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你別胡攪蠻纏行不行?”羅燃抬高聲調。
“她李樂英不敢把你們怎麽樣,可你必須得學會忍!”
“我不忍!”我大聲對他說。
我對這個男人還抱著最後的希望,“羅燃……不然你帶我們去西郊吧,就是上次你帶我去的那個地方,我們住在那裏不行嗎?”
“不可以。”他冷冷回我。
“為什麽?”
“我有我的安排。”
“你到底什麽安排!”我怒視著他,“你的安排就是讓你老婆孩子受別人的轄製?你的安排就是你什麽都不告訴我,讓我一直蒙在鼓裏!”
羅燃不說話。
他拿過睡衣,往浴室走,背對我著說,“林七月,請你為了兩個孩子好好照顧自己。你是個母親,別那麽幼稚了!”
“至於我的事,我自有分寸。我不告訴你,是因為這中間牽涉太多,我告訴你了你也不會明白的!”
我的心猛然下墜。
我笑起來,心頭一陣冰冷。他說我不會明白,他現在是打從心底裏瞧不起我了。
那晚我沒回房間,寧可睡在沙發上。
醒來時卻已經躺在床上了,身上是一層薄薄的羊毛毯,雲姨說昨晚是羅燃把我抱過來的。
我沒有什麽感動,或許兩個人走到這一步,無論是愛還是恨,激情早就消磨殆盡了。我們之間現在隻剩了冷漠,就像路人,兩人捆在一起,隻不過因為孩子。
我安慰自己這世界上有很多夫妻不都這樣嗎?同床異夢,彼此早就從心頭的朱砂痣變成雞肋,可有可無。
但還是為了孩子湊合著。
我和羅燃,或許就屬於千千萬萬對“湊合”中的一對。
那之後我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晴天身上。
上次親眼目睹她被打,成了我心頭陰影。我時時刻刻盯著她,生怕她有一點閃失。
也正是因為精神過度緊張,我動了胎氣。
那天肚子疼的厲害,傭人不敢擅自做主,就把我的情況告訴李樂英。
明明可以請來家庭醫生,而李樂英非得讓司機開車帶我去醫院。我疼的滿頭汗,也顧不得跟她爭論那麽多,隻好聽她的安排。
到醫院檢查完畢,又打了安胎針,痛楚慢慢消失。我躺在病床上,那一刻覺得精疲力竭。
然而下床去衛生間時,卻聽見門口有人說話的聲音。
“你仔細看了嗎?到底是什麽?”
我的心驀然懸起,這是李樂英!
另一個人輕聲笑道,“看的很仔細,是個女孩。”
“女孩?”
“B超是我親自做的,不會有錯。而且現在胎兒四個月了,完全可以看出男女!”
“嗬,女孩……”李樂英冷笑,“真沒用!”
我躲在門後,聽的毛骨悚然。
手不自覺的搭在肚子上。
我小腹微微凸起,與一般四個月的孕婦相比,我不太顯懷,隻是腰粗了不少。曾經聽雲姨說過,肚子裏是男是女,從外觀大致能看出來。肚皮尖尖就是男孩,肚子圓滾滾就是女孩。
我肚子圓,懷晴天的時候就是這樣。
原來這次……還是個女兒。
護士帶了傭人進來,給我做了最後一遍檢查,確認沒事後,就讓我出院回家了。
一路上我忐忑不安。
這種心情一直持續到晚餐時間。
果然,晚飯開始沒多久,李樂英就在餐桌上開始冷嘲熱諷:“咱們家又要添個孫女了,嗬,生來生去,還是一大家子女人……有什麽用!”
孫程臉色一變,目光緊緊鎖住我。
我抬眼看見李樂英傲慢的神情。我知道她說的是我。
孫程臉上已經明顯有了不悅。
最開始這個家裏不知是誰先傳出來的,說我肚子裏是個男孩,所以李樂英再怎麽囂張狂妄也不敢把我怎樣。這個家重男輕女,有了兒子當然母憑子貴,可生了女兒……
我緊緊握住拳頭。
嘴裏的飯菜索然無味。
我深吸一口氣,看向李樂英,輕笑道,“女兒沒有什麽不好,晴天現在很懂事,很知道體諒我。有女兒是很幸福的,不過英姐你大概不懂這種滋味。”
“你什麽意思?”李樂英筷子一扔,“你是在嘲諷我生不出孩子?”
“我不敢嘲諷任何人,我說的是實話!”
“你……”
李樂英橫眉怒目的瞪著我。
我知道一場惡戰在所難免,反正已經衝突這麽多次了也不差這一回。
我迎向她的目光,剛要說什麽,羅燃突然在桌子下麵握緊我的手。
“吃飯的時候好好吃,”他淡淡看我,往我盤子裏夾了一塊紅燒豆腐,“多補充營養,為了不相幹的人氣壞身體不值得。”
“羅燃……”
我心頭一動,他的手捏的更緊,衝我輕笑。
“大媽,”他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七月這段時間由你照顧,真是辛苦了。但以後她不勞您費心。她懷的是男是女都是我的孩子,我都很疼愛。”
“況且就算是女兒又怎樣呢?大媽您也是女人,您連自己都瞧不起?”
李樂英戴著大塊翡翠戒指的手指在顫抖,她陰惻惻的看著我們,但礙著孫程,她不發一言。
“七月,吃好了嗎?”羅燃輕聲問我。
我笑起來,點點頭。
“我們回房間休息吧。”
羅燃牽起我的手,在眾人矚目中大搖大擺走出飯廳。
我一瞬間,像是回到過去某個時刻。身旁這個男人還是曾經的他,是我誤會了他,其實在我被人欺負的時候,他永遠都會擋在我前麵。
這世界上隻有一個人能給我安全感,就是他。
回到房間,他默默為我找出睡衣,放洗澡水,還不忘吩咐人在浴室裏多加幾個防滑墊子。
“羅燃。”我輕聲喚他。
“怎麽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剛才……我沒吃飽。”
他看了看我,忽而笑起來。
他出去一下,回來時手上多了一盤牛油果酥。
我抱著盤子坐在窗邊大快朵頤,他就在一旁看著我,不時往我杯子裏加滿他自己調製的奶茶。
這種歲月靜好,仿佛已經是上輩子的事。
我有種想哭的感覺哽在喉間。
“七月。”他突然輕聲說,“再忍耐幾天,我的事已經辦的差不多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回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