這是你給我的選擇題。放你走是不可能的,那我隻能娶你了!”
“羅燃……”
我心頭湧過很複雜的滋味。
我是想跟他在一起,跟他結婚,也給孩子們一個完整的家。
但不是在這種情況下。
“進來!”
羅燃臉一沉,直接抓起我的手就往門裏走。我拗不過他,別別扭扭跟在他身後進了門。
正趕上晚餐時間。
幾個傭人見羅燃牽著我,都微微愣了一下。
我們來到餐廳,菜已經擺齊了。水晶燈瓔珞下一張長桌,一頭坐著這個家族的大家長,羅燃的親生父親——孫程。
桌子一邊是孫瑞娜和陸染,另一邊有個上了年紀的女人,雍容華貴,大概就是孫程的原配妻子了。
還有幾人分坐兩旁,我不認識,但應該是這個家裏的重要人物。
傭人們分立兩邊,往各人盤中布菜。孫家吃頓晚飯的陣仗不亞於古代皇族。
我心中更是冒出忐忑不安的情緒。
餐廳裏本來就沒什麽聲音,這下子更是靜的連掉地上一根針都能聽見。所有人把目光聚焦在我身上,詫異而好奇的打量我。
“七月?”孫瑞娜小聲問,“你和羅燃……”
我露出一個很不自然的笑。
孫程坐在那,雖然是個病人,但自有一股威嚴氣勢。他停下筷子,甩過一個淩厲的目光,坐直身體,聲音低沉而嚴厲:“你這是什麽意思?”
羅燃不回答,隻是輕笑。
他的笑容有一種淩於塵世的傲然。
“羅燃!”孫程一拍桌子,怒目圓瞪,大家長的權威被挑釁,即便在江州也是不能容忍的,何況在這家族等級製度森嚴的星城。
羅燃的目光掃過眾人,漫不經心、懶散,卻又帶著凜然氣魄。
“我們結婚了。”他說。
聲音很輕,卻無異於在偌大的孫家投下一顆炸彈。
我低下頭,偶爾抬眼看看四周,每個人臉上都寫滿震驚。
孫程更是受到極大震蕩,瞪大眼睛,張著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他的身體在顫抖,右手捂在左心房的位置,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孫瑞娜看看我又看看羅燃,“你們,真的……”
“是真的。”羅燃出示結婚證,“下午剛剛登記。”
飯廳裏的氣氛從死寂的沉默忽然一下變的沸騰。
那些不熟悉的人都在看我,看看這究竟是何方神聖,能把他們孫家攪的不得安寧。
陸染跑到我身邊,拉著我的手問,“林老師,你們真的結婚了?”
“結婚證在這,還有假嗎?”羅燃挑眉,“我沒必要拿這種事跟你們開玩笑。”
“可是……”陸染怯怯的目光看向孫程,垂下小腦袋,乖乖回到自己座位上。
孫程一開始驚訝,在看到結婚證書上寫著我跟羅燃的名字後,驚訝變成了震怒。
他臉色難看,咬牙看著羅燃,順手抓起一隻玻璃杯砸過來。杯子落在我腳邊,乒的一聲,多了一地亮閃閃的碎片。
“你這個混蛋!”孫程罵道,“你什麽意思?你已經跟思琪有婚約了,怎麽能再娶別人?你讓我怎麽跟李氏交代!”
“你不必交代,我自己去說!”羅燃挺直脊背。
“你難道不明白,你的婚事由不得你做主嗎?”
“我當然明白。”他冷笑,字字鏗鏘,“而且我還明白,你們把我找回來不是為了讓我認祖歸宗,不是為了一家團圓。我繼承孫家財產,自然要付出更大的代價!你們隻是缺一隻擋箭牌罷了!”
“你……”
“林七月是我女兒的親媽。”他握住我的手,“現在她肚裏又有了我的孩子,無論如何我該給她一個名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結婚不過是水到渠成的事。”
那一刻場麵混亂,可我躲在他身後卻無比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