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疼的夠嗆
我很想問問紀父一句‘為什麽’。
但我知道，我沒有立場。
熒屏的畫麵定格在紀父一臉嚴肅抱著子諾上。
他會做這樣的決定其實無可厚非，紀彥明因我而身受重傷，隨時可能會死，他愛子心切，最終做了這個決定。
再以子諾並不是紀彥明的孩子，紀父會這樣做，我猜子諾不是紀彥明骨肉的事實大概早就被他知道了。
可我還是心痛得無以複加。
我還是想問為什麽。
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要那麽狠心。
我繃得渾身顫抖，也沒能問出一句為什麽。
南致選掐住我的下巴，陰陽怪氣，“看來，他比紀彥明重要得多。”
他大手一揮，漫聲道，“去，把那個小孩換過來。”
聞言我的手緊捏成拳，差一點點，我就要抱住南致選求他不要將紀彥明換過去。
可是不行，我一閉上眼就是紀彥明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畫麵，他現在急需治療，再不治療，他一定會死。
我抱著雙臂緩緩蹲下來，哭得淚流滿麵。
我對不起子諾，是我沒能力保護好他。
南致選和我一起蹲下來，雙手圈住我將我往懷裏帶。
我抓著他的袖子，有氣無力道，“南致選，你放過我吧。”
我真的好累。
他身形一僵，猛地鬆開我，霍然起身後狂暴吼道，“你想都別想！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再傷自己一根汗毛，我就殺了你那個寶貝兒子。”
話落，他陰沉著臉頭也不回走了。
我閉上雙眼，整個人緩緩蜷在地上，我知道，他說到做到。
我不知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時間變得好快，又好像很慢。
我被人輕輕從地上抱起來的時候，下意識抬眸看了一眼，見是南致選回來，我本能想躲，他捏住我的肩陰沉道，“別動。”
隨之眼前又覆下來一道黑影。
我的手被人抬起來，並且再次聽到南致選毫無溫度的聲音，“十分鍾之內將她的手處理好。”
紮在我手背上的玻璃被一塊兒一塊兒挑下來時，我一點兒都不覺得疼，滿腦子都是子諾。
他現在在來的路上了嗎，我那麽久沒去見他，他會不會生氣。
我感覺手上的傷被處理好了，纏上一圈又一圈的繃帶，南致選將我抱起來往外走，我朦朧中抓著南致選的手，“我要是真的死了，你能不能幫我保護一下我兒子。”
我最後之所以接受子諾換過來南致選這裏最大的原因是我怕紀父不肯再保護子諾，要是在這個時候被詹焚佑或者裴清妍鑽了空子發現子諾，後果不堪設想。而南致選人雖然危險，但至少在這裏，隻要我不動，子諾就是安全的。
南致選挨在我耳邊，聲音陰冷狠絕，“你要是敢死，我不僅要他去給你陪葬，還要紀家給你陪葬。”
他真夠狠的。
我知道，他說到做到。
於是我開始哭了起來，一發不可收拾，越哭越凶。
真像白思思說的，我他媽就是個克星。
我害的我身邊所有人都不得安寧。
我抓著南致選的手，“該死的是我，你能不能不要找我身邊人的麻煩，你要出氣也好要報複我之前對你的不敬也罷，求你能不能統統衝我一個人來，我才是罪該萬死的那個人，可我不想當克星。”
我哭得險些岔氣，最後一口氣沒喘上來，直接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我感覺身邊躺了一團暖融融的東西，我偏頭一瞧，就看見睡得香甜的子諾正躺在我身旁，挨的很緊。
我心頭一軟，抬手摸上子諾的後腦勺，輕柔將他的頭再往我這邊按了按，然後再次閉上眼睛假寐。
“媽媽……”聲音很輕，我以為子諾醒了，睜眼瞧去，才發現隻是他的喃喃囈語。
我輕聲拍著他的肩頭柔聲哄道，“媽媽在這裏。”
少頃，他又道，“爸爸……”
我拍他的手微微一頓，紀彥明現在應該已經回到紀父身邊了吧，紀彥明要是沒到紀父手裏，我相信現在子諾就不會躺在我身邊。那麽，紀彥明會接受最好的治療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康複。大概從此，我和子諾是要徹底退出他的生活了。
“爸爸很好，睡吧子諾，爸爸和媽媽都會陪著你。”
話落，子諾很是安分的再次睡著了。
我沒有起來，一直陪著睡在他身旁。
門‘嘎吱’打開，我頭也沒抬，溫柔看著子諾。
黑影覆住我眼前的光線，我也隻是閉上眼睛。
聽到輕微的摩擦聲時，我輕眯起眼，見南致選的手落在子諾頭上，我想也沒想拍掉他的手，將子諾整個護進懷裏，抿著唇戒備盯著南致選。
他臉色晦暗不明，但看起來心情並沒有特別好，“這就是你和陸孤城的孩子？”
我沒說話，別開臉將子諾攏得更緊些。
他沒再說話，隻是盯著我瞧了好一會兒後轉身離去，“下午就回南守城，你準備一下。”
該來的，總會來。
須臾，懷中傳來輕呼，綴著呢喃的奶音，“媽媽。”
我低下頭，這回子諾是真的醒了，隻是滿眼的茫然，我摸了摸他的頭，笑道，“醒了？”
他怔了片刻，爾後狂喜起來，似是不敢置信般大喊，“媽媽！”
“是媽媽。”
他一下子蹭進我的懷裏，眼淚說流就流，“媽媽，我好想你，還有爸爸！”
我揉著他的背，“媽媽也很想你。”
“那媽媽為什麽不來看我？”他抬頭，睜著朦朧又稚氣的眼一瞬不瞬瞧著我。
他那麽澄澈的眼睛，叫我一瞬間編不下去謊言，我伸手擋住他的眼，“餓不餓？媽媽給你做好吃的要不要？”
他重重點頭，跟活過來似的，眼睛閃的發亮，“要！”
我拎著子諾進洗手間，一起洗漱完後打開房門，意料之中看見南致選的手下，我問道，“廚房在哪裏？”
領頭的人二話沒說，“請跟我來。”
於是在他的帶領下繞了一圈後才抵達廚房。
子諾抓著我的手，“媽媽，爸爸呢？”
我抱起他將他放在椅子上，“爸爸還在雁市忙工作，要過一段時間才能來看我們。”
“哦。”他失落的耷拉下肩。
我不忍心看他這樣，抱住他，“但是這段時間媽媽會陪著你啊！”
他眼睛發光，驚喜道，“真的嗎？”
我點頭，眼睛微彎，“真的。”
我轉身走進廚房裏時還能感覺到子諾欣喜若狂的視線。
靠在冰箱上，我無力耷拉下肩，喉頭澀得厲害，忍了好一會才壓下酸澀，我晃了晃腦袋打開冰箱，冰箱裏東西倒是挺齊全。
拿了幾個雞蛋和幾樣青菜，我做完太陽蛋和蔬菜沙拉又煮了五穀粥後才走出廚房。
給子諾盛好粥，我剛一抬頭，就看見靠在廚房門口的南致選。
他雖麵無表情，我卻看到幾絲隱晦的柔情。
他抱著手走進來，很不客氣在我旁邊坐下，“我還沒吃。”
我頓了片刻，又拿了隻碗給他盛上一碗五穀粥。
我剛放下粥，就有一隻小手將碗奪了去。
順著小手看過去，子諾怒睜著眼，指著南致選吼道，“你這個壞人，離我媽媽遠點！還想喝媽媽煮的粥，才不給你！”
我心下陡然一顫。
南致選是何其高傲的人，原本他同意紀父將子諾送過來就是為了拿子諾威脅我，他誤以為子諾是我和陸孤城的孩子，對子諾的敵意在今早不久前更是沒有隱瞞絲毫。
現在子諾對他如此出言不遜，我不難想象他會對子諾做些什麽。
果不其然，我看過去的時候，南致選的臉色已經黑得難以形容了。
我幾乎是條件反射跳起來，將子諾護在身後。子諾一點兒不懼這樣的南致選，小身子一探還想鑽到我前麵去，說的話更是正義凜然，“媽媽你別怕，爸爸說了，他不在的時候，我要代替爸爸好好保護媽媽！”
他一說完沒等我做下一步反應就指著南致選奶聲奶氣道，“你這個壞人為什麽會在這裏？我告訴你，就算爸爸不在，我也不會讓你動媽媽一下！媽媽是爸爸的！你休想搶走媽媽！”
“哦？”南致選歪著腦袋，笑得恣意又諷刺，“就你這小胳膊小腿，想怎麽保護她？”
在子諾說出更駁南致選的話前，我將子諾抱進懷裏，並強行將他的頭扭過來不讓他看南致選。
然後抬眸漫不經心將原本盛給南致選的粥重新推回到他麵前，“童言無忌，這粥你慢用。”
南致選單手接過粥後直接將碗倒扣在桌麵上，“如果你能讓這碗粥變回原來的模樣，我就認他童言無忌的理，不追究他冒犯我的事情。”
我愣了片刻，子諾先跳了起來，“不準你欺負媽媽！你這個壞……”
我厲聲截斷子諾的話頭，“子諾！”
子諾回過頭，委屈巴巴看著我，我像喉頭被人釘了根針一樣，疼得夠嗆。
別開臉不看他的視線，我盯著南致選道，“說話算話？”
他沒動。
我抬手將碗捏到手裏，也不管這是不是剛出爐的粥，攤掌就去抓，熾烈的溫度灼得我手心傳來一陣陣疼意。
燙的我指尖不受控製發顫，可我臉上眉毛都沒挑一下。
“媽媽！”子諾衝過來抓我的手。
南致選卻捏住子諾的領子將他提到他身邊，陰沉道，“看來不讓你長長記性，你是記不住我的話的。”