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萬願寺的神泉老和尚
萬願寺，寺廟內，做完功課的神泉和尚正給自己的兩名弟子講解著修行之法；突然，自後山方向刮起了一道冰涼的山風，徑直吹過寺院的這間屋子後.……
“嗯？”
老和尚眉角當即就是一挑。
“您怎麽了，神泉大師？”
察覺到自家師父的異樣，年紀較小的弟子關心道。
‘是我多疑了嗎？可為何一早起來，我便開始有些心緒不寧了？’這份莫名而來的第六感，已經很久都沒有出現過了。
與之同時，山腳下，並肩而來兩道身影。
“應該就是這裏了，蠻骨。”
瞧著前方筆直向上的數百級石階，左邊的青年輕聲悠悠道：“那麽接下來，便麻煩你正麵試試這位高僧的水準，順帶也檢驗一下重鑄的蠻龍大矛，到底什麽成色。”
“需要一個不留嗎？”這家夥，哪怕死過一次，還是這麽的桀驁頭鐵。
“你隨意，高興就好。”顯然，某人也不是什麽善類。
“或者，如果你有興趣的話，也可以比一比咱們各自、哪邊得手更快.……”
說話間，身形逐漸變得暗淡虛幻，隨著一道山風吹來，眨眼化作朦朧的幻影、轉瞬原地消失不見。
“嘁。”
蠻骨大爺最不爽這種了。
不過他倒也不會因為這點情緒就耽擱正事，揮舞了一圈手中的蠻龍大矛後，徑直踏上了上山入寺的石階。
寺中，那間授課的屋子內，原本盤坐的神泉和尚，在默念了一聲佛號後，停止了講課，並心情沉重的拾起了身畔的一串色澤晶瑩的紫色佛珠、快速站起了身：“好了，今天就到這裏吧.……”
咦？什麽情況？通常而言，每天必修的這堂課不該這麽早結束呀？
“神泉師父，有什麽事情嗎？”
這次是年長的好奇道。
“你倆什麽也沒感覺到麽？”
神泉老僧越發的感到壓抑。
“誒？”
兩個自小就被神泉和尚庇護在羽翼下、從未見識過真正大妖魔的憨貨聞言，彼此都有些懵逼的一陣對視：
你有感受到什麽嗎？
沒有啊！
“唉，有股邪氣正在朝這邊逼近，你倆還是先下去吧。”一會兒若是發生衝突，別冒出來添亂就好。
這兩個弟子，算是養廢了，他這萬願寺一脈，怕是要後繼無人呀。
這一刻，他除了對於身邊弟子、無人能夠繼承他之衣缽而深深的無奈，也苦於自身越發的年老體衰、以及難以更進一步帶來的折磨，且心口更翻騰著自己始終都是在孤軍奮戰的濃烈酸楚……
他太難了！
臨了感覺時間有些緊，可能已經來不及撤離了，於是立馬改口：“快，你倆快找地方躲起來。”
這麽急？
“是……”
兩個小沙彌也不傻，他們打架不行，但要論躲貓貓的本事，卻不是神泉大師能及。
“什麽人？出來！”
斜眼看向正門所在，眸中似有一道閃電劃過。
“謔喔？似乎有兩下子嘛，我都還沒怎麽靠近呢，這就被你察覺到了麽？”
隨著這道聲音落下，一位帥氣中夾雜幾分英氣與幾分邪氣、再加一分稚氣的少年身影，緩步進入了神泉和尚的視線。
正是蠻骨。
話說，如果蠻骨不是亡靈與妖怪的產物，並且不將深度妖化的蠻龍大矛扛在肩頭一臉不善的話，或許這位頗負盛名的高僧會非常欣賞麵前這個人類後輩也說不定。
“哼，現身了嗎妖怪？嗯？等等，不對，你到底是誰？”
‘這個少年究竟怎麽回事？周身滿是汙濁的妖氣不算，為何還纏繞著濃烈的死氣？像是剛從墳墓裏爬出來的一般！就連身上散發的凝厚龐大的妖氣，居然都無法完全將之遮掩！’
麻煩了。
僅是感受到撲麵而來的危險氣息，神泉和尚麵上，便前所未有的凝重。
哪怕當年對付煉獄鬼跟炎蹄時，也遠沒此刻的這份慎重與緊張。
“和尚，你確定咱們就在這開幹，而不是挑個開闊點的地方？”咧了咧嘴，左手一抹鼻尖的邪魅一笑。
這卻不是蠻骨心存仁慈，而是考慮到某人打造白靈山聖土的那個計劃，自發的壓抑了本性的衝動。畢竟如今這年代，各國紛爭不斷、妖怪橫行，有點本事的和尚不多了，傳承尚在的寺院可能還要更少。
留點火種的好。
“這個少年，渾身上下妖氣糾纏著死氣。那柄大矛，更是散發著令人直起雞皮疙瘩的犀利妖氣。
看來，是位複生的亡靈無疑了。
而且能被賦予這等妖力，賜予這等兵器，背後怕是站著一頭難纏的大妖。”
僅這片刻的功夫，神泉和尚便根據蠻骨的些許表現，分析出了很多東西。
“好，咱們便去偏院旁邊的那塊空地……”盡可能的不波及到萬願寺主院以及躲在角落裏的那兩名弟子，自是最好。
“少年人，你叫什麽名字？為何甘願為妖怪的走狗？不若.……”
這卻是準備開導度化亡靈了。
然而：“得了吧，咱們先幹一架再說，你要能打贏我，一切悉聽尊便。可你丫的要是個徒有虛名之輩，老東西，你今天可就慘了。”
嗬，當你蠻骨大爺是什麽了？想度化就度化的？
“小夥子你很自信嘛.……”快步穿過兩間院子，十息不到便抵達了適合大幹一場的空地。
“你說，如果當年的我，能早點第二次遇上那個人，還會因為17歲時的那次目中無人而遭人算計，不但自己英年早逝，連帶著幾個兄弟也一起死無全屍嗎？”少年將大矛的月牙一頭插在地麵上，平淡的向對麵的老和尚齜了齜牙。
17歲被人算計而死？
患難兄弟跟著陪葬？
驀地，神泉和尚收起了心底的那份僥幸之心，打消了度化麵前之人的念頭：封印，必須封印！否則鐵定會被幕後的大妖利用，遲早淪為一個嗜殺的大魔頭！
不過話說回來，自己的那兩個弟子怎麽就沒有對方的這份天賦？
“哦？準備封印我嗎？
還真是.……”
神泉的心聲，他聽到了，且相似的這一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不久前斬殺一頭鷹妖時，就曾出現過這種現象。
後來從某人的傀儡分身那裏，他得知了這種讀心術的由來，源自一個叫做悟心鬼的失敗分身。
雖說這份被賦予的能力存在諸多限製，往往隻有對方近距離產生惡意才能進行捕捉，不及某人本尊的隨心所欲；但怎麽說也是用上了剩餘的所有邊角料，而後更是用心打造多日才誕生的傑作，再差又能差到哪裏？
“拿出你的全部實力來，和尚！”
一提蠻龍大矛，一成力道的一揮：
呼的血紅色妖氣風壓化作一張大網，飛速朝神泉大師刮來，所過地麵飛沙走石、寸草不生，上百米區域，一瞬便被犁去了數寸有餘！
“小妖孽，區區風壓……
哈啊！”
伴隨著這聲怒喝，雙手撐開手中的108佛珠手串，一道綠色結界瞬間成型，全方位護持住了神泉老僧。
裹挾著紅色妖力的風壓，抽打在結界光幕各處後，隻是在上邊濺起了一道道蒼白色的能量電弧，並不能破防。
“哼，自以為是的布下了結界麽？”
蠻龍大矛再舞。
“那麽，下一招呢？”
這回，兩成力道。
進而導致刮起的風壓已經漸漸有了朝劍壓轉變的趨勢，威力也平添一倍不止。
“這有什麽，老朽可是對付過更厲害的妖怪的！”
神泉依舊淡定自若。
因為他也加大了法力的輸出，將結界維持的更為穩固。
“咻咻咻……”
“嘭嘭嘭……”
“滋滋滋……”
這一次，結界雖然依舊未破，但明顯出現了動蕩的跡象，這意味著什麽，不言而喻。
等煙塵散去，神泉和尚已經在那大口大口喘息，額頭盡是虛汗。
“不錯，算是合格了！”
然而蠻骨並未打算就此罷手，有些小孩子氣的他，有時也很小心眼的。
誰叫他還是個未成年孩子呢？
“啊啦，再嚐嚐這個.……”
隨著蠻骨的稍稍認真，蠻龍大矛上，肉眼可見的沸騰起了血紅色的妖力，並且開始與持矛的蠻骨生成一種獨特的共鳴，二者的氣息逐漸糾纏到了一起，很快不分彼此。
且這一刻，隨著共鳴的擴散，就連空氣中都似乎有劍吟聲響起。若耳聰之人仔細去聽，可聽到除了蠻龍的歡呼聲之外，隱約的還有一道道龍吟。
“升龍斬！”
出手的力量直接提升到了三成。
斬出的風壓，九成凝練為了劍壓劍芒，論威勢，甚至隱隱有了一絲鬥鬼神出鞘時的味道。
“這等妖力，是來真的了嗎？遭了！”
他擋不住！
他已經老了，不複當年的全盛時期，這具越發腐朽的軀體，帶給他的僅有遺憾與無奈。
果然，全力撐起的結界，僅僅隻是被先頭的劍氣擦了一下，便出現了龜裂的跡象。
且隨著後續的劍壓襲來，哢嚓哢嚓聲如同炒豆般響起。
“完了！”
手中的佛珠手串崩成了一顆顆零散的彈珠飛射向四周，其上的光澤瞬間黯淡了下來，而神泉和尚的眼神，也隨之染上了枯敗的死誌。
結束了！
卻就在這時……
“嘭嗡.……
轟！”
後山傳來一聲火山爆發、山崩地裂的爆響，緊跟著就見一抹火光直竄高天。
“咪kiki……”
炎蹄的封印，先這邊一步被人強行打破了。
“呼嗚.……”
而時刻留意著那邊的蠻骨，遺憾的散去了原本必定能取走老僧性命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