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一念之間
他一吼完，紀局長臉色更臭了，我擔心他惹怒紀局長，抽出手掰過子諾，肅穆道，“立刻和爺爺道歉？”
子諾眉心一皺，“爺爺欺負媽媽！”
我哄道，“爺爺沒有欺負媽媽，但你剛剛那樣和爺爺說話就不對，你先和爺爺道歉！”
他眼圈一下子紅了。
紀局長見狀心疼將子諾抱走，“不用道歉不用道歉，我的寶貝孫子乖，不哭！”
“不許哭！”我一瞬不瞬盯著子諾。
紀局長瞪了我一眼，“你凶什麽凶？”
子諾吼了紀局長一聲，“你又凶什麽凶？”
紀彥明更大聲吼道，“你們都出去！”
我一怔。
紀局長抱著子諾出去，廚房裏一下子隻剩我怕和紀彥明倆人。
瞧見地上的鹽，我急忙蹲下來收拾，紀彥明扯住我的腰將我勾到一旁，不無溫柔道，“你手被燙著了，我來就好，你一旁坐著就行。”
他的背影和陸孤城不一樣，可在廚房裏的態度，卻和他一模一樣。
我有些難過，“對不起，給你添了這麽多麻煩。”
說回來，從認識他到現在，我好像，真的一直在給他添麻煩，他為我解決了一件又一件事情，我又該拿什麽回報？
他回頭笑得明媚，“我喜歡，越麻煩，我越喜歡。”
雖說他是很變態，可卻變態得很可愛。
想起子諾，我走出廚房，子諾不肯待在紀局長懷裏，不停掙紮，掙開了後坐在另一邊沙發上生悶氣，紀局長蹲在他身前使出渾身解數哄著，但仍沒有哄好。
我走到子諾麵前，他抬頭見是我，委屈巴巴咬住下唇。
我蹲在他麵前捧住他的臉，柔聲道，“爺爺沒有欺負媽媽，剛剛，是媽媽不對，在廚房給爸爸添了亂，但你是晚輩，你大聲和身為長輩的爺爺說話，是不尊不敬，所以，你以後不能再這樣，現在和爺爺道歉，才是一個正人君子，明白嗎？”
他懂事，所以比別的小孩好哄，好說話，他點頭，挪到紀局長跟前，蠕蠕說了句‘對不起’。
我抬手給了他一個大拇指，他唇角頓時微微揚起。
我看了紀局長一眼，他雖然還有些慍色，但見子諾不再排斥他，也漸漸隱了去。
我呼出口氣，與此同時，口袋中的手機嗡嗡震響，是程伯的來電，我走到陽台接起來。
那頭程伯聲音低沉，“大小姐，言博駿開始有動作了，我現在在公司，這事得盡快處理，你現在快過來一趟。”
我心頭一跳，掛了電話匆忙走進廚房，“彥明，我臨時有急事，不能留下來吃飯了，你和伯父還有子諾慢慢吃，我先走了。”
他端著剛煮好的手撕包菜跑出來，“出什麽事了？”
“公司那邊的，我先走了！”
話落我小跑出廚房，他身後喊住我，“等等！”
“媽媽！”
我蹲在子諾麵前親了下他的額頭，“抱歉子諾，媽媽臨時有事，得先走了，子諾乖乖聽爸爸和爺爺的話，知道嗎？”
他抱住我的手，不點頭也不搖頭，表情委屈。
我抱起子諾將他塞進紀彥明懷裏，和紀局長打了聲招呼後頭也不回離開。
我馬不停蹄趕到公司，程伯現在在生產部那邊，我很是疑惑，看見程伯身旁綁著的男人，挑眉道，“小叔的人？”
“恩，這是他偷給言博駿的一份貨物出庫明細單，還有車子的出庫時間，以及車子的駛程路線。”
我走到男人麵前，居高臨下道，“為什麽偷這些明細單？他還指使你做什麽？”
他瑟縮搖頭，“我不知道，他隻讓我偷這些。”
“他已經得到這些信息了？”
“得到了。”
我四顧了遍，瞥見明晃晃掛在牆上的剪刀，伸手取過扔到一旁的保鏢手裏，麵不改色道，“殺了吧。”
“言總求你放過我吧，我真的不知道他為什麽要讓我偷這些東西！”他哭得肝腸寸斷，連滾帶爬，朝我蠕來的一地一片水。
我怔然，直到聞到尿味我才確定這男人真的尿褲子了。
嚇了一下就成這樣了。
我凝眉問道，“他讓你偷這些東西的時候還說了什麽？”
“他說要毀了連鎖店！”
我走出生產部。
程伯邊走邊道，“他現在掌握了所有路線，想在路上對糕點做手腳，是很簡單的事情！”
我點頭，“發個緊急通知，明天上午車不出庫！明天所有連鎖店暫停營業一個上午，下午再開始營業。”
“這不是個法子，下午再出庫，一樣會被劫車，我們需要規劃新路線！”
我陰險笑起來，“我們都想到暫停營業是為了修改方案他會想不到？明天下午車子正常上路，不過，要在糕點裏裝點東西。”
“什麽東西？”
“明天從每一輛車裏取出一盒來，記得做個記號，然後在糕點裏裝兩樣東西，一樣是攝像器，一樣是竊聽器，並且實時轉播過來，我倒想看看，他想耍什麽花樣！”
程伯一怔，“那他要是不劫車呢？”
“所以才要做記號，要是不劫車，那就把做了手腳那盒糕點拿出來，其餘的正常售賣。不過路線，也是要重新製定的！”
翌日，車子拖到下午才出庫後，路上並沒有遇到任何人劫車。
程伯得到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所有車子安全抵達連鎖店。”
“可惜了。”
“不可惜，這次不成，還有下次。”
我失笑，這是該慶幸還是該慶幸？
不過這事之後，小叔消寂了一段時間，沒再有其他舉動，可紀彥明和陸孤城這邊，卻出了大問題。
我接到曉紅電話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半，“兩天了，紀隊離開兩天了還沒回來，而且手機關機，杳無音信！”
兩天？那子諾呢？
“你怎麽現在才告訴我！子諾呢？”
“我在紀隊這，和子諾一起，紀隊是和陸孤城一起走的，你過來一趟，我詳細與你說。”
我匆忙趕過去，子諾正在看動漫，見我來，跑到我麵前，“媽媽，爸爸去哪了？”
“爸爸去出差了，子諾乖，去看電視，我和曉紅阿姨說點事情！”
“好！”
我和曉紅走上陽台，並將門關上，她指向樓下，“兩天前，紀隊打電話給我，讓我過來照顧一下子諾，我來的時候，他上了陸孤城的車，直到現在，都沒再回來，電話打不通，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我很擔心他！”
我掏出手機撥通陸孤城的電話，通了，但是沒人接。我連續打了六通後，接到陸孤城發來的短信，上頭給了我一個地址，並道，“我隻等你二十分鍾。”
我心中一駭，與曉紅相視一眼。
“你去警局帶人，我先過去！到時候看我短信行事！”
達成共識後我立即前往短信上的郊區地址。
雜草叢生的一塊地上，矗立著數座麵積極大的廢棄工廠。
我按照地址打開工廠大門。
在巨大的空間裏，空蕩蕩一片中，入目是兩排樓梯，左右靠牆各一排，樓梯上左右兩方都是房間，正麵什麽也沒看清，被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擋住。這個地方，看起來不像工廠，更像個戲台。而在兩座樓梯懸空的上方，吊著兩個用黑布包裹起來的——人。
我瞪大眼睛，剛想動，幕布中間的夾縫裏飛出一樣東西，摔在我腳前。
那是一把銀色的手槍。
我震驚不已，彎腰將槍撿起來，同時幕布裏傳來陸孤城的聲音，“兩張黑布包裹著的人裏，有一個是紀彥明，你隻有一次機會，要麽是救下紀彥明殺掉一個無辜的人，要麽是救下一個無辜的人殺掉紀彥明。”
“你有十秒時間選擇殺哪一邊的人，你如果不選，就兩個都得死，從現在開始倒數。”
“十。”
我隻有一瞬間的時間猶豫，反應過來後我頭也不回衝上右邊樓梯。
在這數十米衝刺裏，陸孤城的聲音數到‘三’。
我將黑布包裹著的人攬下來，然而落在我懷裏的不是紀彥明，而是一個我不認識的女人。
“一。”
“看來你救的人，不是紀彥明。”
我心頭一顫，擋住樓梯上內景的幕布緩緩拉開。
黑暗中，我看見站在一張巨大桌前的陸孤城，手裏拿著槍。
那把槍正對的是紀彥明的方向，扼殺的是我的理智。
我想起紀局長說我是克星。
我想起紀彥明說樂意被我克。
我心裏湧動的萬般情緒，迫使我拿出手槍指向陸孤城，我大吼，“住手！”
然而他不僅沒有住手，扣住扳機的指尖在輕輕使力。
扣動扳機也許需要的是一秒，也許需要的是0.5秒或者0.05秒，我不知道自己那一瞬間的反應花了多久，但我清楚知道，我大腦的反應和我身體的反應頭一次，趨於一致，不管是速度還是選擇。
震耳欲聾的槍聲從我手中的槍裏發出爆破衝向陸孤城時，陸孤城槍中的子彈也同時飛向紀彥明。
“不要！”
我衝上樓梯朝紀彥明衝去，卻看見子彈穿過繩索，他掉向地麵的同時，一聲更大的爆破從樓梯旁的第三間房裏響起。
巨大火光與滾滾濃煙和爆破震蕩空氣席卷而成的波動刮到我麵前，我被刮飛至身後，‘砰’的一聲砸在桌上。
喘了好一會，我因著急紀彥明，匆忙爬起來，卻聽見身後傳來悶響。
我轉過身。
隻見陸孤城渾身是血，轟然跪倒在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