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淩七的過往（1）
“小七。”
“小七，小七。”
“小七，小七，小七。”
喧鬧的人群中，傳來陣陣的聲音，小七，小七，小七。
斷斷續續中夾雜著焦慮。
“賣水果了，賣水果了，五塊錢三斤。”賣菜的大嬸笑得一臉喜氣，厚重的聲音傳遍大街小巷：“便宜大處理，好吃不貴，好吃不貴啊。”
“來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小兄弟，你看看這梨，大嬸我保證你吃了不後悔。”
“哎哎哎，小碧，來，來來來。”眼尖的錢嬸，一把拉住何小碧，沒有察覺到她臉上的慌亂，反而極力地推銷著她那皮薄果汁多的大水果：“你看看，這是我新進來的梨，小七不是最愛吃，來來來，我給你…。”
“錢嬸，我…。”有口難言的何小碧，黑色的長眉都可以夾死蒼蠅，棉布的衣服，看似幹淨，卻被洗的已經發黃，人群中偶然會傳來幾聲狗的吠叫，卻被淹沒在吵鬧的集市中。
“哎呀，你別這樣摳摳搜搜的，算了算了。”臉上布滿皺紋的錢嬸，拿出廉價的紅色塑料袋，隨手裝了幾個梨子，大氣地說到：“給，拿走吧。”
“嬸子，我不能收，不能…”何小碧在怎麽心急火燎，還是推辭到：“嬸子，我真的不能收。”這是施舍嗎？
“行了，你不是著急找小七嗎？”錢嬸揮了揮肥嘟嘟的手，指著前方說到：“看見沒，那，就那，小七在那了。”
果不其然，細眯著眼睛的何小碧，在夾縫中看到了小七，幾乎和在集市中的野狗融為一體，如果不仔細看，也許根本就發現不了。
“錢嬸，這梨我…。”不能收。
“得得得，有不值幾個錢。”大手一揮，繼續扯著嗓子，賣力的喊道：“賣水果，賣水果，五塊錢三斤，又大又好吃的水果，便宜大處理了。”
眼睛中被感動填滿的何小碧，拿著手中沉重的紅色塑料袋，似乎有千斤之重，嘴巴張了又張，最終隻能無聲的閉上了嘴巴。
即便是施舍，哪有如何。
望著瘦小的背影，錢嬸嘟囔道：“不容易呦，一個傻，一個…，哎呦，又遇上那樣一家人，這日子可怎麽過。”
“小七。”何小碧苦澀的張開了自己的嘴巴，半蹲著身體喊道：“小七乖，跟媽媽回家，小七乖。”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麽，生活的瑣碎，早已經壓彎了腰，也被時光磨平了傲嬌。
可惜，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小七，充耳不聞，不，他什麽都沒有聽到，隻是逗弄著眼前的狗，蜷縮著身軀，雙手緊緊的抱住狗的脖子，雙眼無神的盯著地上，似乎地上存在讓他移不開眼睛的東西。
“汪汪，汪汪，汪汪。”
懷中的狗，伸出舌頭，舔了舔小七的臉頰，親密的相互再次擁抱在一起，仿佛世界隻有他們兩個人。
周圍的狗，伸著舌頭，衝著小七汪汪叫個不停，半蹲著的何小碧，臉色有些煞白，她承認，她有些害怕了。
“小七，乖，跟媽媽走，小七，聽話。”何小碧顫抖著嘴唇，腳步滿滿地挪動到小七的身邊，周圍的狗，惡狼似的雙眼盯著何小碧，仿佛，下一秒，他們就會撲過來，咬斷自己的脖子。
“汪汪，汪汪。”周圍叫喊的狗，耳邊傳來汪汪的聲音。
但是坐在中間的小七，卻沒有絲毫的害怕，呆滯的眼神望著前方的狗，沒有聚焦，直到何小碧抓住了他的手臂，他才猛然驚惶。
“汪汪，汪汪。”懷中的十四，下意識的就要伸出嘴巴去咬，幸好何小碧早都做好了準備，驚慌的躲了過去。
“小七。”壓抑著憤怒的聲音，何小碧再次喊道：“小七聽話，不要惹媽媽生氣。”
眼神呆滯的小七，終於有了反應，低著頭不敢看何小碧的眼神，皮包骨頭的手，終於有了反應，雙手緊緊地抱著十四，踉蹌地站了起來。
周圍的狗，也搖晃著身體，踏著高傲的步伐，蔑視一切的眼神，搖了搖尾巴從眼前消失不見。
“小七真乖，回家之後，媽媽獎勵小七一塊肉。”何小碧伸出婦女的手，布滿了繭子，指甲蓋中也全部都是黑泥。
望著眼前的一雙手，小七怯懦的抬起頭，卻又及迅速的地下了頭，像往常一樣，伸出手握住了她停留在空中的手。
在天氣稍微微量的空中，手中的溫度早已經消失，留下了至於冰冷的空氣。
“小七真聽話。”何小碧一隻手拉著小七的手，空餘的手拎著剛才錢嬸送的離子，臉上掛著慈祥地笑容：“媽媽給小七帶了你喜歡吃的梨子，小七會不會很高興。”
“小七不是最喜歡削梨了嗎？那小七可要給媽媽削一個又大又甜的梨。”
“汪汪汪汪汪。”跟在身後的十四，靈敏的鼻子，在地上聞來聞去，伴隨著偶爾的狗叫聲。
“小碧，你男人還沒有回來？”買菜的王大媽笑嗬嗬的問道。
一提起她男人，勉強一笑的小碧說到：“不知道死哪裏去了，家裏家外啥都不管。”
“你呀。”心善的王大媽一看到渾身髒兮兮的小七，善意大發，拿出紅色的塑料袋，從她的菜攤子裏麵，不管三七二一，裝了一袋子菜遞到她的手裏說：“咱都是鄰裏鄰居的，你也不容易，拿著吧。”
“王大媽。”眼眶中含著淚水的何小碧，推辭到：“不行，我不能拿你的菜，不能。”
“你說你這該天殺的大興滾那裏去了，一走就是這麽多天，你看看你這上有老下有小的，全都丟給你一人了。”王大媽怒罵到：“等他回來了，看我怎麽收拾他。”
“還要這塊肉，你也拿回去，給小七補補身體。”李叔也大刀一砍，裝了一塊肉遞給何小碧，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到：“小七這孩子，太瘦了，還有你，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隻有小七，從頭至尾，都沒有絲毫的反應，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上的鞋子，一隻腳似乎不甘於被黑暗遮蓋，拚命的想要突出重圍，被陽光照射。
呆滯的小七，對於周圍的一切，全部都無感，不，應該說沒有絲毫的反應。
“李哥。”何小碧晶瑩的淚水，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著轉，咬著小嘴唇說到：“謝謝你。”
“行了，都是鄰居，謝什麽謝。”李哥拍了拍她的後背說到：“趕緊帶小七回去吧。”
輕聲的嗯道的何小碧，牽著小七，再次扭過頭，靦腆地再次說到：“謝謝。”
“造孽呀。”王大媽看著他們的背影，低聲地說了一句。
李叔也搖著頭說到：“你說小碧也真是夠可憐的，怎麽攤上這樣的男人。”
“這都是命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